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慈樹王
姬伯聽着自己平穩的心跳，也心驚方才的詭異。
猶豫片刻，將桃木杖塞進他手裏：「請原神大人務必帶上它。」
桃木杖並沒有任何出奇之處，這一點他可以十分確定。
僅僅是悠久的歲月，族人的期許，將一截普通的樹枝磨成了精神寄託的手杖。
一人一龍走了一段路，李修一臉沉思，他還沒有想明白，姬伯的精氣神為什麼流失？
小龍心靈傳音，和他發牢騷：「這山上太安靜了，我心裏發毛。誒？哪裏好像有顆桃樹。」
他從沉思中驚醒，快步走過去，桃樹枝繁葉茂，嫩綠的葉片上掛着清晨水靈靈的的露珠。
主幹上有一處斷口，橫截面流出新鮮透明的漿液，他鬼使神差將桃木杖的把手湊上去，兩者貼合的天衣無縫。
小龍一個激靈，哆哆嗦嗦：「我…我現在有億點點慌。」
「唯物主義戰士不怕一切牛鬼蛇神！」
……
「老頭子，這就是『眼』嗎？我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看來看去，完全就是一片樹葉嘛！」
來到山頂的小龍嘀嘀咕咕，從山下斜視的視角看，橢圓形的凹坑確實和眼睛很像。
可站在旁邊，『眼』一覽無餘，上面清晰的葉脈充其量一片大點的樹葉。
葉片上有黑、紫、紅三種光芒交纏，屬於樹葉本來的濃綠色被壓縮到邊緣，三色光芒也並不算和諧，彼此侵蝕。
李修沉吟片刻，用桃木杖戳了戳眼前這片古怪的樹葉。
剎那間，三色光芒順着木杖朝他的手臂蔓延。
小龍大吃一驚，從他肩膀上閃電般跳下，叼住他的衣角，想要將他拉開。
可李修如同定格，三色光芒盤滿了他的全身，小龍銜衣服殘片，驚悚莫名，又急成熱鍋螞蟻，繞着他轉來轉去。
……
「你是誰？」聲音奶聲奶氣，充滿了懵懂，好似剛出生的嬰孩叼着手指呢喃。
「我是李修，你又是誰？」
「我是？我是樹！」懵懂消去了許多，如同四五歲的孩子第一次照鏡子，對鏡中的人兒質疑又肯定。
李修吃驚道：「樹，你是樹妖嗎？」
「我不是樹妖，我是世界樹的意識，你可以叫我，嗯，大慈樹王。」
聲音婉轉而動聽，彷彿十四五歲的少女，清楚認識到自己的存在。
大慈樹王柔柔的呼喚：「李~李修，你~你能幫幫我嗎，樹在哭泣，那些光芒太兇惡了。」
他這才有時間觀察處境。
仰頭一看。
巨人手裏的桃木杖和葉片連接，巨龍焦躁不安的圍着巨人繞圈。
他的意識竟然離開肉身，出現在這片葉子上。
精神也十分敏捷，一個念頭往下探去。
這一整座山峰的支柱，原來是一截細細的枝丫，末端的那片樹葉，則是所謂的眼。
「我要怎麼幫你？」
腳下的葉脈變得明亮，指引著前路，李修順着方向，來到一顆血色的心臟前，勃勃跳動着，流出臟污的膿血。
「這是……」
大慈樹王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一拳將心臟打得粉碎，外界的小龍睜大龍睛，葉片上的紅光消失了。
李修收回拳頭，在臟污心臟碎開的那一刻，他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流轉在心頭。
對於樹的污濁來說，如廣闊無邊的大海一滴海水蒸發。
而對於他本人來說，似漫無邊際的沙漠一粒沙子消失。
「你真棒！」大慈樹王毫不吝嗇的讚美。
李修有點飄飄然，遵循着她的指引，打破了一顆紫心，又一顆黑心。
四周頓時湧現出綠油油的汪洋，充斥着極旺盛的生機。
「該回去了，她等着我吃飯。」
大慈樹王聲音亂了：「李修，請你等一下，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凈化，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
李修退了出來，面前的樹葉碧綠盎然，他將桃木杖插在一旁的地里。
小龍盤踞在他肩上，心有餘悸的傳音：「老頭子，我饒了八圈，你可算出來了。」
「才八圈嗎？」他不太相信，怎麼可能八秒，明明有大半天的功夫。
他仰望天空，太陽的位置沒有任何變化，聳聳肩膀：「走了。」
左轉面向山路，眼角餘光卻看到，那片恢復的樹葉，碧綠色的葉片朝着深色轉變。
小龍嘰喳催促着：「怎麼不走？嗷，趕緊回去吃飯，我要吃老娘們兒做的紅燒肉。」
李修不說話了，小龍順着他的目光望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走，太陽西斜，直到墜落，夜幕降臨，三色光芒又爬上綠葉，一股濁氣噴泉肆意流瀉。
李修移開視線，眺望遠方。
他的努力還是有作用。
往日隱藏在在濁氣中，無法窺見的河山。
今夜輪廓若隱若現，頗有些霧裏看花的朦朧之感。
可是。
如果不是一棵樹，而是一個人。
用十八般手段洗乾淨一根汗毛，卻對那病入膏肓、腐爛生蛆的人體視而不見，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小龍感覺到什麼，小聲道：「這些濁氣，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偶爾上一次山就好了。」
李修輕嗯一聲，許許多多的思緒在心中浮現湮滅，促使他在樹葉旁坐下。
小龍焦急大喊：「老頭子，不一定是你！」
……
李修離開，三色光芒腐蝕樹體。
王座的主人重傷未愈，提供不了任何的幫助，一切都依靠初生的她。
她收縮了力量，將自己蜷縮起來，想要對抗污濁，只能感受到絕望。
一截熟悉的枝丫忽然傳來震動，她驚喜至極：「你回來了！」
「吶，大慈樹王，你也不想世界樹被侵蝕吧？」
「當然了！」
彼此相隔了遙遠的距離，少女搖成撥浪鼓的腦袋卻近在眼前，李修唇角微揚：「那你明白怎麼做嗎？」
「我該怎麼做？」
李修諄諄善誘：「你不知道自己想嗎？」
他給足了耐心，大慈樹王就是不開竅。
他十分氣憤，小聲逼逼：「變成美少女來報答我。」
「如果，如果這…是你的要求…」大慈樹王的聲音漸漸低落下去，腳下的樹葉紅透了，盤踞的紅光都不知所措。
李修嘿嘿一笑，立馬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