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陰陽無界鏡
某一刻蕭若塵停了下來，不再神色自若，而是面露驚駭之色的看着。
遠處好詭異的一棵樹，高有幾十丈，大部分的樹體隱藏在灰白色的霧霾中，黑色的枯樹枝胡亂且張狂的舞動着，在地面之上投下了一大片陰影，影子扭曲著，映襯著這一棵詭異的樹好似什麼猙獰可怖之物。
這樹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眼睛和人臉，充斥着一抹邪意，任誰看了都不免背脊發寒。
那樹上還橫著裂開了一張大嘴，裏面是漆黑一片…像是通往那黑暗深淵的入口。
當蕭若塵來到此地的時候，如同渺小的螻蟻站在這巨樹之下，給人以極大的壓力。
好在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臉雖然充斥着各種負面情緒，但眼睛卻都是緊閉着的。
否則給人的壓力感只會更大，讓人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蕭若塵目光凝視着這一顆詭異的巨樹，自語道：「這究竟…是什麼邪惡的東西？怎會長得如此…令人厭惡？」
是的，厭惡。當蕭若塵還沒有完全靠近這裏的時候，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一股厭惡感，以至於蕭若塵想要一把靈火將之焚化成灰燼。
光是現在看見的，那密密麻麻的人臉少說有百來張，此時靠近發現這樹的根莖更加粗，牢牢的直插地底深處。
這詭異大樹的根莖和樹榦以及樹枝的顏色是不同的，這是一抹深紅色，像是鮮血浸染，浸泡多年。
而且這根莖之上還長著許多的肉瘤，仔細看的話，應當是許多的腦袋，這些頭顱主人的皮膚表面都佈滿了暗紅色的血管。
這靠近一看的話，這顆詭異的巨樹倒像是許多血肉的組合物，以某種常人難以理解的力量，強行拼接在了一起。
靠近時蕭若塵甚至發現了這樹身還得有節奏的呼吸，那些人頭也全都是活着的。
這種感覺給人以巨大的衝擊，饒是以蕭若塵的心性也有些不舒服。
而此刻那紫薇玉佩正懸空，慢慢的向著這巨樹的口中而去，蕭若塵心中一驚，顧不得其他，連忙幾個飛躍。
身形末路到了那黑暗的巨口中，此刻這紫薇玉佩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速度加快了很多，蕭若塵縱然將逍遙凌雲步的前兩重身法施展開，也難以追上。
只勉強的和那紫薇玉佩之間保持一個距離不變，這樹洞是不斷向下傾斜而下的。
四周的樹壁有着暗紅色的血管紋路，正如蕭若塵所猜測的那樣，這樹是活的。
而且越往下而去，蕭若塵越是能聞到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味，這使得他眉頭皺成一團，連忙止住呼吸。
……
「嘭！」
清澈的湖水濺起好高，蕭若塵則是懸停在這水面三丈高的地方，遲遲不敢下去。
此處已經是這樹洞的最底處了，本來心中已經有了準備看見一片血潭，然而這下方卻是一片清澈的湖水。
像是鑲嵌在這血紅肉壁之中的一顆清澈寶石，當然這也只是針對於表面是清澈的，更深處瀰漫着一股灰白的霧。
蕭若塵不清楚，這灰白色的霧如何在這水中出現的？
總之現在自家師父送給他的紫薇玉佩已經直接鑽了進去，而蕭若塵卻猶豫了，只猶豫了片刻，紫薇玉佩已經沒了蹤影。
蕭若塵此刻心中也是有些着急，好好的紫薇玉佩說沒就沒了。咬了咬牙，玄功一運，整個人化作一道白色流光，也是向那湖底鑽去。
入水的聲響不大，但卻在這平靜的水面上炸開了很多的水花。
過了許久，水面才又一次平靜了下來，可這平靜下來的水面還沒過上一會兒，下方突如其來的出現了漩渦。
隨後所有的水都向著漩渦中心而去，水位線開始慢慢的下沉，露出了更多佈滿血管和肉瘤的樹壁。
就在下一刻，一聲爆炸，水花足足濺起了三丈來高，一道暗紅色的流光與一道紫色流光從水池底部竄了上來。
空中翻轉，隨後被一道白衣人影接住，空中懸停，左手握住還在散發出淡淡紫光的紫薇玉佩，右手掌中則是出現了一面暗紅色的銅鏡。
銅鏡表面沒有任何花紋，但卻透露著一種詭異之氣，這並不是因為它的顏色。
此刻這面銅鏡還在不斷顫動，下一刻猛然掙脫蕭若塵的束縛，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流光，向上方衝去。
由於速度極快，那銅鏡在蕭若塵手掌之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蕭若塵連忙反應過來，身形向上而去追趕那面銅鏡，然而身形剛剛向上飛躍出七八丈距離，猛然怔住。
下一刻回神，四周已是景象突變，這是一處高山上的懸崖，懸崖之下是凜冽的罡風與風雪，此刻這崖畔正站立一道人影。
這道人影，白衣似雪，飄然似仙，負手而立，耳邊髮絲隨風狂舞。
蕭若塵一瞬間就認出來了，這是…趙君一師兄，依舊是那般冷淡，也許無數年後，就會變得和那些尊上一樣，此刻已經是有了幾分神似。
蕭若塵怔神片刻，發覺此刻右手中正提着一把傘，左手上還拎着一件大衣，記憶瞬間回到了很多年前。
當時，他曾問過趙君一師兄，這修真，到後面了當真是太上忘情了不成，那些高功長老，以及道果有成的師兄師姐，怎都那般冷冷淡淡。
而這個問題，師兄卻告訴他，讓他自己去修，真修到那一天了，便會自有感受。
思索間，下一刻凜冽的風霜吹過，卷著無數飛雪，下意識的遮擋眼睛，再睜開眼時，又是換了一幕景象。
一座座高山上修建樓閣，下方是金光萬丈的雲海，三五支雲鶴飛過，此刻這裏竟像是仙界一般。
又是下一刻許多的人影出現，他們有的身着青衣，有的身着白衣，還有的身着紫袍。
他們行在雲端，有的身化長虹，有的端坐雲鶴，能做到這一幕的，少說要有化神修為。
這一幕景象不存在蕭若塵記憶之中的任何一角，也許是幻境。
正思索之間，景色又是一變，蕭若塵神情也隨之改變，他聽見了那遠空悠長而又蕭索的號角聲，以及那空靈的鼓點聲。
目光眺望遠處，那是許多尖塔，以及那極高的祭祀台，那上方火焰熊熊直竄天際。
天空是一片黑暗，黑雲涌動着，像是倒過來的海…
海…海？海！
此刻的景象瞬間與那詭異之地里幻化出來的情景重合，如此相似。
「咚、咚、咚…」
隨即，蕭若塵看見了一道暗紅色的雷霆，直接從蒼穹之中劈了下來，落在那熊熊燃燒的火焰中，那火焰慢慢轉變了顏色，化作深紅。
祭祀台有着高高的台階，沒出台階上都站着很多身披斗袍的人，他們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下巴。
一切的一切透露著某種詭異的肅穆感…，又在下一刻一切破碎，面前的景象像是被火焰焚盡的化作灰塵，雪白的灰燼，洋洋洒洒。
某一刻蕭若塵聽見了一聲憤怒的怒吼……
「蒼蟬！！！」
又是下一刻，景象已經完全焚盡成灰，新的景象出現。
同樣一個身穿黑色斗袍的人影，只露出消瘦白皙的下半張臉，行走在孤寂的荒原上，荒原上入目所及之處毫無生機，只有枯樹枯草，以及漫天的黃沙與地面上零零散散的荒石。
畫面一轉…
天穹暗沉飄着灰燼，所有的建築已經崩碎，有些巨石甚至失重般的懸空，高塔被攔腰折斷，大地之上佈滿暗紅色的血跡。
這裏像是一處極盡破碎的世界，只有一道人影出現在其中…
一切的畫面開始快進，這黑色斗袍的人影開始建起了無數黑色的高塔，像是某種古陣，建造的地方就在那處破碎的祭祀台之外，遠遠的看去，此地像是一處鳥籠。
畫面一變，又是另一處地方，那是一面巨大的青銅門，這個人出現在青銅台上，面對着那扇巨大的青銅門，身影一閃，出現在了外界。
從外面望去，此地竟是一處像是一處帝陵…這些帝陵似乎都是這個人建造的，又或者他人幫助這個人建造的，畫面還在快進，這個人建造了無數這樣的帝陵。
最終的一處帝陵之中，這個人停在巨大青銅門面前。
白皙纖長的手指伸進斗帽之中，隨後右手之中出現了一隻血淋淋的眼，眼睛漸漸化作了一道暗紅色的流光，定在了那青銅門的最上方，隨後慢慢顯化出一面暗紅色的銅鏡。
最後的最後，那個人抬起了頭，只是面容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層灰白的霧，某一刻蕭若塵看見了一隻清澈的眼，另一處眼眶中空洞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