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乞丐

穿越這種事，誰沒想過呢？

各種腦洞網文橫行的現代，楊羨瑜也不是沒想過一朝穿越，要麼來個一統江山開啟全民基建，要麼腳踩仙劍揮手日天日地日空氣。

但他萬萬沒想到，他穿成了個乞丐。

還是個渾身不舒服的乞丐！

眾所周知，乞丐嘛，吃不飽、穿不暖，無片瓦遮身，別說營養了，不得一身病都說不過去。

楊羨瑜附身的這個乞丐，大概沒什麼大病，至少從他接手這具軀體后附帶的不太完整的記憶來看，這個乞丐還算「健康」，憑藉在乞丐中算得高大的身形，平日裏沒少把試圖欺負自己的其他乞丐打跑。

即使如此，楊羨瑜穿過來后，仍覺得兩隻膝蓋又酸又痛，起了厚厚繭子的腳掌也有隱隱的鈍痛，更別提嗓子干疼干疼，還有個鼻孔不通氣兒，活像得了感冒！

這種渾身病痛的感覺可是楊羨瑜從未體驗過的，酸爽到不敢置信。

不過，這還不算最糟的，更慘的是，他肚子餓得火燒火燎的，卻摸遍渾身都沒有一個銅板！

想要弄到吃的，就得有力氣，哪怕去偷，也得有力氣不是？

可沒有東西吃，他就沒有力氣，也沒有辦法去弄吃的——得，死循環！

更可惡的是，不知道這臭乞丐多少年洗澡了，渾身臭不可聞不說，楊羨瑜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亂如鳥窩的頭髮里，貼著頭皮的地方有不少「東西」在蹦躂。

『也許是虱子跳蚤吧。』

楊羨瑜已經佛了，反正沒力氣改變現狀，所以不得不看淡……

『看淡個鬼啊！』

這輩子沒這麼臟過的楊羨瑜突然爆發了小宇宙，愣是爬起來撐著身子，憑藉模糊的記憶，挪到了隱山寺後山的溪水旁，一頭栽了進去。

溪水是不是乾淨，會不會有什麼病菌，楊羨瑜已經顧不得了，他先是將自己髒得實在沒辦法容忍的頭髮往水裏一泡，強忍着噁心，用雙手來回揉搓。

可惜的是，楊羨瑜既沒有現代的洗髮水，也沒有這個時代的皂角或胰子，所以幾乎沒什麼辦法洗乾淨頭髮，不論怎麼搓，整個頭仍然是又黏膩又枯如乾草。

很快，久不進食的楊羨瑜就把自己瞬間爆發出來的體力用個一乾二淨，無奈地躺在溪水裏。

『或許就這麼死了就能回去了？』

楊羨瑜自暴自棄地盯着頭頂被高大樹木遮擋的隱隱綽綽的太陽。

別人穿來不說身份地位比他強，好歹多少都有個金手指，怎麼就他穿成個破乞丐，還一窮二白，說不定還會餓死？

『這也太離譜了吧？』

要是知道是什麼東西讓他穿越的，他一定投訴！差評！

也不知道是不是楊羨瑜的怨念太強烈，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耳邊好像耳鳴一樣，響起了奇怪音調的長鳴，很低，但很清晰，就好像……

楊羨瑜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就好像……從他腦子裏傳出來的一樣……

說不恐懼是假的，楊羨瑜甚至聽見自己的「咚咚」的心跳伴隨着長鳴聲，彷彿應和似的。

好在這種長鳴聲很快就消失了，接着，楊羨瑜的腦海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崩出一句話：233號註冊成功，智能武俠援建庫竭誠為您服務！

楊羨瑜先是一愣，接着激動起來——這難道是遲到的金手指！？

『系統！系統？系統！？』

楊羨瑜在心裏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他這才想起來，似乎剛剛有提及什麼編號。

於是，楊羨瑜又嘗試在心裏叫『233號』，這回倒是有了反應。

「查詢資料——233號。」

隨着這個模糊了性別的聲音出現，楊羨瑜「看」到了一個比手機大不了多少的面板，漂浮在眼前。

【註冊編號：233

成就點：0

貢獻點：0

特殊能力：無

武力值評估：弱雞（連母雞都打不過的健全成年人不會真的存在吧？不會吧不會吧？）

身份認證：臟乞丐（比一般的乞丐還要髒的乞丐，咦惹……臭不可聞！）

賬戶餘額：0】

此外，面板下面還有幾個功能鍵，分別是【退出】、【倉庫】、【援建庫】、【其他】。

無視了個人資料里令人無語的吐槽，楊羨瑜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在【倉庫】上虛虛一點。

懷揣著興奮和激動的楊羨瑜瞬間傻眼。

倉庫是一個空蕩蕩的、還不如他大學寢室的保險櫃大的一個木質格子，像個3D圖一樣，懸浮在那裏。

關鍵的是，格子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開玩笑呢！不是說援建庫嗎！？怎麼什麼都沒有！？』

大喜大悲之下，楊羨瑜憤怒不已，不抱希望地又點開【援建庫】。

【援建庫】的界面十分奇怪，正中央是一個閃著光的球體，球體下面有兩個選擇：【單抽】和【十連抽】。

『好傢夥，這不是氪金抽卡界面嗎！』

【十連抽】後面跟着十分眼熟的小字介紹：消耗1000貢獻點，必出一個【優良】及【優良】以上品質。

楊羨瑜回憶了自己個人資料里貢獻點餘額上明晃晃的「0」，無奈地將視線移到【單抽】的小字介紹上。

消耗100貢獻點（本次免費）。

「卧槽！」

楊羨瑜一個鯉魚打挺，從溪水裏爬了起來。

免費！

能白嫖誰不愛呢！

楊羨瑜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對着【單抽】就點了下去。

光球本來不算太大的光芒一瞬間變得有些刺眼，接着，整個光球變成了藍色，球體也像蛋殼一樣裂開，露出了裏面的東西。

一本薄薄的秘籍，上書五個大字：《青竹鏢精要》（優良品質）。

上來就是優良品質，楊羨瑜不禁又驚又喜，待想要閱讀時，卻不知如何取出了。

不過，楊羨瑜作為一個現代人，遊戲玩了不知道多少，當即就摸索著點回到【倉庫】界面，果不其然，原本空蕩蕩的格子裏如今正靜靜地躺着那本《青竹鏢精要》。

楊羨瑜試探著伸手一抓，成功地將秘籍抓了出來！

這可是武功秘籍！

誰小的時候沒沖着同學大喊什麼葵花點穴手、降龍十八掌之類的呢！？

楊羨瑜此時哪裏還顧得上頭髮臟、肚子餓，他連自己身上如今的各種不舒服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將濕漉漉的爪子使勁在沒沾到水的褲腿上蹭了蹭，翻看起秘籍來。

第一頁講的是「青竹鏢」這門暗器功法的來歷。乃是青竹幫幫主程青竹所創，以削成尖角梭模樣的竹子製成暗器，名「青竹鏢」。而《青竹鏢精要》講的就是程青竹自己悟出來的幾種以青竹鏢為暗器的暗器手法。

這門暗器功法入門簡單，練好卻極難，若想大成，就需要極為深厚的內力才行。

不過，青竹鏢的打法實在不難，一頁講一個打法，一共才十來種，且後面一些多是前面的變體，比如多了個起手勢等。每頁又配了簡略的圖解，一目了然，怪道程青竹在首頁中寫說這門暗器入門十分簡單了。

這樣簡單的暗器功法居然屬於【優良】的級別？

楊羨瑜一時間有些摸不準這個世界的武力水平了。

他使勁搜颳了一下自己為數不多的「乞丐記憶」，勉強找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內容。

比如這個世界確實有各個武林門派的說法，朝廷存在感也很弱，起碼這個乞丐就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什麼國家，更別提年號之類的了，他連自己所在州府都不知道！

而關於武林門派的信息也少得可憐，僅僅知道「這一片」歸太平教管，所以遇着用紅色或赭紅色汗巾子的人要敬而遠之，萬不可得罪。

至於「這一片」具體指的哪裏，過去的乞丐也沒概念，太平教是什麼樣的幫派，更是一無所知。

『這乞丐十多年是活到狗肚子上去了么？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楊羨瑜無奈地想。

想不起來有用的，楊羨瑜乾脆轉而練習起了青竹鏢。

青竹鏢是沒有的，更別說他暫時也沒精力去削。

不過，暗器的手法都是相通的，楊羨瑜坐起身，隨手從溪水裏摸出個帶着尖角的碎石子來，模仿著秘籍中的形容，笨拙地練習。

手指使力，手腕一抬，帶着手指上的石子往外一拋，接着頓住手掌，射出石子。

第一次練，被發射出的石子初時竟隱帶破空之聲！

不過，這顆石子去勢急，但後繼乏力，不過飛出去幾米便疲軟下來，繼而軟綿無力地跌到地上。

楊羨瑜也不氣餒，又從身邊挑揀出幾個不大不小的梭形石子來，一一練習。

《精要》中講的十分清晰，楊羨瑜也不是傻瓜，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學會了三四種基本的手法，剩下的幾種倒也勉強記住，卻不太熟練罷了。

只是看起來殺傷力不太如人意，準頭更是差著十萬八千里，明明對着不遠處的樹榦射去的，卻十個里有七八個都跑偏，好不容易沒跑偏的幾個，力道最完美的也不過戳破了樹皮，連《精要》中形容的最基本的「釘上去」的力道都沒有。

不過，楊羨瑜也明白，武功這個東西，多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總不可能一瞬間就無人能敵了。能有這樣的進展，他已經十分滿足了。

就在楊羨瑜強忍飢餓，不斷練習時，不遠處隱約傳來了交談聲。

「大師佛法精深，今日實在使我受益良多。」

聲音的主人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說話拖長帶調的，透著老態。

「施主謬讚了。」

另一個似乎是隱山寺的主持，楊羨瑜的乞丐記憶里曾在廟會上遠遠聽過其說話。

「咦？那裏怎麼有個乞丐？」

這又是個清脆的聲音，楊羨瑜伸長了脖子一瞧，正是個七八歲、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梳着可愛的雙丫髻，一臉好奇，一手揪著身邊丫鬟的衣角，一手遠遠地指著自己。

那主持念了聲佛號，解釋道：「這……說來慚愧，隱山寺雖然不許這些乞丐入內，但我佛慈悲，不忍其苦，故也容得他們偶至後山，只不許入寺罷了。有時齋菜多些還會去布施一番，便是功德了。」

『屁！原身這乞丐沒少偷來隱山寺後山，哪次被發現了不是被趕出去的，更別提什麼布施之類的鬼話了，一次都沒見過！』

楊羨瑜對於這隱山寺主持的虛偽，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不過，楊羨瑜也不會傻到去拆台。一來，主持不過面子上找了個乞丐出現在自家寺廟裏的合理理由。二來，作為社會最底層的人，得罪地方一個頗大的勢力，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故而，楊羨瑜懶洋洋地沖那人群喊道：「老和尚，今日可有吃食舍給咱？」

這話似乎是坐實了隱山寺常救濟貧苦乞丐的說法。

面對乞丐如此無禮的討要，主持也不惱，和善地叮囑身邊的一個小沙彌：「你去你凈善師兄那邊瞧瞧，若是有什麼吃的，與他一缽，只記得待他用了取回缽來就是。」

那小沙彌應了，匆匆去了。

老夫人顯然極為讚賞隱山寺主持的所為，道：「想不到隱山寺在人所不能見之處也如此行久善之事，老身敬佩……銀萍，再取五十兩來，也教我做些善事，聊表心意。」

後半句卻是和旁邊的侍女說的了。

被小女孩兒揪着衣角的侍女忙從懷裏取出一張銀票，恭恭敬敬地遞給了在主持身邊的另一沙彌。

主持得了好處，便念著佛號，說了不少老夫人愛聽的話：「阿彌陀佛，施主慈悲，又是積善人家，必有福報於子孫後代……」

老夫人頓時眉開眼笑，又道天色不早云云，一行人又順着來時的路回去了。

那些人離開不久，早先的那個小沙彌便捧著個木缽小跑過來，只死活不肯走太近，捏著鼻子將缽放在溪邊的石頭上，一臉嫌棄：「你這臭乞丐，怎的臭成這樣，喏，飯食我放這了，你快吃，吃完我還要帶回缽去呢！」

楊羨瑜自己都嫌棄自己身上這味兒，又怎麼會苛求他人，只好苦笑着把盛滿食物的木缽端過來。

飯食倒是足量，盛得滿滿的一缽粟米和菽（小米和黃豆）混合蒸的飯，飯上還鋪着一小把水菜（腌制的蘿蔔），正是普通人家常用的食物。

這樣的東西放在現代，楊羨瑜那是瞧都懶得瞧的，但放在原來這乞丐的記憶里，卻是十幾年都不曾吃過的好東西。

楊羨瑜早就餓得狠了，抱着木缽狼吞虎咽。

那小沙彌倒是見他吃相可憐，動了惻隱之心，道：「你運道好，我師叔說了，以後若是後山這邊只有你，就偶爾來給你送一次，但若是人多，我們也要來趕人的，不然驚擾了來禮佛的貴客就不好了。」

那小沙彌見楊羨瑜吃得顧不得搭理自己，糾結了一會兒，小聲叮囑道：「你還是別把這事往外說罷，你要是來，我天天幫你討要些！」

楊羨瑜三下五除二，吃光了滿滿一缽的飯食，仍意猶未盡，心下卻知道自己餓狠了時，不能吃太多，方才剋制住再討要一缽的衝動。

不論如何，因這一缽不打折扣的飯食，楊羨瑜對這小沙彌心生感激，便道：「你叫什麼？平日裏可有空閑？」

「我叫慧順，空閑嘛……也不是沒有，下午劈了柴，做完功課的話，大約有一會兒吧，」慧順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個兒光溜溜的腦袋，疑惑道：「你待作甚？」

楊羨瑜道：「我不白吃你的，從明日起，你下午若是得了閑，日落前來這裏，我教你一門功夫，只你不許對外說。」

「就你，還會功夫吶？」慧順拿起木缽，笑的樂不可支：「你若是會功夫，怎會當個乞丐？去大戶家裏當個門房都比當乞丐強哩！」

「當奴才哪有當乞丐自在！」楊羨瑜嘴硬著，有些惱羞成怒，不耐煩地擺手道：「你愛來不來，不來我便不教了就是！」

「好好好，」慧順脾氣好，也不與楊羨瑜爭辯，一邊在溪邊清洗木缽，一邊敷衍道：「我有空就來便是。」

楊羨瑜見狀，也是無奈——換做是他，如果沒讀過什麼腦洞大開的小說，驟然遇到個還需要他施捨才能吃得上飯的乞丐，卻說要教他武功，他也會覺得搞笑且並不相信。

但問題是……

楊羨瑜想起來自己剛剛在方丈和老夫人他們看到他前，緊急丟回倉庫的《青竹鏢精要》。

問題是，他現在真的會武功了呀！

慧順哪知道楊羨瑜心中這些彎彎繞繞，洗凈了缽，與他隨意打了聲招呼，一邊背誦功課，一邊腳步輕快地走了。

楊羨瑜見慧順並不當回事，忍不住嘆了口氣，環顧四周，見不著有人，便又摸起石子來練習，決心奮發圖強——至少得在明天下午教慧順時能唬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