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章 河邊偶遇

說話間，已經到了軍營的大門，營中諸將得知皇儲抵達，全都站立轅門兩側相迎。魏斯特在荊武山陪同下徑直進入中軍帳，在主位坐定之後吩咐：「請諸位將領帳內相見。」

待眾人聚齊，荊武山率領手下將官向魏斯特躬身抱拳施禮：「末將荊武山及下屬各部請殿下發號施令。」

魏斯特開誠佈公的對諸將道：「我以朱雀軍團副軍團長的名義主掌九原城戰區指揮權！」

眾將齊聲道：「末將遵命。」

魏斯特指著一人問道：「你是吳賁？現身居何職？」

吳賁出列：「殿下，末將正是吳賁，現統帥一旅騎兵。」此人便是魏斯特和王倫等人大鬧蘭桂坊時前去處理問題那位軍官。沒想到皇儲殿下居然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激動不已。

魏斯特命令道：「吳賁，明rì你率領本部，於九原城東方五里處，建立能容納五萬人的東營，所需人員物資均由後勤優先供應。如果後勤不足，就從北營拆取。」

說完又命令荊武山調撥所有已經到達的後勤輜重部隊歸吳賁指揮，派遣主力部隊明rì前往東營營地jǐng戒，保證營地建設的正常進行。

任務分派完畢，眾將告退，荊武山當即上前詢問：「殿下，我方兵力不足，為何還要分兵？」

魏斯特指著旁邊的座椅道：「坐下再說。我不是想分兵，只是想保命。今天跟着我觀察了周圍的地形，你就沒發覺危險嗎？」

荊武山很是驚訝：「殿下，『保命』從何談起？又有什麼危險呢？末將愚鈍，還請殿下解惑。」

「此地靠着大河，地形南高北低，現在又是六月，南方各地將會陸續出現大量降雨，江河都將由南向北進入汛期。設想一下，過幾rì若是無定河水暴漲，有人掘開河堤，北營會是什麼景象？」

荊武山頓時大汗淋漓，騰的站起身沖着魏斯特深深一禮：「殿下，末將受教了。一時考慮不周，還請殿下降罪。」

魏斯特擺擺手示意荊武山坐下：「別緊張，開堤放水是玉石俱焚之舉，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對方是不會輕易使用的。但我們絕不能將數萬大軍的安危繫於敵手。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就將做好百分之百的防備。」

荊武山恭敬的回答：「殿下說的是。」

「不要像應聲蟲一樣的是是是。你現在受命率領數萬大軍，要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擔，凡是要思慮周密，萬萬不能出現大錯。戰場之上，兩軍陣前，敵我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往往比的不是誰更勇敢、更能拼殺，而是比誰犯得錯誤更少。」魏斯特頓了頓，緩和了一下語氣又繼續道：「我再建立一個東營，有兩個原因。一是北營既然已經建立，廢棄就太浪費了。這裏我坐鎮，擺出一副兵馬充足的架勢，只要派人監視河水水位便成。二是我們兵力不足，這樣建兩個大營可對外宣稱十萬兵馬。你帶手下去東營，每rì派上兩三旅騎兵去城南巡視，遠遠的不要接近城牆，做出有伏兵的摸樣就行。暫時不準主動和對方發生衝突，我認為命令的中『包圍』的意思就是監視，阻止對方支援或者倒向南方叛逆。畢竟重陽親王也姓燕，和栗腹這些人不是一夥的。」

荊武山連忙站起來道：「這樣不行，殿下您身邊只有二千兵馬，守着這麼一座空營太危險了。還是末將守北營，您去東營坐鎮。」

魏斯特擺擺手：「我何時說只留二千人？明后兩rì，你的後續部隊就將抵達，留一萬步卒或輜重部隊給我，我也需要有人站崗、值夜、搖旗吶喊。」見荊武山執意不肯又道：「萬一城內出兵，兩個大營相距不過十多里，互成犄角，到時可以相互支援，騎馬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不用擔心。我是主將，你遵命行事。」

荊武山見殿下心意已決，只得領命。

這一夜很是平靜，魏斯特卻做了一個噩夢。夢中洪水滔天，自己孤身一人在水中飄蕩，隨波逐流，忽然被一個浪頭捲入水底，掙扎中突然驚醒。坐起身，望了望四周，發覺還在帳篷中，做了幾次深呼吸定了定心神，便起身下床。見帳外已經露出一縷晨曦，叫醒睡在隔壁的洪衛兵，一路示意護衛不要出聲，兩人牽着馬匹悄悄出了軍營。

早晨濕潤的空氣，將兩個騎馬少年的頭髮完全浸濕。

「少爺，我們這是去哪裏？」洪衛兵問道。

「去河邊晨練。」魏斯特打馬疾馳，不一會烏騅便遙遙領先。

北營距江邊不過四五里地，很快就到了河岸邊。這一帶修築河堤時用了很多片石，地面不是很平整。魏斯特怕磕傷烏騅的馬蹄，便下馬一隻手拿着長槍，一隻手牽着愛馬小心的往前走。上到堤壩，魏斯特望了一眼河面，水位和昨rì所見差不多，這才放下心來。

直起腰的時候瞥見不遠處的河堤內有幾個人，所在位置很是巧妙，離遠了看不到，只有探出頭往下看才能發覺。彷彿是建造河堤時特意在水流平緩處建了幾個樓梯型的平台，不管水位高低，總有一層接近水面。

最醒目的是一副肩輿。肩輿是轎子的前身，有點像後世景區的滑竿。兩根長竹竿中間放置一把椅子坐人，上有遮陽的簡易頂棚，兩人或四人抬着代步。這種單純使用人力的東西可不常見，平常富裕家庭代步工具不是馬匹就是馬車、牛車。

一位老者安詳的坐在肩輿上，手持釣竿正在垂釣。四位健仆侍立其後。一位富家小姐打扮的少女帶着兩位侍女站在一旁，不時和老者交談着什麼。

大清早遇到這樣一古怪群的人：首先是老者，居然是被抬着來垂釣。身體不好就應該在家裏多歇歇，早晨露水這麼重，水邊氣溫也低，這個時間地點真不適合體弱的老人戶外活動。能用的起四個轎夫，家中應該不會缺了庭院和花園。

其次是老者身後站立的四名僕人，從筆挺的站姿和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感覺像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嗯，應該說是戰士，絕不是傭兵、護院之流。

再次就是這位小姐，看年紀也就比自己大了兩歲左右，一身打扮讓自己有穿越時空的感覺。很是清爽的將烏黑秀髮全部梳往腦後，在耳朵之上稍偏後的頭頂部位紮成一束高馬尾，露著光潔的額頭和面龐，發梢隨着走動而跳躍着，顯得非常清純而又活力十足。一身火紅的緊身裝束，下身居然穿着長褲，這就是讓魏斯特感覺時空錯亂的主因。右手握有一柄長槍，槍頭衝天，槍尾拄地。目測和自己手中這桿長度大致相同，也應該是柄騎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