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良心發現 晚上睡得着嗎?

144. 良心發現 晚上睡得着嗎?

短暫的安靜換來劉徹和衛長君久久的沉默。

二人有許多答案,唯獨沒有想過衛青沒聽懂。或者他在裝傻充愣。可這點小事也不值得劉徹尋根究底糾纏不放。衛長君不想衛青為難,也不在乎他的答案,自然不會再重複一遍。

衛長君表現得很不在意,笑着說:「沒什麼。別吃太多,飯菜快好了。」

衛青坦然地點點頭,繼續啃黃瓜,彷彿剛才不過是很尋常的一句對話。

竇嬰和韓嫣坐的離劉徹遠離衛青近,衛青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問話的時候沒有一絲遲疑,難道他真不懂?

二人不信。衛青跟衛長君比起來就是一沉默人。但他不傻。不然也不能活捉陛下。衛長君和劉徹打個噴嚏,他都知道二人是病了還是有人在背後議論他們。

竇嬰和韓嫣相視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詫異,並非他們其中一個多心。他倆頓時就忍不住在心裏感慨,此子非池中之物!

二人都看出來了,劉徹如何不懂。所以劉徹沒有得到滿意回答也很滿意。見衛青一味地憨吃,劉徹的眼睛笑了,不愧是他看着長大的。

既然衛青如此沉穩聰慧,還敢糊弄,他是不是可以驗收多年教養的成果了?劉徹認為是時候了。

深秋時節長安方圓百里喜獲豐收,一掃上半年的陰霾,劉徹覺著天時地利不缺人和,可以準備了。但他習慣了大事先問衛長君,立冬后的第一個休沐,劉徹擺駕茂陵。

這一日暖陽高照,劉徹到茂鄉衛家時衛長君在河邊釣魚。

馬蹄聲聲沒能喚起衛長君接駕。劉徹抬手把韁繩扔給黃門,朝河邊大步走去。頭一次跟劉徹到此的禁衛很是憂心,小聲問黃門,「衛大公子是不是眼神不好?」他要沒看錯,衛長君回頭看了一下,竟然還不起身,「怎麼沒聽說過?」

黃門老神在在地說:「以後你就知道了。」

禁衛想問什麼,就看到他主公朝衛長君肩上拍一下,在他身邊的小椅子上坐下。

天子自小便喜歡率性而為。黃門自認為足夠了解他也怕劉徹突然發瘋。見他不是掄起椅子朝衛長君砸去,黃門踏實了,叫一眾禁衛進院歇息。但不可吵鬧,此時是霍去病和阿奴學文識字的時候。

劉徹先瞥一眼水桶,裏頭有兩條魚,「釣多久了?」

「大半個時辰。」衛長君看一下太陽回答,「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劉徹:「衛長君這股風。」

衛長君送他一記白眼,愛說不說。

劉徹不貧了,「我大漢苦匈奴久矣。」

衛長君的手一抖,差點沒握住魚竿。劉徹見狀笑了,「還有你衛大公子沒料到的事。」

「陛下,地龍翻身最嚴重的地方房屋建好了嗎?」衛長君不會阻止他發兵,可他這時候籌備,明擺着開春出兵。開春時節匈奴在老家養精畜銳,大軍上哪兒找匈奴去。

雖說衛青頭一次出征就直搗龍城,可誰知道龍城在哪兒?嘟嘟也只知道大概方位。北方的春天來得格外晚,萬一春四月依然大雪覆蓋,衛青怎麼到龍城。

劉徹點頭,「擔心百姓反對?」

「不是!」這時候不能再繞彎子,衛長君直接問,「陛下對匈奴了解多少?」

劉徹:「比你多。」

衛長君相信比他多,蓋因關於匈奴的記載少之又少,他有嘟嘟這個外掛也不如韓嫣懂得多,「陛下知道過了長城越往北越冷,他們的春夏秋加一起頂多六個月嗎?」

劉徹知道北邊冷,但不知道這麼冷。

「大軍最遲十月就得入關,否則沒被匈奴殺死,也會被嚴寒凍死。匈奴愛南下,不止缺衣少糧。」衛長君道。

劉徹點頭:「這點朕知道。」

「陛下也該知道六月之前鄉民不得閑?」

劉徹笑了,「朕當出什麼事了。長君不是以為朕想開春或初夏發兵吧?」見他面露詫異,「朕敢這麼胡來,太后也不許。」

衛長君放心下來:「需要提前這麼早籌備嗎?」

「上次跟這次不同。這次朕想速戰速決。」

衛長君:「騎兵?」

劉徹點頭。

「匈奴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而大漢百姓極少騎馬。軍中兵將也不如匈奴還不會走路就先學會騎馬。您是得提前至少半年練兵。」

劉徹沒有想過花半年時間練兵,「需要半年?」

衛長君很是意外,「陛下要覺得半年太久,選兵的時候按騎兵年齡挑也行。不知陛下打算派多少騎兵?」

劉徹往四周看一下,前後左右都沒有人,包括河岸邊的船艙里,「竇嬰呢?」

「這幾日忽冷忽熱病了,在城中魏其侯府休養。陛下放心,韓兄和去病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

劉徹找個樹枝在地上畫四道杠,每道杠上寫下一個名字。他一邊寫一邊看衛長君的神色,衛青、公孫敖甚至公孫賀出來,衛長君都沒變臉。「李廣」二字一出,衛長君眉頭微不可見地動一下,彷彿在說,怎麼還有他。

劉徹相信他沒看錯,雖然稍縱即逝。

「可以吧?」劉徹問。

衛長君下意識摸摸鼻子,猶豫要不要說實話。不說吧,都是一條條人命,要是說了,李廣換成別人還不如李廣,他會不會良心不安?

衛長君相信他會,他是人不是畜生。

前世他都沒見過被殺死的人。

劉徹:「不好說?」

「除了我弟,陛下覺着我了解誰?」衛長君反問。

劉徹知道該怎麼做的了,笑着說:「也是。不為難你了。」抬腳把地上的人名抹平。

衛長君暗暗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陛下打算派多少人,但我覺著應該寧缺毋濫。騎兵騎術精湛,就是碰到匈奴大軍也能逃回來。您派的人多,良莠不齊,碰到小股匈奴也有可能全軍覆沒。」

「朕湊不出四路大軍,長君是不是勸朕放棄?」

衛長君搖頭:「陛下乃天子,看得比我遠。該不該出擊匈奴,您比我清楚。我想說兵不足也可以彌補,每人多準備一到兩把弓。力氣小的小弓,力氣大的大弓。聽說有一種弓放開近一丈長,陛下不妨試着做幾把,配給力氣大的士兵。」

劉徹確定他今日來對了,「朕回去就安排。還有呢?」

「我說出來你可能覺着我胡鬧。」

劉徹:「朕還敢治你的罪?」

「陛下吃過油茶?」

劉徹點頭,不知他何意。

「陛下覺著給他們準備些炒麵如何?」

劉徹笑着打量他,「心疼你弟?」

衛長君不自在的別過臉,涼涼道:「我弟二十多了,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了,他身為將軍,還能少他吃的喝的?」

劉徹嗤笑,「你當朕沒吃過乾糧?煮都煮不開。炒麵多好,放點熱水就是熱湯。」

「但白面難得,豬油也不便宜,還不好炒。」

劉徹:「再難還有打鐵鍋難?你給朕四口鐵鍋,朕保衛青在茫茫草原上也可以吃到炒麵。」

衛長君一時不知該生氣還是該道謝,「陛下倒是會做生意。陛下,天下姓劉不姓衛。我弟是幫您守江山打天下。」

「你就說有沒有吧。」劉徹笑眯眯看着他。

衛長君嘆氣,「我上輩子一定得罪過姓劉的。」

劉徹好笑:「四口鍋還能比四筐荔枝麻煩?」

「那您還找我要?」

劉徹臉色微變。

衛長君不怕,該說照說:「陛下也該像辦太學一樣,設個煉鐵做兵器的學堂了。」頓了頓,「陛下可聽說過,術業有專攻?我認為行軍打仗也一樣。將軍就是將軍,先鋒就是先鋒,火頭軍就是火頭軍,騎兵就是騎兵。像您這樣跟匈奴打一次,臨時找幾個人當將軍,臨時湊一些騎兵,就是贏了也是僥倖。」說到此,衛長君好奇地問,「陛下,回頭練兵的時候火頭軍練嗎?」

在劉徹看來火頭軍能把飯做熟就行了,「繼續?」

「敵眾我寡的時候需要逃命,火頭軍知道該放棄什麼,什麼跟性命一樣不能丟棄嗎?」衛長君又問,「火頭軍有想過大軍打不過敵人的時候他們也得上嗎?」停頓一下,「我認為火頭軍選拔的時候,不能選廚子裏頭身體好的,而是選軍中會做飯的。」

劉徹想笑,可以上陣殺敵,誰願意呆在後方。

「一些想建功立業又因為牽掛家人而怕戰死沙場的士兵很樂意。」衛長君點頭,「我知道很多人瞧不上廚子,你要說這次跟以往不同,火頭軍很重要。我也相信他們會因此感到光榮。」

劉徹點頭:「長君,窩在這兒委屈你了。你要生在戰國,還有張儀、蘇秦什麼事。」

衛長君送他一記白眼。

劉徹還是想說:「你是真能忽悠。不怪短短半年你小外甥都忘了自己姓什麼。」

「您老有心嗎?」衛長君反問。

劉徹笑着點頭:「行,不說。」朝平靜的河面看去,「這麼久了魚還不咬勾,是不是沒放魚食?」

「不放魚餌您都來了,放了誘餌您還不得在此安家?」

劉徹呼吸一頓,好氣又想笑,「茂鄉難道不是朕死後的家?」

衛長君噎的說不出話。

「看在你自比姜太公的份上,朕就不跟你計較了。」劉徹撐着他的肩膀起身。

衛長君下意識問:「回去?」

「朕是鐵打的?」劉徹回頭瞪他一眼,「釣一會就過來,吩咐你家奴僕準備午飯。」

衛長君不禁抱怨:「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劉徹就當自個耳背。

到西院門外,劉徹放輕腳步,慢慢到偏房。停在窗外,看到小不點公孫敬聲枕着小胳膊呼呼大睡,霍去病和阿奴全神貫注,韓嫣也教的認真,他不由地人輕笑一聲。

三人齊齊循聲看去,一見是他都放下書本,出來見禮。

劉徹好奇:今日怎麼沒休息?」

韓嫣解釋前幾日搬家耽誤幾天,長君怕他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習慣了,請他幫兩個小的補回來。

劉徹朝屋裏睨了一眼:「那孩子又是怎麼回事?」

阿奴:「敬聲想叫郎君陪他玩兒,郎君說他得釣魚,給敬聲做好吃的。敬聲想吃好的,就來找我們。我們就叫他等著,不想等著也行,二舅快回來了,叫二舅陪他玩。他不敢出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玩著玩著睡著了。」

劉徹笑了:「多久了還這麼怕仲卿?」

「還不是因為仲卿很少回來。」韓嫣說着進屋把他抱出來,然後送給許君,叫許君看着他。

許君看着小的睡一炷香,輕輕碰一下他,小孩醒了,顯然睡飽了。許君抱着他出去。小不點看到院裏好多馬好多人,驚得使勁揉了揉眼睛。

小公孫敬聲膽子大,好奇就問:「許君,他們誰呀?」

常隨劉徹過來的黃門見過他,笑眯眯的明知故問:「你又是誰呀?」

小不點揉着不甚清楚的眼睛,奶聲奶氣道:「我是公孫敬聲啊。」

不遠處的禁衛互看一下,公孫賀的長子?怎麼在衛家。

黃門知道為何,他聽劉徹幸災樂禍過,公孫家給衛長君生個好兒子,「原來你是小公孫公子啊。久仰,久仰。」

小孩論機靈遠不如霍去病。衛長君對他倆的教導也不一樣,衛少兒不管衛長君怎麼教,公孫家反倒會跟他對着干。所以他對大外甥放縱更多,反正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對小外甥約束更多。這就導致小孩被「久仰」懵了,不知如何應對。

許君提醒:「小公子,謝謝。」

「謝謝。」小公孫敬聲說出來,很好奇,「你認識我啊?我不認識你啊。」

黃門笑着說:「我認識你大舅啊。衛大公子的小外甥公孫敬聲,誰不認識呢?」

小不點害羞地笑着點點頭。

黃門很是意外,搶二公主東西的熊孩子是他嗎?這明明是只溫順的小貓啊。

「小公子,是不是下來?許君該準備午飯了。」

小公孫敬聲滑下來,仰頭繼續問:「你找我大舅嗎?」

「是的。」孩子太小,黃門也沒說太細。

小公孫敬聲想了想,指著東邊,「大舅在那邊。跟我來。」說完邁開小腿朝外跑。

黃門也沒什麼事,便跟上去。

小公孫敬聲看到衛長君就想大聲喊,到嘴邊慌忙咽回去,回頭伸出小手「噓」一聲,小聲說:「慢點,慢點,魚嚇跑了。」

黃門點點頭,同他慢慢過去。

小公孫敬聲到跟前,扒拉着他大舅的耳朵小聲說,「大舅,有人找你。」

衛長君回頭看到黃門,點點頭算是見了禮,眼神示意旁邊有椅子。黃門坐下,把小不點抱腿上,不吝誇讚:「小公子懂事了。」

衛長君朝地里看一下:「好比剛露頭的麥苗。如今長得好,以後要有人干涉也是不行。」自家外甥,他不好說逆耳的大實話,尤其當着外人的面。

黃門在城中見多了無事生非囂張跋扈的紈絝子弟,十個有九個是父母長輩寵的,比如太后的小外孫,隆慮公主的兒子,跟之前的公孫敬聲有一比。

「是的。」黃門好奇,「公孫家也放心嗎?」

衛長君笑道:「明年立夏前顧不上他。」

黃門疑惑不解,想問什麼,一看他起竿趕忙把話咽回去。然而這一耽擱也不好再問。

衛長君又釣兩條魚才收竿回家。

到家他挑兩條,餘下的請黃門送去東邊大廚房。那兩條魚收拾好,魚頭剁下來燉湯,一條魚身紅燒,一條切成小塊油炸。

衛長君怕小外甥吃多了被刺卡到,順便給做一些面丸子。丸子和魚出鍋,衛長君放入墊了幾張紙的竹筐中,叫霍去病拿船上,跟阿奴、小公孫敬聲以及他的奴僕的孩子們分著吃。

衛長君也知道別人家不可能對奴僕的孩子這麼好。可他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人。前世在農村老家,誰家做了好吃的都會跟左鄰右舍送點。

如今奴僕是他的私產,在一個院裏,霍去病和阿奴以及公孫敬聲也吃不完,叫衛長君裝不知道那些孩子很饞,他心底多少有些不安。

若是別人家的孩子,哪怕韓嫣的兒子,不到衛長君跟前,他也能做到無動於衷,畢竟不是自家人。

霍去病被衛長君養的大度,再者魚是河裏的,炸魚的油來自自家大肥豬,魚肉上裹的面也來自自家地里,不用花錢買,在霍去病看來就不值錢。有了衛長君的吩咐,少年長臂一揮,男男女十來個,都隨他到船上去。

也得虧竇嬰買的船夠大。

黃門看着呼呼啦啦這麼多人,同孟糧感慨:「難怪小公孫公子不想回家。公孫家哪有這麼多孩子同他玩兒。」

孟糧:「也沒人跟他玩。」

黃門點頭:「我知道。這麼小的孩子也不喜歡跟同齡人玩。喜歡跟在大孩子後頭。大孩子不理他,他也高興。」

孟糧想想小不點晚上睡覺都要擠在阿奴和霍去病中間,「是這樣。」

「那公孫家呢?」

孟糧不好說:「您問郎君。」

黃門當自個沒問。但他很好奇,蓋因公孫家家大業大,一點小事也能掀起軒然大波。

隨着寒冬來臨,黃門也沒聽說公孫家來接孩子,甚至不止一次聽他主公感慨,霍去病會玩膽子大,敢跟阿奴拉着公孫敬聲在河裏滑冰。黃門十分納悶,難道叫陛下說中了,這孩子是給衛大公子生的。

除夕過後,宮中添喜,陛下又得一女,各地藩王賀禮不斷送入皇宮,黃門顧不上這些小事。

隨着天氣轉暖,衛子夫出月子,黃門隨劉徹前往衛子夫處探望三公主,不巧碰上衛媼,聽她提到衛孺早幾天發動也得一女。黃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黃門又覺着他把人想狹隘了,回到宣室,他試探著問:「陛下,先前公孫家捨得把公孫敬聲交給大公子照顧,是不是覺著長子不聽父母的而聽舅舅的話,他們就再生個聽話的?」

劉徹搖搖頭:「只是其一,且不重要。世人皆知我時常去茂鄉或秦嶺吧?」

黃門點頭:「韓上大夫說過,他父親想把他那個弟弟韓說送去陪他。正是因為能見到陛下?」說到此黃門懂了,「好打算!」

劉徹嗤笑一聲:「真當別人都傻。敢算計長君,有他公孫家後悔那天。」

「大公子也知道?」

劉徹:「你見他吃過虧嗎?」

黃門笑道:「怎麼沒有?去年二十車糧。」

劉徹心虛羞愧了,蓋因二十車糧釣出的錢財賑災沒用完,如今還由少府收著。

「去準備百金。」

黃門楞了一下,然後替衛長君高興,陛下終於良心發現了。

劉徹沒那麼多良心。

休沐日抵達茂陵,告訴衛長君,出擊匈奴的四路騎兵開始訓練了。包括他提到的火頭軍,他也聽衛長君的,叫他們同大軍一起訓練。

衛長君納悶,同他說這些做什麼。被劉徹別有深意地看一會,衛長君懂了。無奈地搖搖頭,衛長君推開廚房隔壁房門,裏頭赫然有八個小鐵鍋。

劉徹要的鐵鍋太大,即便士兵背得動,背起來也沒法騎馬。

衛長君同他解釋一下為何只有小的,然後才問:「行嗎?」

劉徹沒做過飯,真沒想到騎兵不好帶大鐵鍋,「看樣子有些日子了?」摸一下鍋上的灰塵。

「除夕前。」平日裏人來人往,衛長君不好弄鍋。臘月里下了一場大雪,連霍去病和小公孫敬聲都恨不得長在榻上,衛長君才好叫嘟嘟買鍋。

劉徹算算灰塵厚度,點點頭,然後就黃門進來。

黃門到車上抱出個小盒子,遞給衛長君:「大公子,叫您破費了。」

衛長君接過去感受一下重量,搖搖頭嫌棄道:「陛下,您是天子!」

「朕的錢財也不是風刮來的。」

衛長君對此嗤之以鼻:「我怎麼聽說韓兄的錢財都是您給的?夠他用幾輩子的。怎麼偏偏到我這兒就這麼吝嗇?」

劉徹也想給他千金。但他總覺著衛長君有了錢就使喚不動了。

「你跟韓嫣一樣嗎?」劉徹像是意有所指。果然,衛長君想歪了,趕忙說:「百金就挺好。多謝陛下。」抱着盒子就往堂屋跑。

黃門好笑:「衛大公子是個妙人。」

劉徹也想笑:「說他俗,錢夠用就行,也不貪權好色。說他不俗,眼裏就這點東西。」無奈地搖了搖頭。

黃門:「陛下也沒問過大公子,怎知他夠用就行?」

劉徹猜的,他覺着他很了解衛長君。聽黃門這樣說,劉徹好奇了,到堂屋便問:「長君,我真賞你萬金,晚上睡得着嗎?」

沒見過世面的小老百姓衛長君實話實說:「睡不着!」話鋒一轉,「頭枕千金我能睡着!」

劉徹冷聲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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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國舅爺后我要死了[西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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