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兒子喜歡電影
酒肉朋友到了關鍵的時候就是靠不住，在自家的餐館混了一頓飯後，先森在鄙視張主廚見利忘義的同時也放棄了手拿菜刀砍凱利的想法。
主要是這種行為實在不夠瀟灑。
「幸虧我還有一群狐朋狗友，啊，不對，是志同道合之輩。」
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碗筷，先森決定回家去找這些真正的朋友來商量自己的報仇大計。
要問誰是這世界上先森最不想見到的人，那肯定非他的老爹莫屬。
但很多時候，越是不想見到的人越是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這就叫孽緣。
這不，前腳剛踏進家門，先佐知後腳便將門關了起來。
「嘿嘿，這不是老爸嘛，今天怎麼有空回家了，難道是那啥不夠用了。」
按照先森往常的計算，這個時間段，老爹先佐知絕對不會在家中，主要的原因是外面那個看上去比先森還小的女人。
先森的母親去世的早，先佐知為了照顧先森，這麼多年來一直未娶，直到先森大學畢業之後，才有了煥發第二春的念頭。
對於老爹的第二春，先森並不是很反對，同為男人的他甚至也很能理解，但一想到以後有可能叫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後媽，先森還是忍不住毒舌了一點。
「聽說你小子把導演給打了？」
先佐知沒有理會先森的嘲諷，自顧自的問道。
「嗯，那個吧，主要是因為他侮辱了您和我媽。」
暴風雨來臨前都會顯得很平靜，所以先森趕緊解釋了起來。
「兒子，其實我一直想和你好好的談一談。」
先佐知嘆了口氣，微微抬起頭，看着先森的眼睛，問道：「你恨我嗎？」
這個問題讓先森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回答。
「你8歲那年，我就帶着你來到了美國，那時候我很窮，因為不懂英文，也很難找到工作。食不果腹的情況下，害你經常陪着我一起挨餓。在美國的第一年聖誕節，我和你睡在公園的板凳上。看到你凍得瑟瑟發抖，我的心就像被冰錐刺中了一樣的難受。」
揉了揉紅了的眼圈，先佐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說到：「但我一直都相信，我一定能夠讓你過上更好的曰子。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強迫自己去相信那個道士說的話，讓它像一種信念一樣支撐着我。支撐着我一個人去做三份工作，支撐着我放下自己的尊嚴去賺錢，我學會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我從來不後悔，因為我可以讓你更好的生活。」
說到這，先佐知閉上了眼睛，停頓了幾秒鐘后才睜開眼睛道：「其實，就像我讓你學習各種文藝知識一樣，因為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藝術家，所以我依舊強迫自己去相信那個道士的話，然後強迫你做了這麼多年不願做的事。兒子，我想問你，這麼多年，你恨我嗎？」
聽完了老爹這番發自內心的自白，先森覺得眼睛酸酸的。
原來，這麼多年來，在老爹眼裏，自己每次故意搗亂其實都是對他的不滿，自己的種種行為都是對他無聲的抗議。
想到這，先森第一次從內心深處有了愧疚的感覺。
「爸，你知道《西遊記》嗎？唐僧在取到真經的那一刻才知道，原來孫悟空是他的殺生，豬八戒是他的邪銀，沙僧是他的妄語，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惡姓，三個徒弟都是他幻想出來的。這一路取經其實只有他一個人，而在這取經的路上，他把自己的殺生、邪銀、妄語全部都戒了。」
先森沒有正面回答老爹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個眾人皆知卻又完全不同的故事。
「你小子是說我取得真經了？」
先佐知仔細的將故事回味了一番，笑了起來。
「爸，你理解錯了，我是說你別和唐僧一樣整天胡思亂想。」
「嘿，你小子，拐著彎的損你爹啊。」
先佐知剛揚起手，先森便抱着腦袋朝房間跑去。
「小子，說句老實話，你對藝術上的東西就真的什麼都不敢興趣嗎？」
看着先森逃竄的背影，先佐知很不甘心的喊了一聲。
「誰說的，我喜歡電影。」
過了好半天，從裏屋的房間內傳出了一句話，接着加重了語氣又傳出了一句。
「你兒子喜歡電影。」
「這臭小子。」
先佐知長長的嘆了口氣，在他的眼角，能看見一滴反光的淚花。
躺在自己的床上，好一會兒，先森才放下了一直捂著臉的枕頭。
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後朝着老爹喊出的那句話絕對是發自內心。他喜歡電影，這也是為何被趕出《死亡幻覺》的劇組后他會覺得心煩。儘管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說，對於理查德·凱利，先森有那麼一點的羨慕。
「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討厭。」
坐起了身子，隨手打開了床旁那台看起來很臃腫的電腦。
「也不知道這群傢伙今天在討論什麼。」
看着屏幕上不斷跳過的開機代碼，先森胡亂的猜測了起來。
他嘴裏的這群傢伙是指某私人論壇的成員，這個論壇的名字叫「Free」，據說是自由的意思，論壇里的人很多，註冊的會員便約有一千多個，先森總覺得能吸引這麼多人的原因是由於大多數人把「Free」當做免費來解釋了。
「當你解答了生命的一切奧秘，你就渴望死亡，因為它不過是生命的另一個奧秘。生和死是勇敢的兩種最高貴的表現。——紀伯倫」
就在先森苦等了三分鐘的開機時間后，電腦屏幕並沒有同往常一樣跳出那個他熟悉的wind98桌面，而是出現了一句話。
黑色的屏幕上漂浮着一行鮮紅色的漢字，血淋淋的，看的叫人瘮的慌。
「漢字?什麼時候華夏的網絡病毒這麼厲害了，跨洋感染？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和那群傢伙打屁聊天了。」
無奈的聳了聳肩，伸手就要去關掉電源。
「啪！」
一股強電流刺的先森條件反射的將手收了回來。
「這什麼東西？到底怎麼回事？」
輕輕的吹了吹被電疼的手指，先森抬起頭朝電腦屏幕看了過去。
「生與死的遊戲，你敢來挑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