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死無痕迹
王苟強心裏罵道:
「你愛說啥是啥吧,弄得這麼光明正大,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處,如果太閑,能不能趕緊回酒店看電視,不比現在半夜在外面吹冷風強?」
但嘴上卻回道:
「柳師哥心胸闊達,常懷救世之心,實屬難得,在下眼光和胸襟遠不及你,深感慚愧。」
柳星然讚許,拍了拍他的肩膀,為剛才沒有向其他人介紹他道歉。
王苟強這時還真不計較這件事,只覺得自己倒霉到家了。
居然來人間界都能遇到火旺鎮的修仙者,那人甚至還參加了同階同層比武擂台。
前腳在仙界,後腳跑人間界。
自己又不是沒長腦子,稍微想想就想到當初見過的,那對身着現代服飾的年輕男女。
僅僅是一種推斷,就讓他背後冒汗。
少女獨特的術法,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兩道「字元黑線」上蘊含的靈氣和莫名的威壓,都令他膽戰心驚。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人沒有發出女聲來,不然剛才聽見「火旺鎮」的時候,他便控制不住,假裝身體不適,躲到一旁。
至於少女邊上的年輕男子,不足為慮,即使碰上了也應該對方先逃。
商場一盞燈都沒有,光憑藉着呂順術法的亮光,不足以看清那個人是否就是他。
如果換成前幾個禮拜的王苟強,肯定要好好看看,畢竟關乎到朝歌晚露花的去處。
但現在嘛,誰愛有花誰有,誰愛追查誰追查,連仇天健都跑路了,自己還操這份心做什麼。
於是時時刻刻保持着低頭的姿態,他不看年輕人的臉,年輕人也別想看他的。
不管究竟是不是他,又不管是不是他的女同伴或女朋友偷走的朝歌晚露花,都跟自己沒關係。
知道多的死得早,懵懵懂懂活命長。
王苟強回道:
「柳師哥事務繁忙,不拘小節,乃正人君子作風,吾輩修仙者,來人間界,先求任務達成,再追細枝末節。」
一番話說得柳星然更加歡喜,心道長銀派雖然並沒有養出大家風範,可門下弟子,卻有一顆明白事理的心。
呂順看看手機,問道:
「現在才十一點,柳師哥我們還繼續找嗎?」
王苟強都想給他一腳,什麼叫才十一點,已經十一點了,該睡了。
「繼續找吧。」
呂順答應一聲,讓王苟強把手裏的箱子打開。
王苟強捧著箱中之物,規規矩矩雙手奉上。
這是一個月曜洞庭石製成的司南。
正中黑勺微斜,勺內刻畫着七顆分離,用極細線相連的星星。
底下方正械盤溝溝壑壑,四周銘刻二十四方位,正位分別標記有「斡旋造化」、「顛倒陰陽」、「移星換斗」、「回天反日」十六字。
柳星然將其放在地上,注入靈氣,又配合術法,過了許久,黑勺才微微移動,先指向了商場,后又慢慢偏轉,指向了另一側。
便將它平放回箱中,由於要時刻觀察黑勺動向,不能豎放,只能辛苦王苟強雙手捧著。
柳星然和呂順感謝一二,便往前走。
留下王苟強止不住罵人:你們要是真有歉意,就也拿一會啊!
自從前天早上來到人間界,就一路不消停,在城市到處亂竄,跟着黑勺走。
每到一處,必定會遇到修仙者,然後便是呂順施術,柳星然動手,將身上冒紅光的全部殺掉。
他本來以為步雲庄那群人已經夠瘋狂,沒想到又接觸到更瘋狂的。
認都不認識就動手,兩天裏至少殺滅了三支修仙者小隊。
呂順見他不解,便解釋這種術法的由來,是建派大修仙者創造,辟邪派鎮派秘法之一,專尋惡徒。
王苟強暗自發顫,憂慮他將術法用在彼此身上,到時候照出光彩,一刀給自己宰了,幹活更加麻利,爭得日後的求情言語。
仇天健交給他長急流丹,也沒辦法再拖,留到返回仙界,當晚便服用下去。
藥效強勁,時時刻刻感到周身靈氣處在沸騰之中。
低頭不看人的確有隱藏身份的考慮,另一部分原因就在這靈氣奔涌,腹部屬實疼痛,能休息一會便休息一會。
趕緊晉陞到鍊氣期後期再說。
看着兩人已去十米,自己只好跟上。
...
商場里,李慎將劍收回脖頸,問道:
「你們沒什麼事吧?」
符墨回道:
「他們身體一切健康,老夫一直盯着呢。」
果真牆邊傳來「安好」聲。
任行讓照明,怨獸已死,不需要再隱藏,藉著蔡承手機手電筒光照,從腰包里拿出紗布,加固王師哥腿上的包紮。
趙師哥一臉憂心在一旁看着,時不時幫忙拉扯布條。
過了一會,才將王師哥傷勢處理好。
「我只能算半個獸醫,骨折還是得去正經三甲醫院看看,你呢,趙師哥,要讓我處理還是等會去醫院?」
趙師哥搖頭,說:
「先去幫李慎治療吧,天黑,不知道他傷成什麼樣子。」
無論是對戰八腳蠕蟲還是和柳星然以劍相拼,都激烈萬分。
如此車輪戰之下,李慎沒有受傷才是奇迹。
任行捏住蔡承的手將光偏過去,見他背朝這邊,渾身上下全是泥水,黑色衛衣上一條條深色印記,一看便知是血液。
只是不知道是由於他翻滾躲避時,在地面上沾染上的,還是他受傷留下的。
忙跑過去詢問,見他專心致志看着什麼,伸頭望去,見到地面上中年男人的屍體,正在快速消解成暗淡藍光小點,飄揚到半空中,徐徐消失。
不光是中年男人,躺在地上的屍體都在分解,連同他們的衣物,像是燃盡的篝火,被微風一帶,四散而去。
蔡承解釋說:
「修仙者在人間界死去,就會這樣化成靈氣消失,所以柳星然才會毫無顧忌出手,不考慮執法宗和警察的問題。」
李慎聽見他說話,可不知怎麼,久久無法將眼睛從這些人的屍首上挪開。
手電筒射來的光亮,照出他長長的影子,映在破損流泥的地面上,和屍首們躺在一塊。
久久佇立,屍體全部消失,只留下一些鼓脹的口袋腰包。
李慎稍稍整理情緒,說道:
「不好意思久等了。」
轉身,卻看到三人排成一列,左手壓右手,舉手遮額,深深彎腰鞠躬。
王師哥也是左手按右手,卻忍着斷腿的疼痛,屈膝跪地。
見他回頭,緩緩磕了一個頭,說道:
「太荒派弟子王良弼,感恩戴德,謝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