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世界208 薇薇安抵達女……

紅粉世界208 薇薇安抵達女……

薇薇安抵達女王公園射箭場時,時間門正好。

今天的射箭比賽雖說是業餘比賽,但參與的女士們辦得很認真。在此時,對於有錢有閑的女性們來說,射箭真是個比較受重視的運動——這是傳統使然,既因為射箭是此時少有的女士佔優勢的項目,也因為一直以來文學作品造成的既定印象,彷彿有身份的女性都會射箭......

女王公園的射箭場,相對比利用後院草坪設置的『家庭射箭場』,當然是有優勢的多。即使某戶人家的院子有半『和畝』那麼大,其實也就是剛剛好。而公園裏的射箭場,有好幾個,每個都有1和畝左右。

這樣視野會更加開闊,適合更多人同時比賽,圍觀觀眾都能多容納一些。

在薇薇安和羅拉抵達時,面被覆蓋着藤蔓植物的土牆圍繞的射箭場已經豎起了稻草靶子。就是用稻草編成的圓盤狀靶子,上面用不同顏色的燃料畫出圓環,和薇薇安上輩子見過的射箭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對面靠牆處,一排按照一定間門隔擺好的稻草靶子,薇薇安才看了一眼,就有人過來和她打招呼。

「親愛的,你總算來了!我們一直在談論你,你最近已經是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了...關於你和殿下的網球賽......」走過來的人是斯威夫特夫人。

美林堡的上流社會真的是既大又小,這類場合碰到一些熟人,簡直是必然的。而對於薇薇安,射箭比賽遇到熟人的機會可能還更大一些——她自己在此時的女性中是愛體育的,物以類聚嘛!今天又是個射箭比賽的場合......

斯威夫特夫人也是健身操俱樂部的成員,此時似乎頗有一點兒埋怨的意思。埋怨薇薇安和瑪麗公主幹大事,卻不帶上她。對此薇薇安能說什麼呢?要說是在庫泊度假的時候突然想到的?斯威夫特夫人並沒有直接埋怨,真的解釋了,反而會更尷尬。

好在斯威夫特夫人也是交際場上的人物,並不會真的讓薇薇安尷尬。將埋怨的口吻和情緒迅速收了起來,轉而認真說起了『女性健康杯』比賽的事兒:「...其實我也會打網球,到時候我去參加預選賽......」

「那可真不錯!」薇薇安積極地說,圈子裏有人打算參加比賽,這在薇薇安看來是好事。特別是對方還是那種能引領風氣的社交場紅人,那就更好了——斯威夫特夫人倒也不算那種頂級紅人,可小紅還是有的。

而且這個時代的各種風潮,基本是『貧學富』,一旦有一些舊貴族、新貴族怎麼怎麼樣,那不管主流觀念是什麼,一個東西都是很容易向下流行的。這樣說可能有些不公平,但現實就是,幾個職業運動員參加『女性健康杯』的比賽,向下帶來的思想衝擊,也比不過一位貴婦或者名門淑女參與了進來。

「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公主殿下主辦了這次的杯賽,我肯定也是要參賽的...主辦了比賽就不行了,會影響比賽本身的公正性的。」薇薇安不僅贊同斯威夫特侯爵夫人蔘賽,還拿自己說了一下。

斯威夫特侯爵夫人相信她後面說的是真心的,因為她知道薇薇安擅長網球,這在圈子裏不是秘密。而且她都出來主持這樣的比賽了,肯定也不會介意參加比賽受到的那一點兒議論。

「到時候可以舉辦一些『表演賽』,是這個詞嗎?表演賽...表演賽你來參加就沒問題了。」想到薇薇安想參加比賽都不行,斯威夫特侯爵夫人又有些熱心地建議起來。

這個建議也確實讓薇薇安覺得不錯,可以在後面兩輪,就是每天只有一場比賽的場次,比賽之前來個表演賽...主要是,此時的網球比賽,一場的時間門就比較短。大家趕過來參與一場比賽,才呆了一會兒就要走?

在薇薇安上輩子,這樣沒問題。大家都適應快節奏的生活了,一場活動的時間門太長了,那才是值得抱怨的。但此時生活節奏很慢,大家又缺乏娛樂,即使是在美林堡這樣的大城市,薇薇安也經常覺得沒什麼娛樂...這樣,大家就很樂於參加一些持續時間門很長的活動了。

薇薇安和斯威夫特侯爵夫人談了一會兒,直到有其他人也過來打招呼,才結束了談話——這種比賽前的『滿場飛』很正常,畢竟這本質上並不是一個比賽,而是一場社交季活動嘛。

薇薇安還遇到了一個記者,特別殷勤地想要採訪她...這還真比較少見,薇薇安不是第一次參加這類射箭比賽了,印象中哪怕比賽非常『高端』,來了很多大人物,報紙進行報道時,文章也是『高高在上』的。

寫報道的記者對於採訪女弓箭手沒什麼興趣,一般他們只不過是藉機參與到上流社會的活動中去。採訪?觀察到女士們穿了什麼,帶來了什麼射箭服的新時尚,就夠了,能夠湊出一篇文章的內容了。

至於比賽本身?誰在乎?反正他們不在乎,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讀者不會在乎,自己寫的東西就是讀者喜歡的——男士們能藉此批判女士們的虛榮,所謂的體育比賽,完全是她們爭奇鬥豔的借口。而女士們,也會很樂意看看上流社會的浮光掠影,看看這些有錢的標緻人兒們穿的什麼。自己或許無法照搬,但靠近一點兒,靠近一點兒總沒有問題吧?

這個記者是體育雜誌的,到真和薇薇安談了很多專業的東西。因為感覺到對方的用心,薇薇安甚至讓對方看了自己的弓。

此時玩遊戲用的絕對是木製弓,薇薇安的這把也是。材質其實很常見,是優質的紫杉木,和禮蘭大多數的木製弓都用這種木材。不過即使都是紫杉,內部也有差異,薇薇安的無疑是最好的那種。至於工匠的技藝,那更不必說。

但最關鍵的是,這把弓並不是買的成品,而是完全按照薇薇安的習慣定製的。

「它很小巧,就像大多數女士用的那樣,但又不像大多數同等大小的弓那樣,容易拉開...事實上,它和男式弓的主流磅數是差不多的。這不算什麼,我曾經見過一位精於射箭的女士,她的木弓磅數和男式弓不是差不多,而是就是一樣的。」

直到比賽即將開始,薇薇安才告別了這位認真的記者,來到場邊,準備比賽——最後檢查一番弓弦,還有箭矢的尾羽什麼的,每一樣薇薇安都做得很認真。認真的人總是別有魅力,此時已經有很多人不由自主地在看她了。

「真是一點兒也不令人驚訝,是不是?」歐文子爵沖着霍夫曼微微一笑,對薇薇安的方向示意,然後又說:「不管是否贊同薇薇安小姐的行事風格,大家就是沒法不去關注她。即使是那些譴責她完全失去了傳統女性的美德,是當下社會,女性的錯誤榜樣,是女性風氣敗壞的原因之一...哈哈、哈哈哈哈!話說,這是我聽到的原話,太可笑了!」

「咳咳、咳咳,我是說,我以前知道有些人是傻的,但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傻。如果他們只是為了攻擊別人,抬高自己,故意這樣說的,那我還能理解一些。可要是打從心眼兒里這樣認為,我就要無話可說了。」

隨口就批評了一句某些讓他驚異的智障,歐文子爵又接着說:「這樣的薇薇安小姐,就像是一位優秀的女獵手...她能捕獲什麼樣的獵物,我都不奇怪...您說呢?」

霍夫曼沒有回答,而有的時候不回答,本身就是一種回答了。歐文子爵像是得到了什麼重大啟示,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笑完之後才一本正經地提議:「我們靠近一些看吧,這兒太遠了,根本看不清箭靶的情況。」

「作為朋友,我都錯過了和薇薇安小姐的問好...這會兒還這樣疏遠,就太不合理啦!」沒等霍夫曼拒絕,歐文子爵就先一步向前走去。

歐文子爵和霍夫曼也是這次射箭比賽的觀眾,他們出現在這兒倒是不突兀。歐文子爵就不用說了,他這樣的浪蕩王孫,和這樣熱鬧的活動場合,正是絕配。而紐蘭公爵嘛,雖然他平常表現的比較嚴肅,這樣的活動他或許看不上,但這也不好說。

真要說的話,射箭比賽也不是什麼輕浮的活動呢。

來看這場女子射箭比賽,其實是歐文子爵提議的。他只是貌似不經意地提到了薇薇安也會參加這場射箭比賽,自己打算來支持朋友,同時也支持支持其他『可愛的女士們』。說完自己的打算,歐文子爵才『順便』邀請了自己的好朋友一起來。

霍夫曼沒有同意,或者拒絕,歐文子爵都快笑死了——他很清楚好友的性格,一件事要麼做,要麼不做,乾乾脆脆,從來不會拖泥帶水、猶豫不決。『不主動、不拒絕』算是怎麼回事?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好友也會陷入到這樣巨大的『麻煩』中!過去很長的時間門裏,他都認為霍夫曼是絕不會掉進這樣的局面...因為愛情舉棋不定、變化無常(薇薇安有一次向歐文子爵提起過,紐蘭公爵有時會突然變卦),這很像一個普通男人,但不像霍夫曼!

然而事實勝於雄辯,現在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這就很值得歐文子爵這個樂子人吃瓜看戲了。

當然,他到底還是有一點兒做朋友的『好心』的,所以有時會幫幫忙。在霍夫曼猶豫不決時,他會推一把...比如說今天,就是因為他,霍夫曼才會默認來看比賽的。歐文子爵也不想自己的朋友,很大可能一生只有一次的愛情夭折。

是的,霍夫曼會愛慕一位女士,在歐文子爵看來已經是意外中的意外了。還想重複一次這樣的意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jpg】

比賽很快就正式開始了,歐文子爵全場最關注薇薇安。就見她搭弓射箭,放箭速度不是最快的,但也不是最慢的——薇薇安射箭時似乎有一種自己的節奏,不管旁邊的人是放箭很快,用自信給人壓力,還是放箭很慢,帶來一種后發壓制,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節奏。

每一輪,她都沉穩地拉開弓,以一種舉重若輕的雍容氣度瞄準、然後放箭。

她的箭給人一種非常自信,一點兒也不猶豫的感覺——就是箭放出的時候,就感覺應該有了,再看看箭靶,果然是成了。

「精彩!」歐文子爵忍不住鼓掌。他雖然和薇薇安做朋友很長時間門了,但卻奇異的,是第一次看薇薇安射箭。薇薇安打網球他都看了好多次,還和薇薇安一起打過呢!

第一次看薇薇安射箭,很驚訝於她的水準——薇薇安擅長網球,會打曲棍球,這在圈子裏都不是秘密。但關於她的箭術,從來沒什麼人提過,就沒想到會這麼好。

「女士們的射箭比賽,競爭是很激烈的...我沒想到薇薇安小姐在其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中間門沒人射箭的片段時間門,歐文子爵迅速扭過頭,和霍夫曼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霍夫曼已經跟了上來,就站在他的旁邊,一同觀賽。

霍夫曼沒說什麼,只是上眼皮微微顫了顫,又迅速垂了下去,讓人看不清他眼睛裏的神色。

倒是旁邊一位觀眾,迅速說道:「奧斯汀小姐的箭術高超,只要是內行人都能看出來,但一直沒怎麼聽說過...大概是因為奧斯汀小姐自己也不在意吧。但這很奇怪,要說奧斯汀小姐不慕虛名,她又從沒在網球上低調過。」

這位觀眾歐文子爵認識,但不算熟悉,互相知道名字,正式介紹認識過而已...這樣的場合,遇見熟人,這可太正常了。

「這並不奇怪。」直到此時,霍夫曼才開口,輕描淡寫地說:「她只是不熱愛射箭而已,我是說,相比起她真正心愛的網球——奧斯汀小姐顯然是一位專註的人,對不對?」

對方愣了一下,但還是說:「這樣說倒是很有道理,奧斯汀小姐確實...不過,奧斯汀小姐這樣的性格,總是讓人有些為難呢。如果是被她愛着的,會覺得這沒什麼不好的,或者說,這樣最好了!可要是不被她看在眼裏的,就會覺得真是絕情啊。」

一時之間門,也不知道這兩人想到了什麼,雙雙保持了沉默。最終還是歐文子爵『撲哧』一聲,笑着打破了這種沉默。

「男人的貪婪,是不是?我曾經聽薇薇安小姐說過一句話,現在覺得真是至理名言。她說這是她以前看過的一部小說里的句子,哦,這一點上薇薇安小姐也很坦然——她很喜歡讀小說,絲毫沒有遮掩這一點,這在女士們中間門是不同尋常的,是不是?」

「人們總是將喜歡小說當成是品位不高的體現,所以哪怕女士們其實很喜歡,也得表現出『不過如此』『打發時間門而已』的樣子。」

「咳咳,原話是『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的一顆硃砂痣』。」(注一)

「男人總想着既要又要,這簡直是至理名言...能寫出這樣句子的小說,沒什麼名氣,我是不相信的。但我向薇薇安小姐打聽,她也只是說小說就叫《紅玫瑰與白玫瑰》,還大概為我敘述了情節。至於小說本身,那也是她購買的舊書,不小心遺失了。」

「現在不也是這樣嗎?即想要薇薇安小姐端莊痴情,又想要她風趣多情。」

對於歐文子爵『毫不客氣』的話,霍夫曼沒說什麼,似乎是一種默認。但另一位先生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似乎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立刻皺起了眉頭:「我並不是說,薇薇安小姐必須對所有人表現出情誼,只是覺得現在這樣不留情面,是不是不大好?」

「那只是您的看法而已。」歐文子爵根本不是那種在乎別人想法的人,特別是這種沒什麼關係的人。

「事實就是,薇薇安小姐是一個誠懇真摯的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在她那兒是沒有糊弄的餘地的...我經常覺得,薇薇安小姐才是最有感情的人,只是太誠實了,不懂得上流社會男男女女互相欺騙的『藝術』,反而顯得她是一個絕情的人。」

「當然,也不見得是不懂,畢竟薇薇安小姐非常聰明。我更傾向於她犯了聰明人都會犯的錯——即使知道那樣不合群,也會明知故犯。聰明的人就是這樣的,有時會自負的驚人!」

「但您的想法我也完全能理解,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弊端了,相比起渾渾噩噩的真實,大家顯然更願意沉浸在美好的虛假中...而且有的時候,虛假的東西真的可以比真實的東西更加『真實』。」

在歐文子爵在語言上壓倒這位先生時,霍夫曼又抬起了頭,視線集中在從左數,第四個,穿白色射箭服的年輕女孩兒身上。她看起來並不為現在焦灼的場面頭疼——幾輪射箭之後,梯隊是分出來了,但在第一梯隊內部,彼此是沒有甩開差距的,可能一支箭后,局面就改了。

這個時候,第一梯隊內,甚至保護第二梯隊的前兩位,都多少有些緊張了。或許她們本來也不怎麼在意一場射箭比賽,但真的上了賽場,都比到這個程度了,肯定還是會有一些好勝心的。

但她——薇薇安,只是呼吸平穩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護腕,又看了一會兒自己對面的箭靶。

她並不在乎其他人的成績,也不在乎自己之前的成績。在她眼裏,重要的只有下一箭。從這個角度來說,她確實是個相當專註的人,這是很珍貴的天賦...是的,『專註』當然也是天賦的一種。

霍夫曼這個時候會覺得,相比起薇薇安過往名氣最大,當下也成為熱點話題的『網球』,她其實更適合射箭——穩定、準確、迅速、一擊致命。

那種絕不會因為外部環境而影響內心的自成一派,讓她從事這種需要專註的工作時,和這個世界、和其他人隔絕開的獨特氣質更加明顯了。這某種程度上也是她難以被打動的原因,一個自成一派,不容易被影響的人,就是這樣的。

只是這個時候這樣,對於愛慕她的人來說,就未免是一種折磨了。越痴迷,越折磨,越折磨,越痴迷。

霍夫曼覺得可以了,到此為止了,明知道會失敗的事,根本不需要嘗試。他想要轉身離開,可就像是設計好的一樣,穿白色射箭服的年輕女孩兒射出了最後一箭,甚至沒來得及看箭靶上的情況,放出箭后就轉過身,沖她身後不遠處的一個女孩兒招了招手。

或許不是巧合,因為他本有很多次機會可以走,但腳被釘在原地,就必然會看到這一幕。

和很多人想像的不同,射箭其實是挺需要體力的。每次拉弓,都是一次消耗不小的動作呢!所以即使薇薇安體力不錯,在射完最後一箭后,也是滿臉緋紅了——因為今天本來就是參加戶外體育運動的,做好了準備流汗,所以薇薇安一點兒妝都沒化。

緋紅透過白皙透明的肌膚滿滿滲透上來,眼睛像春天漲滿的大湖,水光瀲灧、波光粼粼。這一刻薇薇安身上生命力的旺盛叫人驚異,即使是認為『健康的美就是俗氣』『虛弱蒼白的氣質才是高雅美麗』的人,也不得不在這一刻為這個年輕女孩兒的光芒所攝。

艷麗而嫵媚,艷.光不可逼視——霍夫曼從不認為自己是看重外表的人,也不可能被一個女人的外表打動。即使在此前,他也更傾向於自己愛上了這個姑娘的靈魂,一個孤獨的靈魂。

但在這一刻,他又不能肯定了。血液沖刷著全身上下,心臟跳的迅速而清晰,他甚至覺得自己失去了再看一眼的勇氣。他很清楚,再看一眼,他就該沒有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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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女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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