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鬼，你看看俺老孫是誰？
對於蘭若寺里沒有小鬼，燕赤霞並沒有太意外。
他都回來了，哪個妖魔鬼怪還敢放肆？
玄奘看燕赤霞緊張的樣子，笑道：「無妨，施主不必擔心我們。」
「你這和尚，怎麼不聽勸呢！」
燕赤霞嘆了口氣，「實話跟你說吧，外面有老妖怪盯上了你，再不走估計你就被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玄奘還是搖頭。
「時候不早了，施主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說着，他便盤坐下，開始敲打起了機械木魚。
「這是個什麼東西？」
燕赤霞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本來以為什麼新奇玩意兒他沒見過？
但眼前這個相貌古怪的東西，他還真是頭一回兒見着！
「師傅管它叫機械木魚，可以讓他敲得更順手些。」
猴子砸吧著嘴，對於玄奘各種稀奇古怪的操作，他已經慢慢開始習慣了。
「你還是勸勸你師傅吧，這裏的妖怪真不好對付，我也沒把握能護得住你們。」
燕赤霞嘆了口氣，試圖勸說猴子。
猴子嘿嘿笑着，「一個不成氣候的小妖怪而已，不必擔心。」
「你們也是同道中人？」
燕赤霞詫異。
眼前的兩個僧人身上，分明一點修為的氣息都不曾見到！
但偏偏這年輕人的口氣，大得嚇人！
千年樹妖都是不成氣候的小妖怪，難不成還得妖仙才算大妖么？
開什麼玩笑！
「略懂，略懂。」
猴子很謙虛地擺了擺手。
夜色漸深。
見始終無法勸動師徒二人離開，燕赤霞最終也放棄了。
腿長在人家自己身上，人家不願意走，總不能把人綁走吧？
只是，他剛想休息一下，陡然間感受到外面的妖氣再次捲土重來了！
伴隨着妖氣，還有一股龐大到匪夷所思的鬼氣，浩浩蕩蕩朝着蘭若寺迸發而來！
「糟了！沒想到這老妖竟有這麼恐怖的後台！」
燕赤霞暗道不妙，那股鬼氣之大，幾乎可以說是他生平僅見！
現在這情況，哪怕他想走恐怕都來不及了！
燕赤霞臉色凝重，一躍來到佛殿，大聲道：「你們快躲起來，老妖怪找後台來了！」
大殿裏。
白嫩和尚老神在在地轉動着機械木魚，旁邊那號稱略懂修行的瘦子更是仰天躺着。
翹起個二郎腿，渾然沒把外面的妖氣鬼氣當回事兒。
「真是信了你們的邪！」
燕赤霞臉色一黑，剛才瘦子言之鑿鑿的模樣，搞得他還真以為對方都有修為在身。
只不過，特別擅長隱藏氣息，所以他才沒有覺察到。
現在看來，自己算是栽跟頭了！
這師徒倆，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凡人。
但凡入了修行門檻，就不會看不到外面那彷彿要淹沒天地的鬼氣！
「施主，稍安勿躁。」
玄奘站起身來，安撫著燕赤霞的情緒。
「稍安勿躁個屁啊！腦袋都快掉了還稍安勿躁！」
燕赤霞罵罵咧咧，拔出腰間寶劍，轉身怒道：「老妖怪，你燕爺爺在這兒！」
輸人不輸陣。
打不過歸打不過，但氣勢絕對不能輸！
陰笑聲遠遠傳來，「嘴硬的臭道士，你姥姥我請了黑山老爺前來，快讓你跟你的幫手出來送死！」
「黑山老妖？！」
燕赤霞勃然色變，
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黑山老妖的名號，他也曾聽說過，是一尊臭名昭著的鬼仙。
由於平日裏都躲在陰陽交界之處，對人間修行者壓制極大，故而明明作惡多端卻仍然活到了現在。
不是說，黑山老妖極為謹慎，一般不會離開他那小世界么？
為什麼今天忽然來到了人間？！
龐大的黑霧裏，一個足有上百米高的山石巨人探出身來，俯瞰著燕赤霞。
「小道士，本事不高膽子倒是不小嘛？」
澎湃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振聾發聵！
燕赤霞咽了口唾沫。
什麼玩意兒啊！
明明是個千年樹妖，怎麼惹來了這麼個凶神？
就在老道覺得，這次肯定要翻船的情況下。
身後的蘭若寺里，陡然傳來一道嬉笑聲。
聲音不大，氣勢更是比黑山老妖差遠了。
但偏偏，就是那輕輕的嬉笑聲，徹底將黑山老妖的聲音掩蓋了下去！
「師傅，這小鬼本事不高，口氣怎麼比我還大啊！」
山石巨人目光一凝，他竟然沒有察覺到蘭若寺里還有修行者？！
不可能！
整個人間，修為比他高的能有幾人？
這麼巧就撞上了？
絕無可能！
絕對！
「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咆哮聲陡然響起，黑山老妖抬起腳，轟然踩向蘭若寺！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燕赤霞明知不可為，但依舊掐動法決，御劍斬向黑山老妖！
寶劍落在黑山老妖的腳上，卻並未帶來一絲傷害。
雖然相撞之處，-迸射出點點火花四濺，可依舊阻擋不了黑山老妖踩向蘭若寺的動作！
「讓你們走不肯，這下死了吧！」
燕赤霞咬牙，眼睜睜看着兩個無辜之人死在眼前，心中滿是怒火。
但，還沒等他發作。
想像中的巨響並未到來。
回頭看去，那瘦弱的年輕人，竟抬着手，輕輕抵在黑山老妖的腳心，一副絲毫不費力的模樣。
甚至，還遊刃有餘地朝白嫩僧人調侃：「師傅，這小鬼不止口氣不小，腳氣也不差啊！」
燕赤霞眼睛瞪得像銅鈴，滿臉匪夷所思。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是看花了。
怎麼可能？
哪怕是仙人，也不可能跟這頭地府里山脈精怪比蠻力啊！
「不可能？！你到底是誰？！」
黑山老妖語氣里，帶上了一絲驚慌。
任憑他如何發力，腳下的瘦弱男人依舊巍然屹立。
「我是誰？」
瘦弱男人聽到這話，哈哈大笑了起來：「小鬼，就讓你看看，你爺爺到底是誰！」
話音落下。
他的身形不斷變高，不斷變大。
原本瘦小的身軀一再膨脹，兩米，三米，十米，五十米，一百米……
直至頂天立地，化作一頭擎天巨猿！
法天象地！
巨猿頭戴紫金七星冠，腳踏藕絲步雲履，身披黃金鎖子甲，手拿如意金箍棒！
「小鬼，你看看，俺老孫是誰？」
巨猿低下頭，哂笑地望着那不足腿高的黑山老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