49 開刀救人

天微微亮，大雨過後，青草銜著露珠，晴空趕走星辰。

一匹黑色俊馬如一陣風，呼嘯而過。里豐縣的城門才剛開，高瑞手中馬鞭一揮，已經鑽到了城中。

雖然說這個華醫師可能在城中，可高瑞也不知道他的確切所在，情急之下，寶劍一抽，便盤問起了一個早起的店家。這店家剛好有個消息靈通的夥計，沒費什麼功夫，高瑞就拿到了華醫師的地址。

高瑞確是與眾不同的山匪，平白無故讓店家受了驚嚇，丟了幾個銅錢，才揚長而去。

人生地不熟，高瑞費了一些時間，總算是來到了目的地。他抬頭望去，只見一白眉老頭，身批一層纖細白絹，手握一根蛇頭紅木拐杖，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正準備乘馬離去。

高瑞趕忙問道，「先生，敢問可是華醫師？」

那老者，不慌不忙，徐徐轉身，謙遜拱手，「正是！不知……」

「華醫師，快救救這個人吧！」高瑞立刻翻身下馬，牽着韁繩快步上前。

華老先生還真是位德高望重的醫師，他二話不說，直接揮手，讓高瑞趕緊往院子裏去。院子門口，站着一位農夫，看到老先生要診治病人，連忙將眾人往屋子裏讓。

待把宇文炳天安排妥當，華老先生立刻檢查了傷勢情況，只見宇文炳天脖子處的腫包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又因為一路過來，淋了些雨，宇文炳天渾身滾燙，嘴唇發紫，呼吸微弱。

這可把高瑞嚇了一跳，一路上只顧著趕路，根本沒理會宇文炳天的傷勢。自己可是一晚上都沒合眼，一定要把人救過來，不然豈不是辜負了羅天嘯的託付？

華老先生仔細看過傷勢，也沒說什麼，一手搭脈，緊閉雙眼，專心診治起來。要說這老先生可真沉得住氣，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水，旁人根本看不出來半點端倪。

突然，華老先生睜開雙眼，如一縷陽光掃過高瑞的臉龐，隨即問道，「不知這位小兄弟，因何受傷？」

「這……我也不知。」

「哦。」華老先生輕輕答了一聲，又盯着宇文炳天，不說話了。

「老先生，您倒是說話呀，還有救嗎？」

「當然有救！」華老先生鎮定說着，給了對方一個微笑的表情，以示自己的信心。

高瑞一聽，可算鬆了口氣，噗通一聲，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不過。」

「不過什麼？」

華老先生站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高瑞，「你是誰？能否做的了這傷者的主？」

「我叫高瑞，這是我兄弟的朋友，宇文炳天，您說什麼事，我看看能否做的了主。」

「宇文小兄弟，乃是淤腫之症，若服以湯藥，假以時日，應能痊癒，只不過可能會傷及他的經脈，怕以後會有行動不便的風險。」

「只要命回來，還有什麼考慮的！我做主了！」

「別着急！」華老先生微微一笑，抽出一把巴掌大的小刀，繼續說道，「如果有膽量，請允許我開刀治療，痊癒后定如往常一般。」

「開刀？危險嗎？」

「高瑞兄弟放心，老夫有九成的把握！」

九成的把握那也得拼呀！高瑞仔細盤算了一下，以他的性格，自然是要賭上一把。與其弄個殘疾，還不如賭一把，健健康康地活着。高瑞，走到宇文炳天身前，認真盯着那張青澀臉龐，「雖然你我並不相識，但是卻是緣分不淺，今天我便替你做了這決定！老先生，開刀吧！」

華老先生點點頭，世人常說戰場上需要殺伐果斷，方能克敵制勝，這看病也是一樣的道理。他看過太多的人，因為不信任，因為懦弱，錯過了最佳的醫治時機。手中握著懸壺濟世的本事，並不一定就能庇佑一方，雙向奔赴，才是正途。

所有用具準備妥當，高瑞退出房門，這才感覺倦意襲來。

農夫是個老實人，特意為高瑞準備了一些乾糧和茶水。

高瑞大快朵頤，片刻就吃完了。

這時，飛渡低低的嘶鳴聲響起，高瑞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這位夥計，比自己可累多了。他掃視了一圈，這農夫也不是多麼富裕的人，索性牽着馬出了門，先去尋些草料。

……

密閉、狹小的空間，任若遠聽着外邊一夜的大雨，滴滴答答，他楞是一刻也沒睡着。

當然，也不全怪這雨聲，主要是自己現在的處境，他正被幾個兵士拘禁著。

那日，本來想藉著夜行衣，給自己再填些盤纏，沒想到卻中了那甘橫的詭計。

剛開始，甘橫被任若遠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得知對方知道夜行衣的事情后，立馬錶現出一副殷勤的嘴臉。他承諾一定會給任若遠一份厚禮，並反覆確認了事情是否泄漏。

得知事情並無泄漏之後，甘橫一把按住任若遠，讓跟來的凌涌衛兵直接綁了起來。

任若遠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這次是撞在槍口上了，好在他沒有把東西藏哪說出來，不然此刻非要被殺了滅口不成。他左思右想，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咬緊牙關，只要這夜行衣沒被找到，自己最少還能有一絲活着的希望。而且，在對方的拳腳棍棒之下，他已經改口，還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事，就算殺了他，也不能掩蓋此事。

至於這第二個人是誰，可是不太好忽悠，他也剛剛來洛縣不久，根本不認識幾個人。一定要找一個大家都認識的人，真實存在的人，不容易被懷疑而又讓對方無可奈何的人。

古家家主？不行，那案子都已經結案了，她怎麼可能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案子就不會了結了。

對了，那個家主的侍衛！這雨也漸漸停了，天也漸漸亮了，自己的腦瓜子也總算清醒了一些，一晚上的苦思冥想，總算是想到了應對之策。待會兒，如果那些士兵再來拷問，自己索性就交代一些，也省的受這皮肉之苦。

不出任若遠所料，不多大功夫，甘橫帶着人，把他又拎了出來。

甘橫砸吧著嘴，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餅子，做出一副極其享受的模樣，「真香，你要是老實交代，我便賞你一口，不然的話，有你好受！」

這餅子雖然沒什麼香味，可任若遠的肚子，已經開始激烈的響應，他咽了咽口水，「交代什麼？」

「當然是東西藏在哪！」

「我是不會說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知道消息的另一個人！」

「誰？」

「先給我一個餅！」

甘橫隨手甩了一張餅，等對方咬了兩口之後，就欲伸手去奪。

任若遠嘟囔著，說了一句，「古家家主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