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雨之始

「嘀！嘀！嘀！」

急促的jǐng報聲陡然響起，偌大的研究室里，所有的研究人員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看着那個散發着詭異紅光的jǐng報器。

「一級jǐng報......史密斯！」

「在！」

一名身穿純白研究服的黑人大聲應道，走到了研究室居中那個人的面前。

美國俄勒岡州一級氣象研究室主任，氣象學研究領域的權威，蘭頓博士。

「史密斯，快進C區檢查所有儀器裝置，將所有氣象數據給我轉到這裏。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知道了，主任！」

黑人史密斯大聲應道，轉身跑出了研究室。

「其他人不要停下手上工作，也許，只是一個小小的颶風而已。」

蘭頓雄渾的聲音在研究室里回蕩，雖然他年事已高，但其眉間還是透露出一股威嚴之氣，聽其聲音也是充滿力度，明顯身子硬朗，中氣十足。

「主任......」

一把怯生生的聲音突然在蘭頓身邊響起，令他皺了皺眉頭。

「什麼事情？」

此刻站在蘭頓身邊的，正是這個研究室資歷最低的一個實習研究員，年僅三十歲的華人，董石。

對於這個實習研究員，蘭頓一直都是又恨又愛的。愛的是，雖然董石資歷尚淺，但基礎十分牢固，掌握有大量的氣象學知識，曾經在著名的學科雜誌上發表過幾篇引起學界轟動的論文，是氣象學研究這個領域裏，名符其實的一顆新星。

但對比起其雄厚的氣象學知識基礎，董石的為人卻總是被人詬病。不為其他，就為董石天生的膽小xìng格。儘管其在氣象學研究的領域裏早已聲名顯赫，但他一點也沒有大家風範，做事縮手縮腳，似總是生怕自己做錯什麼一樣。就是因為這種xìng格，蘭頓才對他又恨又愛，或者，該說是恨鐵不成鋼吧。

「主任，我想請您跟我看看，外面的天sè......」

董石的聲音十分微弱，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幸好蘭頓的聽力並沒有怎麼退化，還是能夠聽得清董石的說話的。

「......」

蘭頓沉吟一會，便率先轉身向著研究室外走去，一旁的董石見狀，眉間露出一絲喜意，隨即便小步地跟了上去，並一直在注意，不要跑在了蘭頓的前頭，一直跟他保持着小半個身位的距離。

很快，兩人便走出了研究室。在打開最外面的一扇門時，一陣強風肆意地對着他們吹來，風力之強簡直駭人聽聞，董石一個踉蹌，竟然被強風吹倒在地上。至於蘭頓則是牢牢抓住門把手，這才沒有被強風吹跌。

強風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瞬間便已經消失不見。董石拍了拍身上的塵埃，慢慢地站了起來。

「主任......」

董石想提醒蘭頓看外面的天sè，但轉頭一看，蘭頓已經仰起頭顱，目光死死地盯着天空，眉頭間的皺紋彷彿深了幾分。

此刻，整個天空完完全全被漆黑的烏雲所覆蓋。烏雲的面積之大無法計算，至少在兩人目光的可視距離內，烏雲還是看不到盡頭。不僅如此，這種烏雲的漆黑，不同一般的漆黑，而是一種，只要看着，就會讓人產生靈魂被拉扯出去的詭異感覺的漆黑。一種無形的壓力似是自烏雲處向地面傾瀉，令到董石呼吸急促，有壓抑的氣氛在蔓延。

「主任......這次，是不是又來了一個和S颶風一個級別的颶風？」

董石怯生生地問道。

S颶風，是兩個月前，席捲了美國西海岸的一個超級颶風。它的級數，超過了之前界定的上限，足足席捲了美國三個州，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人員傷亡和生命財產損失。直到現在，這三個州還處於恢復建設當中，若是再來一個S颶風級別的颶風，那麼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蘭頓沒有說話，依然還是死死盯着頭頂上方的漆黑烏雲，神sè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董石......」

良久，蘭頓終於開口了。

「你馬上去聯繫美國太空總署，將地球的全副衛星圖給我發過來。」

「主任......這個，可是要經再上一級的批准，才可以......」

「用一級應急通道！」

蘭頓幾乎是吼出來一般，嚇得董石身子一哆嗦，隨即便立刻跑回了研究室里。

很快，董石竟然轉身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回到蘭頓身邊。蘭頓對於董石速度之快也是嚇了一跳，焦急地問道。

「衛星圖呢？！」

「主任......通，通，通訊被，截，截斷了......一級應急通道，也聯絡不上了......」

聽見董石的話，蘭頓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神sè終於無法再保持淡定。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黑人史密斯風風火火地衝出了研究室，手裏還抓着幾張圖紙，一邊跑一邊大叫。

「主任！」

但當他看見了頭頂上看不見盡頭的漆黑烏雲時，腳步卻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神sè出現了驚訝，隨即，變成了獃滯。

「史密斯！」

蘭頓大吼一聲，將史密斯驚醒過來。但史密斯似是還沒完全回過神來一樣，一手抓着圖紙，一手指著天空，嘴裏喃喃叫着。

「主任......這，這是......」

「我要的數據呢？」

蘭頓打斷了史密斯的話。

史密斯將手中的圖紙遞了過來，一旁的董石也湊過來觀看。

準確來說，那並不是圖紙，而是幾張像素極高的打印照片。照片上還殘留着一定的溫度，看得出，這是剛剛才打印出來的。

「這是......從其他州傳過來的實時天sè照片，還有幾張，是阿拉斯加氣象研究室傳來的實時天sè照片......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發這些照片過來。不僅如此，似乎還有別的研究室想要發照片過來，但是通訊突然之間全斷了，根本沒發成功......」

蘭頓抓住照片的手青筋畢露，照片的邊緣也被他所抓皺了。

所有的照片之上，只有一個畫面。

那就是，跟現在蘭頓幾人頭頂上空一樣的漆黑烏雲。

看不見邊際的漆黑烏雲。

蘭頓看了看手錶，現在他們所在的時區，當地時間，是下午兩點半。但因為漆黑烏雲的緣故，現在竟彷如黑夜。

嘀嗒嘀嗒......

下一刻，傾盤大雨從漆黑烏雲里，毫無預兆地滾滾而下，天地間儘是一片雨幕。董石和史密斯捂著頭頂沖回到研究室里，並招呼著蘭頓也跑回來避雨。

但蘭頓卻是站在原地，伸出右手，手心朝上，竟然是接起了雨水。

藉著研究室上方的大功率照燈，他清晰地看見，雨水，是黑sè的。

黑sè的雨。

「開始了嗎......」

蘭頓喃喃道。

若是此刻有人在外太空看着地球，定會發現，此刻的地球，已經不再是一個蔚藍sè的星球，而是，一個漆黑如墨的星球。

每一個角落，都覆蓋着漆黑的烏雲，連陽光也不能透shè進去。是深邃的黑，壓抑的黑，寂靜的黑。

現在的時間，是2014年，12月，21rì。

距離之前預言中說好的世界末rì，已經，過了兩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