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 158 章

村裏人七嘴八舌的詢問著回來的兩人。

尤其虎娃是小輩,人家看他臉皮薄，詢問的也就更多了。

虎娃也不排斥，眉眼飛揚的就開始說起京城來:「京城特別繁華,那裏的人多得很,就連吃的東西也比咱們這裏多。」

「就是價格也太貴了。」

那些路邊的小攤子，他每天都想去吃,就是要花的銀子太貴了這一點不是很好,但往另一方面想，他們的口口香過去了，也能賣的更貴一點。

村裏人聽到京城的東西貴，又忙問到底有多貴，心裏滿是好奇。

他們雖然清楚京城那種地方肯定不便宜,但有多貴就不清楚了。

虎娃在京城裏沒少到處逛，對這些都相當清楚,他選了幾個比較典型的回答了。

說完京城，村裏人更感興趣的其實還是江啟,畢竟江啟就是大家一個村裏的人，看着長大的，而且還當了官。

誰不好奇當官到底怎麼樣啊！

大家都想知道,當官是不是就那麼威風，還有就是江啟他們過得好不好。

張春雨也不遠不近的混在人群邊上，假裝自己只是走得慢了一些,實則耳朵豎起，生怕自己錯聽了一個字。

她滿是惡意的想着,就算是當官了又如何,就一個芝麻小官而已,還要在那麼多人手底下討生活,指不定日子過得有多苦呢。

那邊虎娃的聲音上揚:「小六啊，他挺好的，他升了一次官，天天忙的不可開交，不過現在也算是穩定下來了，所以才讓我們回家來接家裏人到京城去住。」和村裏人說小六可以，但虎娃沒打算說的太具體。

不然萬一給小六招來了什麼麻煩就不好了。

不過陞官這個說了不會有問題，皇帝親自升的，能有啥事？

而且想要讓村裏人不看笑話，不背地裏亂七八糟的瞎說什麼，那麼把陞官這一事說出來，就足以抵擋一切了。

虎娃就算不想炫富，也絕對不願意別人把他們腦補的日子過得很凄慘的樣子。

「陞官？」

大家聽到虎娃說這個都已經驚呆了。

「小六他不是才剛去京城沒幾個月嗎？怎麼這麼快就陞官了！」

虎娃沒有細說:「這我也不知道，小六反正就是升了，現在天天忙着呢，真要我說，還是他沒陞官的時候，那日子過得清閑。」

江啟在翰林院當官的時候，確實一天也沒多少事。

村裏人忙道:「清閑不清閑的有什麼，他忙着才說明人家朝廷看重他，年紀輕輕的，可不就是該多努努力。」

「對啊，小六那孩子打小就聰明，十里八鄉，整個鎮子，就沒聽說過比他還厲害的娃。」

「孩子聰明，到哪都是聰明的。」

先前還有人說人家小六隻是會讀書，實際上當了官什麼也不會，肯定做不好，這不是瞎扯淡嘛，看人家現在日子過得多好。

虎娃聽着村裏人對小六的吹捧，心裏也極為舒坦，縱然那不是他的兒子，但那也是他弟啊，反正就是高興。

江兆恆聽着這些話，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也是與有榮焉。

而張春雨聽到這些，卻是面目扭曲，極為不甘，她怎麼都沒想到，張韻秋生的兒子竟然能這麼厲害。

明明她都讓張韻秋嫁給了楊澤那個渣男，同樣的處境，張韻秋居然能和離嫁到江家，她壓了張韻秋那麼多年，但到現在對方卻早已超過了她。

夫君正直不好女色，瘸腿也治好了，兒子乖巧懂事有出息，家中公婆也是明事理，不愛找茬的。

哪像是她，什麼都是最糟的。

虎娃和江兆恆他們沒有注意到張春雨，虎娃還在專心致志的炫弟。

村裏的路程也就這一截，他們步子雖然走得慢，但終究也是要到家的。

吳氏和孫氏先前就已經先回來了一步，將小叔子和虎娃回來了的消息告訴家裏人，這會兒，江家的所有熱都已經從地頭回來了，在門口巴巴的張望着。

眼見着江兆恆和虎娃到了這邊，幾個人迎了過去。

江兆恆看了看爹娘，目光在妻子還有妻子的懷抱里停留一瞬，眼中滿是溫情，接着他轉頭先跟爹娘打了聲招呼:「爹，娘，我們回來了。」

「回來就好。」江老太太視線不住的上下打量著，想看看兒子還有孫子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吃苦。

江兆恆任由娘親拉着他的手，視線又轉向張韻秋:「韻秋，我回來了。」

張韻秋笑着站在了江兆恆身邊。

「誒。」江老太太連忙拉着張韻秋，說道:「你才剛回來，還沒有見過韻秋給你生的孩子，快看看，是個小閨女呢。」

江老太太臉上笑容燦爛。

她也不是對江啟有意見，事實上，她也把江啟當做了江家的親孫子，只不過她也是江兆恆的親娘，受當下固有觀念的影響，她覺得兒子應該生一個。否則的話，一個男子，又不是沒法生，不生就總是奇奇怪怪的。

家裏又不是養不起，生一個也沒什麼。

如今生了個小閨女之後，她就覺得好了。

江兆恆小心的將妻子懷中的小嬰兒抱起，軟軟的身體，白嫩嫩的臉蛋，只覺得心中柔軟無比，他看向妻子，說道:「韻秋，你辛苦了。」

「這沒什麼，我在家裏好著呢。」她問道:「小六呢，小六他在京城裏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他？」

兒子才十幾歲，那麼小的年紀，也不知道到底在外面怎麼樣。

在家裏的這幾個月，她經常想起兒子，就怕那些當大官的人對小六不喜歡，官場和書院不同，京城那種地方，權貴多，萬一小六不小心得罪了誰，迎來的恐怕就不是小打小鬧的報復了。

江兆恆在外沒有多說:「放心吧，他現在在京城好著呢。」

「走走，咱們進屋去說。」江老太太招呼著，小孫子在外面的一點一滴她都想知道。

那邊村裏人一路跟着江兆恆他們來到了江家門口，見他們一家人說話的時候，也就沒有再插嘴問話了。

有跟江家親近的人家，見狀開口吆喝的:「好了好了，人家一家子現在等著回家好說話呢，咱們現在都散了吧，有什麼想問的，等過兩天人家閑下來再問。」

這話也說的在理，基本人大家都是比較通情達理的，人家一家子說話，他們怎麼好留下來。

故意不走的話，豈不是就是沒眼色。

那不是故意找茬嘛。

大家陸陸續續的也就散了。

江老太太趕緊拉着江兆恆回屋，江家的一大堆人全都坐在了堂屋裏，大家都想知道這段時間他們在京城裏過得怎麼樣。

江兆恆便開口說了一些，和村裏人一樣，江家上上下下都對江啟這麼快就升了官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江兆恆道:「就是個從五品的小官，在京城也泛不起什麼波瀾。」固然知道家裏人都挺好，但江兆恆想的比較周全，還是提前說清楚的好，免得家裏以為當了官，就不小心應承了別人什麼。

江老太太沒好氣的白了小兒子一眼:「小六才剛到京城多久，這當官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就當大官，你以為當官是那麼好做的事情啊。」

她語重心長的說道:「老三啊，你可不能眼高手低，覺得小六以前在書院那麼風光，就一下子想他她在朝堂上也這樣，你這樣人家孩子心裏多沉重啊。」

江兆恆哭笑不得，無奈的說道:「娘，你知道的，我怎麼會讓小六不舒服，就只是隨口一說而已，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那就好。」江老太太算是放心了。

「爹，娘。」江兆恆說道:「我這次回來，不單單是要接韻秋他們母女上去，還有件事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下，這件事小六跟我提的。」

「什麼事啊？」江老太太納悶的看着江兆恆。

江家全家人也都看了過來，江兆恆組織了一下說辭，「我們這段時間在京城開了一間鋪子，就是賣小六以前做的面脂，還有家裏洗頭護髮的那些，在京城裏生意還不錯。」

聽到這，吳氏忍不住插嘴道:「小六做的那些確實是好用。」

江兆恆點了下頭，接着道:「在京城的花銷足夠，我們還買了一座房子，小六他的意思是，如果家裏人都想去京城的話，那咱們一家人都可以過去，到時候有鋪子在，吃喝這些也不愁。」

這話一出，家裏人都驚呆了。

這是讓他們都能去京城？

吳氏忍不住開口問道:「我們也能去？」

讓老爺子和老太太過去，也不是說不通，畢竟老兩口在這麼多孩子中，最疼的就是江啟這個小孫子，小六和老兩口感情深厚，出息了就想把爺奶都接過去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他們這些其他人，說實話，小六完全不用顧及他們，也不會有人說閑話。

江兆恆點了點了點頭，不待他說話，虎娃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當然啦，我們所有人都可以上去，小六說娘你們可以和在鎮上一樣，和三嬸一起管理鋪子，以後也能繼續賣口口香，而我和大哥，小六說我們習武這麼多年，要是就管鋪子的話，總覺得太浪費我們的才能了……」

話還沒說完，吳氏就已經看不慣自個兒子那嘚瑟的樣子，直接給了他一巴掌:「就你這樣，能有個屁的才能。」

主要這孩子看着實在太欠揍了。

虎娃抱着腦袋，驚叫兩聲:「這話可是小六說的，娘你是不是覺得小六說的不對？」

吳氏見他用小六來壓自己，氣得又給了他兩下，這倒霉孩子，咋說話呢，「小六那是給你面子，你還真是，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哎呀。」虎娃懶得和他娘爭，直說道:「反正小六就是說了，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就把我們送進城防營之類的地方去，我們武力好，在那裏面還能更發揮我們的才能。」

「真的？」吳氏驚喜不已。

虎娃昂起頭，「那還有假？！」

聽到虎娃的話，一家人都高興，不過江老爺子咳嗽了兩聲，說道:「這件事情，咱們自己聽着高興高興就行了，都還沒有成，就不要拿到外面去說，免得讓人知道了，給小六添麻煩，小六才剛開始做官，咱們這些年做家人的，才更應該低調，知道了嗎？」

「知道了。」眾人齊聲應答。

江老爺子道:「那就好，別讓我在外面聽到關於這個的半點風聲，就是連你們的娘家人也不能說。」

「是。」吳氏說道:「爹您放心，我們肯定不說。」給她爹娘說了，爹娘難免要給她哥哥弟弟說。

哥哥弟弟那邊再和人說，好傢夥，那就啥也瞞不住了。

事關自己兒子的前程，也關於家中最出息的侄子，吳氏打死都能不敢放鬆。

孫氏也表了態。

老爺子說完，大家又重新開始琢磨起那個進京的事情，氣氛重新恢復正常。

江老太太看向老爺子，心裏有些拿捏不定:「我們要跟着去京城嗎？」

他們都這麼大的年紀了，從小就在這裏長大，貿然去到另一個地方，着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那可是京城啊。

能夠去京城那麼繁華的地方看一眼，不得不說，那也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啊。

要不是因為窮等種種原因，誰不想去京城呢！

大房兩口子對視一眼，都大致明白對方的想法:「如果不給小六添麻煩的話，我們兩口子倒是也想到京城去看看。」

他們兩個兒子都在京城，女兒也已經出嫁了，就他們自己在這，也沒意思。

江兆恆頷首道:「沒什麼好麻煩的，到了京城咱們全家人就像以前一樣，齊心協力過好日子也就是了。」

江老大和吳氏的臉上都綻放出笑容來:「好，我們大家一起過好日子。」

但除了他們，其他人都暫時下不了決心。

江兆恆道:「也不着急，慢慢想就是了，小六在京城好好的，我們也不用急着馬上上去。」

江老太太想也是，她站起來，「你們餓不餓，這回來還沒給你們弄點飯吃呢。」大家都一心想知道京城的事情了。

吳氏也起身道:「趕了這麼久的話，先燒些熱水洗洗吧。」

「等等。」江兆恆突然想起，找起他掛在，馬上帶回來的包袱來:「小六在京城給買了些東西要送給家裏，還有在省城的時候，我們也看着又買了些其他的帶回來。」

虎娃忙道:「我也買了，我也買了，只不過我沒小六買的那麼值錢。」他嘿嘿的笑着。

大家都知道家裏孩子的情況，怎麼可能嫌棄他買的不好，便是不買，也是沒什麼的。

兩人將買的東西拿出來，江兆恆在省城的時候，買的也就是一些布料，拿回來可以做衣服穿，比較實用。

而江啟買的都是些首飾，但也是撿的黃金首飾在買。

沒辦法，要是戴其他東西，光是好看了，別人也看不出價值，也不一定喜歡。

但要是在村裏，買黃金首飾那絕對是沒有人會不喜歡的，這東西女子嫁人的時候，都可以當壓箱底的帶出去。

必要的時候拿出去賣錢，也不會跌價太多。

果不其然，江啟的黃金首飾拿出來，瞬間就贏得了在場所有女性的喜愛。

江老太太把那粗粗的手鐲戴在手腕上，手不住的撫摸著，臉上的笑根本就停不下來，「這孩子，買這東西花了不少銀子吧。」

「虎娃還有大壯也孝順，第一次掙了工錢就都給咱們買了禮物了。」

江老太太沒有厚此薄彼，對於虎娃送的東西也表現的極為喜愛，甚至因為虎娃就在跟前，所以對他的表揚更多。

但誰也不會誤解，她心裏對江啟這個遠在京城的乖孫的喜愛。

吳氏還有孫氏也同樣是買的鐲子，但她們的黃金鐲子比起江老太太的粗大，要講究樣式一些，看上去更為的精巧。

至於杏花這個小姑娘，江啟也沒有落下，給小姑娘買了漂亮的頭繩和手鏈，桃花的珍珠耳墜。

桃花不在家，她的禮物就得吳氏來轉交了。

吳氏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你說這孩子，咋就能這麼貼心懂事呢，不管去到哪，都不會忘了給家裏人帶禮物回來。」

虎娃在一旁逗她，「是，別人的娃貼心，自己娃買的就當看不見。」

「你。」吳氏的暴脾氣又想出來，不過她還是忍了，強行扯出溫柔的笑容說道:「是，咱們家虎娃也懂事了，知道給娘買禮物了。」

虎娃一臉驚恐，嫌棄的說道:「娘，要不你還是好好說話吧。」

這下吳氏終於忍不住了，撲過去就要揍他，虎娃哈哈大笑跑得飛快。

家裏的男性當然也有禮物了，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江啟也偏向於實用注意，給家裏老爺子，還有大伯二伯他們，買的就是穿的鞋子這些，文生的就更好給了，買的字帖，以及一方硯台。

一家人都得了禮物，心裏美滋滋，就連做事情的時候，那嘴角都落不下來，簡直就是過會兒就還想再開心的笑笑。

江家這邊還在考慮要不要上京的問題，京城裏，江啟在這一個月以來，倒是也進行的順順利利的。

琉璃的生意壓制不住的火爆，自江啟和賀茂徳那一爭論之後，就迅速的上升起來。

尤其是，他在這個時間推出了鏡子這一大神器。

能夠清晰的照出每個人的面孔，這引起了京城裏，尤其是女眷的極大喜愛。

各種手持的小鏡子，隨身攜帶的鏡子，乃至全身鏡等，憑着精巧的外形，以及它本身的用處，受到了無數女子的追捧。

它的定價也極為的高昂，全身鏡的價格達到幾千兩。

製作的越精美，越吸引人，價格就只會翻倍上漲。

尤其其中有幾套連圖的鏡子，為了收集完整，賣價可不低。

偏偏當真不少人就吃這一套。

事關修建行宮的經費，皇帝也一直都很是關注，每天都要把江啟叫過來問問清楚，賀茂徳等人聽着那些數據，眼睛都要紅了，但鑒於皇帝的重視，每人敢在這個時候，當着皇帝的面耍手段。

反倒是要勒使自己手下的人，別在這個時候出岔子，可謂是憋屈至極。

江啟看着這些人的神情，也是不厚道的笑了。

他回到琉璃廠，把提前準備好的銀子拿上，出了門去到了翰林院。

他一到，就有人眼尖的發現了他，「誒，江大人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一位翰林院官員堪稱諂媚的對着他熱情的招呼。

一邊招呼，一邊往他手裏拿着的盒子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