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般配

第152章 般配

「哪裏不般配?」張瑾若追上前,低頭注視着她。

他今日一定要把這件事說清楚。

她可以拒絕他,但他只接受一個理由,那就是她不喜歡他,真的不喜歡他,怎麼也不可能喜歡他。除了這個,其他理由他都不接受!

顧舒容被青年眼也不眨地看着,臉上湧起火辣辣的感覺,很是難堪。

這還要她說?他就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你問我哪裏不般配?」她仰起頭,眼裏幾乎噴火,伸出一隻手去,食指用力點着他的胸口,「你多大,我多大?你是將軍,我是什麼?你清清白白,可我退過婚!你再問我,哪裏不般配?!」

他就這麼可惡!睜眼裝瞎子!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們的不般配,可他還要問她,讓她說!

「你無恥!」她氣得臉上漲紅,恨不得給他兩個大耳刮子,「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屢次折辱我?!」

張瑾若被她戳著胸膛,他皮糙肉厚,並不覺得疼痛。但他想,她這麼用力,手指一定疼了吧?

「阿姐,我不清白。」他低垂眼瞼,不與她目光相觸,「阿姐知道永寧伯府如何倒下的嗎?」

顧舒容道:「他們不清白!不好好做人!欺壓百姓,貪污受賄!」她眉頭皺起,「你也干過這樣的事?」

「我沒有!」張瑾若立刻抬起頭,神情嚴肅,「我自小遊手好閒不假,但我一向瞧不起仗勢欺人之輩。」

說完,才道:「永寧伯府是被我密告給了皇上,才獲罪。」

顧舒容聽得愣住:「你,密告?」

「他們待我不仁,我自然對他們不義。」張瑾若說道,提起永寧伯府,他眼底滿是厭惡,恨不得再看他們死一次,「他們欺壓百姓,貪污受賄的證據,很大一部分是我呈交上去。」

顧舒容愣愣的,終於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你大義滅親?」

「……」張瑾若。

他看着她有些呆的模樣,忽然有些想笑,那些陰鬱厭糟的東西,好似一下子被清空了。

低聲問她:「阿姐不覺得我無情無義,連家人都出賣?」

這,讓顧舒容怎麼說呢?她是個平民百姓,她是向著百姓的。如果有權貴無惡不作,欺壓良民,她自然希望他們遭到報應。

「這京城裏,也只有阿姐覺得我是將軍,願意高看我一眼。」張瑾若見她不語,苦笑一聲,「其餘人,得知我出賣了自家,只會罵我狼子野心,狠毒不義,絕不會與我來往,與我多說半個字都晦氣。」

顧舒容張了張口,想說怎會如此?明明永寧伯府倒下時,鄰居們都在惋惜大公子居然死在牢裏了。

但她又想,那是因為大家不知道永寧伯府是他密告的。若是知道……

可,他現在是威遠將軍,是為國為民的大英雄。

「沒有人敢與我這樣的人來往。」張瑾若看她一眼,神情落寞,「我這一生,註定是孤零零,沒有人疼。」

顧舒容心中複雜,她看着這麼高、這麼俊的一個小夥子,好手好腳的,卻說這樣的話。

他真能裝可憐。

「你不說就是了。」她道,「只要你不說,誰知道?」

「可我知道。」張瑾若固執地看着她,「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個清白的人。阿姐,你說咱們不般配,但只有我配不上你,沒有你配不上我。」

不等顧舒容說什麼,他又道:「阿姐瞧不上我,也是應當。」

「……」顧舒容。

她覺得自己跟他說不下去了。

這人,太能說了。

「你讓開。」她別開眼睛,望向前方,「我要回家了。」

張瑾若看着她的側臉

,盯了一會兒,忽然臉上綻開笑意,又立刻繃住。

他讓開路,使她通過。

等顧舒容前行后,他跟在她身後兩步遠處,亦步亦趨。

顧舒容當然察覺到了。她控制着自己不要回頭,就當他不存在。

直到抵達家門前。

「阿姐。」身後傳來一聲,「我可以蹭頓飯嗎?」

顧舒容抿住唇,腳步頓了頓,然後頭也不回地邁進門檻,往院子裏去了。

這人,是個會扮可憐的,不能搭理他!

「阿姐!」身後,青年還在叫,「我可以少吃點,一碗飯就夠了!」

啐!顧舒容麵皮發熱,心裏暗罵,怎的如此不要臉皮?堂堂將軍,在人家門前乞食!

好在他還沒不要臉到極點。見她不理睬,就不再做聲了。

顧舒容以為這就完了,張瑾若「乞食」不著,就打道回府了。

「太太,張將軍似乎在門口蹲著。」快用飯時,僕人來報。

陳寶音驚訝道:「張將軍?」

「小的瞧著,似乎是他。」僕人回說,「蹲在咱家門前的大柳樹下,也不進來,不知是不是有難為情的事。」

陳寶音挑高眉頭,說道:「我知道了。」

她沒說要怎麼辦,僕人便退下了。

倒是顧舒容,聽到這裏,神色有些不自然。

「哼,唐突了姐姐,還想咱們待他好臉色?」陳寶音不屑地道,在桌邊坐下,挽起袖子,準備吃午飯,「他愛蹲就蹲,便是打雷下雨,天上降下一道雷來把大柳樹劈了,我也不會叫他進來的。」

顧舒容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

到了下午,不知怎麼這麼巧,是陳寶音烏鴉嘴還是什麼,好好的天氣居然轉陰,還颳起大風下起了雨。

顧舒容睡着午覺,被大風刮著窗棱,吱吱咯咯的聲音驚醒。她望着窗外,聽着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不禁心頭一緊,浮起一絲擔憂。

張瑾若,不會還在門口吧?

倘若是一般人,早就回家去了。但顧舒容擔心,張瑾若那個機靈鬼,很是會扮可憐,他該不會真的沒走吧?

「容姨,你做什麼去?」廊下,蘭蘭陪着寶蛋兒玩水,見顧舒容撐著傘往外走,於是問道。

顧舒容握了握傘柄,低聲說:「我在假山那裏種了花,我去看看,別叫雨把花打折了。」

蘭蘭眨眨眼睛,點頭道:「哦,那容姨去吧。」

等顧舒容走後,她低下頭,眼珠轉了轉,哄著寶蛋兒進屋去了:「走,我們去找寶丫兒。」

「找寶丫兒,找寶丫兒!」寶蛋兒拍著小手,噠噠噠往屋裏跑,邊跑邊喊,「寶丫兒!寶丫兒!」

她叫寶蛋兒,娘叫寶丫兒,在寶蛋兒還懵懂的認知中,她們是天底下最親密的人!

「姑姑。」蘭蘭進門喊道。

陳寶音在窗邊寫話本。

她如今小有名氣,常常有讀者寫信來誇她,說她寫的故事奇妙有趣,加上不菲的潤筆費,她可太喜歡干這個了。

「怎麼?」她頭也不抬地道。

寶蛋兒跑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腿,仰頭喊她:「寶丫兒!」

「叫娘。」她道。

寶蛋兒:「寶丫兒!」

孩子長大了,就是皮。陳寶音寫完一句,擱下筆,轉過身看着兩人:「什麼事?」

「容姨撐著傘出門了。」蘭蘭眨着眼睛道,「說是去看種在假山旁邊的花。」

陳寶音一聽就懂了。

她剛也在想,下着這麼大的雨,張瑾若走了沒有?

「讓她去看吧。」陳寶音嘴角浮出一點笑容,「等她回來,問問花折了沒有。」

蘭蘭不禁笑道:「是,姑姑。」

顧府門外。

大柳樹下,張瑾若赫然沒走,抱膝坐在牆邊,長手長腳的縮成一團,整個人像一塊沉默的石頭。

顧舒容看見了,不禁心疼又生氣。

「張瑾若!」

滂沱雨聲充斥在天地間,世界靜寂得彷彿只有他一個人。張瑾若的臉埋在膝上,緊閉着眼睛,就聽到一聲宛若天籟的聲音穿透了茫茫孤寂,來到他身邊。

猛地抬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見一道秀麗身影撐傘而來,身影在雨幕中漸漸清晰,不禁綻開笑容。

「阿姐!」

阿姐什麼阿姐!顧舒容快要被他氣死了,走到他身邊,怒道:「為什麼不回家!」

張瑾若站起來。

雨水順着他的臉龐滑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被洗得明亮:「我不冷,阿姐。在北疆,下起雨來比這冷多了。有時埋伏蠻子,要在雨水裏趴很久。這不算什麼,阿姐別心疼。」

顧舒容:「……誰心疼你了?」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怎能不心疼?

慣會扮可憐的傢伙,顧舒容暗道。綳著臉,對他說:「你去門房那裏,避避雨。等雨停了,就回家去。」

這麼大的雨,打着傘也沒用,風一吹,水珠子都襲身上了,轉眼的工夫就濕透了。

「不礙什麼,我現在就回。」張瑾若卻笑道,「我只是想看阿姐一眼。如今看到了,我就回去了。」

顧舒容頓時被他氣得肝兒疼:「你好好說話!再這麼……三不著兩,我……」

「阿姐要如何?」張瑾若問。

顧舒容能如何?

她憋得不行,只覺得他笑得不安好心,抿緊唇,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不識好人心!他愛淋雨,讓他淋去!

「阿姐,我聽你的話。」身後,傳來啪嗒啪嗒踩水聲,青年大步追上來,笑得露出一口整齊白牙,「我去門房那裏避雨。」

顧舒容懶得理睬他,頭也不回,進了門就往院子裏去了。

傍晚,顧亭遠下差回到家。進了門,他站定收傘。

「顧兄。」只聽旁邊傳來一聲。

顧亭遠轉過頭,才看見角落裏居然坐着一人,他眉頭一動:「張將軍,怎在此處?」

「阿姐叫我等雨停了回去。」張瑾若答道。

顧亭遠心想,家裏的雨傘備少了。便把剛收起的傘往前一遞,說道:「這雨甚大,尚不知何時才歇,張將軍趁天未黑盡,速回家去吧。」

張瑾若看着他,慢慢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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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回家種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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