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觀音菩薩
「吃過又如何，沒吃過又如何！」
「與他廢話那麼多作甚，兄弟們，動手！」
「宰了他！」
匪徒們驟然抽刀，忽然聽得面前白凈的和尚道：「慢！」
幾個匪徒還真停了下來。
「妖僧，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講？」
猴子本來也準備動手了，聽到這話，疑惑地看向玄奘。
玄奘慢條斯理拿起禪杖，然後把袖子擼了起來。
「悟空，人間之事，便交給為師吧。」
他看向為首匪徒，笑道：「貧僧少時，倒也學過幾年拳腳功夫，畢竟哪個少年沒做過行俠仗義替天行道的英雄夢呢？」
「雖然慢慢年歲大了，開始參悟佛理，深覺以暴制暴並非正途。」
「遂，棄刀向佛。」
笑意斂去。
「諸位施主，準備好去向我佛懺悔了么？」
呼！
禪杖揮動，在幾個學過拳腳功夫的人眼裏，慢的可憐。
有人不急不忙，抽刀便抵向禪杖，準備奪了兵刃后再好好收拾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尚。
「吃齋念佛就吃齋念佛，你那禪杖當拐攙扶便算了，敲……」
話音未落，那土匪便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傳來。
刀刃應聲而斷，但禪杖卻余勢未消，狠狠地砸在了土匪胸口！
瞬間，土匪胸膛便凹陷了下去，大口吐血的同時整個人向後倒飛，撞到籬笆后重重落地。
胸膛起伏間，儼然是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了。
玄奘微笑，收起禪杖，看向幾位土匪：「下一位，該誰了？」
但眼底，分明沒有絲毫笑意。
如今尚在大唐地界，唐王李世民治下哪怕不說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但保障普通老百姓日常生活是沒有問題的。
這種情況下，當土匪？吃人？
畜生都不如！
早些投胎，去畜生道體會一番，才是這些土匪的最好的下場。
其餘土匪如臨大敵。
一個白白嫩嫩的和尚，居然會有如此誇張的力量？
開什麼玩笑！
「妖僧，你到底是哪條道上的，報上名來免得大水沖了龍王廟！」
土匪頭子警惕，下意識將玄奘當成跟他們一樣的凶人。
扮做和尚，也只是掩人耳目。
「貧僧靈山道上的，與你們可不是一路人！」
玄奘冷笑，再次大步上前，禪杖揮動時依舊很慢，但在這些土匪眼裏卻極為恐怖。
以他們的眼界，完全無法想像這麼慢的速度，究竟是如何迸發出那般驚人力量的。
不過，惹不起，他們還躲不起嗎！
速度這麼慢，也想打到他們？
開什麼玩笑！
如是想着，忽地便聽到旁邊毛臉雷公嘴和尚嬉笑着喊道：「定！」
霎時間，這些土匪渾身僵硬，只覺手腳不受控制，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眼裏慢如蝸牛的禪杖朝他們敲來。
砰！
砰！
砰！
明明禪杖碰撞的是肉體，卻總能發出清脆的聲音。
沒多久。
眾匪悉數命喪當場。
後頭的老人都嚇傻了，眼前這清秀的僧人，下起手來居然這麼狠！
好幾個土匪啊！
說嘎就嘎了！
不是說，出家人需要遵守清規戒律嗎？
「阿彌陀佛。」
玄奘收起禪杖，
便看到老人驚恐的眼神。
他將禪杖杵在地面，解釋道：「佛有菩薩低眉，亦有金剛怒目，懲惡即是揚善。」
「老丈，貧僧並非惡人，只是這些土匪劣根深種，貧僧只能送其去往西天靈山，求佛祖渡化他們了。」
老人連連點頭，也不與他爭辯，一副你說的都對的模樣。
只是這次，再也沒說過要留他下來吃飯的話語了。
玄奘也不介意，收拾好東西便再度啟程。
這次沒了白馬，速度就慢了許多。
途中，兩人來到一處斷崖前。
斷崖旁立一石碑，石碑上書鷹愁澗三個大字。
「師傅，那白龍吞了咱們的馬，便潛伏到了這鷹愁澗底，要不俺老孫去會他一會？」
猴子瞧著澗下流水清澈，嘿嘿笑着。
這是被壓了五百年，手癢了。
「行，那你去吧，為師在這兒歇歇腳。」
玄奘也不拒絕，樂呵呵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隨後，取出木魚再次敲打了起來。
蚊子腿再小，那好歹也是肉啊！
功德+1，功德+1，功德+1……
得了准許，猴子喜不自勝，翻身一躍便沖入水中。
下一刻。
便見匹煉白光衝天而起，伴隨着蒼龍咆哮之聲。
重巒疊嶂間，一條白色龍影穿梭於雲霧繚繞中，身後還有一道黃色流光緊隨其後。
一龍一猴於半空開始搏鬥，雷光火光四濺。
僅僅是餘波，便將鷹愁澗攪得天翻地覆。
幸虧猴子時刻注意著，才沒讓碎石砸到玄奘。
就在這時，一農婦從遠處走來。
看到獨自坐在石頭上的玄奘后，她解下行囊從裏面取出一碗水，笑道：「法師，旅途奔波想來渴壞了吧？趕緊喝口水。」
「多謝施主。」
玄奘睜開眼睛，將木魚放在旁邊，接過農婦手裏的水碗，咕嘟咕嘟便一飲而盡。
而雲層上。
猴子幾棒子打得白龍吃痛不已，一個沒注意被金箍棒化作的繩索捆了起來。
「師傅！俺老孫來了！」
猴子牽着白龍，飄然落在玄奘前。
農婦見一猴牽着白色蒼龍，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笑眯眯道：「想來這就是法師的徒弟了吧？果真是神勇吶！」
「你這婦人，眼光還不錯！」
猴子笑嘻嘻，非常得意：「就是這潑龍吞了咱的馬，師傅你說該怎麼辦，要殺要剮都聽你的！」
玄奘正要說話，農婦卻從行囊里摸出一頂花帽，「神猴，我看你英勇不凡，這帽子與你搭配正合適，便送與你了。」
瞧見花帽貂皮鎏彩，猴子頓時心動了起來。
還不等玄奘說話，便拿着帽子戴了起來：「嘿！師傅，你看俺戴這帽子，好不好看！」
玄奘幽幽嘆了口氣。
趕着往坑裏跳，神仙也幫不了你啊！
就在猴子炫耀之時，花帽自行收縮。
外面那層貂皮消失不見，化作一圈小小的金箍兒牢牢箍在猴子頭頂。
金箍兒收縮。
饒是猴子銅皮鐵骨，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
「哎！！這帽子俺不戴了，不戴了！你這農婦是哪裏來的妖怪，為何要害我！！」
忍着疼痛，猴子一手扶額，一手抄起棒子便要打。
「潑猴！你看看我是誰！」
農婦搖身一變，化作一個頭戴寶冠，身披天衣，神情莊嚴雍容的女人。
「觀音菩薩？！」
猴子瞪大眼睛，「你為何害我！！」
「猴子，你野性難馴，這金箍兒是如來佛祖特意為你準備的。」
觀音菩薩道：「倘若你不好好護送你師傅前往西天求取真經，這金箍兒就會越來越緊，讓你痛不欲生！」
玄奘早就猜出了觀音的身份。
在她展露真身時，第一時間向她行禮：「見過觀音菩薩。」
「三藏免禮。」
觀音對玄奘，態度就和藹了許多：「這潑猴我幫你管教了，還有那白龍，既吃了你的坐騎，便代替那白馬載你去往靈山吧。」
話音落下，白龍體型不斷收縮。
最後，化作一匹神俊發凡毛光油亮的白馬，老老實實守在原地。
觀音菩薩又傳授了玄奘一段緊箍咒，隨後便準備離去。
玄奘躍躍欲試。
菩薩大慈大悲，敲一下，應該不會見怪吧？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