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喜歡六千

第52章 喜歡六千

「老師,你如果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身體,利用我不是更方便嗎?你身邊那幾個傭兵好像很弱啊,他們會拖你後腿的,讓我來幫你啊?」

「老師這副身子只是個殼吧?你的骨骼器官都有再生向,整個身體都是靠能量源撐著,對您而言不是很礙事嗎?

幸好還按照過去的樣子重塑了這副身體吶,否則我真的很難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為什麼不把臉也弄回來,看着還是好不習慣,這是走在人群中會被忽視的長相呢。」

「也不完全是,老師畢竟有老師的靈魂,還有這雙眼睛,即便沒有認出來以前,也會讓我嚇到。」

「可是老師,這副身體的根基太差了,要不我幫您換個殼吧?咱們找個高等alpha先將就一陣,然後我想辦法殺入研究院,幫您取回自己的身子。精神力一恢復,能量就會得到無限再生,那樣老師就又是最強了。」

羅伊羅德醒來后纏着陸譴叫老師這事兒,一開始還是小心翼翼的,因為怕陸譴收回成命,又不給他喊了。

可當他發現陸譴並不反駁,也不叫停的時候,羅伊羅德就認為自己有了倚仗。

他確實是陸譴正式承認的學生了。

羅伊羅德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強,畢竟是突破了A等級精神力的alpha,不到24小時的工夫已經活潑到可以上躥下跳。

因為從頭到尾,陸譴對他都不怎麼搭理,顯得羅伊羅德倒像個小丑似的。因此他這會兒乾脆利用幻術,使周圍人看不見他,然後變本加厲地在陸譴耳邊念叨。

「老師現在需要什麼?我可以幫老師找到很多契物,回收您的能量源,但我覺得這並不是最要緊的。即便是老師現在的樣子,對付旁人也是綽綽有餘……還是應該先找回身體,還有詛咒之石。」

羅伊這會兒不僅在陸譴面前沒大沒小啰里啰嗦,甚至靠得離陸譴很近——像戚柏所說,他不久前甚至還跳到了陸譴身上。

這在過去是絕不可能的事。

雖然從來沒有明文規定過大家不可以靠近陸譴,但人們總是心裏自知,覺得和他離得太遠,即便站在身邊也覺得遙不可及,因此多半都對陸譴恭敬地疏遠著。

陸譴是一個站在原地沉默著的發光體,眾人都能看得見他的光芒,偶爾伸手也好像能觸及,可絕不會有人想要參與他燃燒的過程。

因為在崇拜的掩蓋下,世人對所謂「星際最強」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這強大的存在是否有一天會傷害自己。害怕他溫和寧靜的表面下是沸騰著的不可抵擋的危機。

害怕不敬他,害怕觸怒他。

害怕他沒有傳聞中那樣神通廣大,卻又害怕他真如傳說中一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大多數所謂敬畏,是一種扮作柔弱無辜的疏離。

因此多年過去,陸譴的地位被越捧越高,身邊的人卻越來越少。他習慣了,旁人也習慣了。

他們不靠近他,同時也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孤獨的,好像開天闢地以來就該是這樣。

陸譴就是孑然一身。

「老師怎麼不理我?」

一直到辦完手續,進了電梯再沒別人,羅伊才收了幻術。

這時他已經把口水都快說幹了,可陸譴的表情都沒怎麼變化過,對他的各種建議和想法也完全沒有採納的意思。羅伊有些掃興。

為了逼陸譴回應,他突然扯出了別的話題:「老師,我們什麼時候去收拾林偕恩?是他殺了您吧,我非得去撕碎那個賤東西。」

陸譴忽然抬眼,卻不直接回答。

他這樣的表情竟然像帶着些寬恕的意思,如同是給了羅伊幾秒鐘自己反省的時間門。

「我說的不對嗎?」羅伊以為是陸譴不喜歡他提到林偕恩。

然而再下一刻,陸譴終於把給他的鍘刀落了下來:「么蘭原已經在來的路上,你應該知道。」

羅伊突然安靜下來。

陸譴又繼續道:「你跟他回去,其他事情不要再插手。」

「為什麼?」

「我認為我已經給了你足夠多的時間門,想明白這件事。」

「什麼事。」羅伊明知故問。

陸譴也不跟他再浪費時間門,道:「我選擇救你,此後所有的責任就在我,怎麼收場是我的事。你不必感到愧疚,更不需要在我面前表現出這種多餘的殷勤來懺悔。」

「不是,不是因為懺悔!」

「那是什麼,」陸譴莞爾,但這種笑容很淺,看不出究竟是哪種情緒,「說說看。」

過去幾年的相識,讓陸譴很明白羅伊是怎樣的人。他或許崇拜自己,但並不至於要討好到這種地步。

如今羅伊纏着陸譴,反反覆復和他說着這些聽起來恭維而乖順的話,是因為羅伊知道自己犯了錯。

大錯。

可陸譴不僅不責怪他,甚至根本不讓他再和這些事扯上關係。

於是羅伊發現自己沒有了贖罪的機會,他心裏慌。

陸譴拆穿他,讓他感到心虛,但冷靜下來,羅伊又覺得事情並非完全是這樣。

他其實也有別的心情……

「是因為很高興。」好一會兒,羅伊終於想到了一個名目,笑說,「我承認我剛才提出的所有建議,主要目的是為了向您討饒,希望我能做些什麼來彌補自己犯的錯。但其實我也很高興。

為了……終於能成為老師的學生這一件事,高興得瘋了。」

說出這句話以後,羅伊覺得心裏鬆了口氣。

懊悔遺憾失落自責,還有突如其來的興奮與開心,全都告訴陸譴,隨便他要責怪還是要安慰。

「知道了。」

陸譴很快接受他這個說法,並說,「是我沒有考慮到這個因素,我以為這麼多年過去,我的認可對你而言已經不重要。」

不輕不重的話語,卻讓羅伊感到無力。

他有一連串想要反擊的話,想告訴陸譴,人不能總這麼笑裏藏刀,總用最和藹溫柔的表情,說這些冷漠的話。

可最後他只是問陸譴:「所以老師……為什麼不利用我呢,是因為在你看來,我毫無用處嗎?」

陸譴給的答案簡單得讓羅伊無話可說。

「暫時是。」

「好吧。」羅伊認了,這是他一早就清楚的,「我哪能奢望從您的嘴裏聽到什麼溫馨的話。」

陸譴掩去沒說的還有很多,只是不必要對羅伊講明。

對現在的陸譴而言,羅伊當然大有用處。只是羅伊的性格不方便牽扯到這種事情當中,所以陸譴才這樣回復他。

可羅伊當了真。

電梯到了樓層,陸譴走出去,但羅伊留在裏面了。

門快要合上的那一刻,羅伊隱去自己的聲音,用只有陸譴能聽到方式,感慨著。

「真鬱悶啊,陸譴,在我發現你竟然救下我的時候,還以為你終於也對我偏心了一次。原來你仍舊是這樣的人,你有你的公允和原則,可救下我真的不後悔嗎?你對我並沒有多麼深的感情,還白白放走了自己忌憚的東西。」

多好的老師,替他擔了這樣大的責任。

可卻不能成為一件值得感動的事。

電梯門陡然合上,羅伊抱怨完后,看上去是聽話地離開了。

陸譴只看了一眼下降的樓層數,便收回目光朝無菌室走去。

-

「也不知道張厭吾要變成什麼樣子啊……」

「我給他調出了有史以來所有強大的神獸形象供他參考,希望他挑得滿意。」

「那還得多久?」

無菌室門口,荀朝和虛無及正在討論著,看到陸譴走過來,兩人紛紛靠近。

並且用一種八卦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陸譴:「?」

「怎麼樣?那人呢?你倆成沒成?」荀朝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以後我們是不是就有星盜當靠山了?」

陸譴不說話,神神秘秘伸出一根手指。

荀朝看了過去。

隨後這手指就戳到了他的額頭,輕巧地使力,把他推出去一大段距離。他險些跌倒。

荀朝:「……」

「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請不要做這種侮辱性動作!」

他一個兩百斤的大胖子,被一根手指推出去兩米遠,像話嗎?!

虛無及嘖了他一聲,然後拉着陸譴說了別的事:「羅伊是不是纏着你說能量源的事?他為難你了嗎?」

「沒有。」

「那就好,他人呢?」

「走了。」

「哦哦。」虛無及擔心了半天的事並沒有發生,羅伊竟然完全無公害,這讓他心裏難免有些不安,「你身體還好吧,現在對那力量的使用還順手嗎?」

「哎呀你別說這個了,回頭讓他養幾顆寶石就知道順不順手了。」荀朝又來打斷,「我就想知道,你跟那個羅伊羅德,真的沒有擦出火花?」

「狗朝!」虛無及踢他一腳,「把你的八卦心思收一收,現在對我們而言,作戰實力才是重中之重。」

「建設團魂也是重中之重!」荀朝突然長出了傲骨。

虛無及:「關團魂屁事?」

「目光短淺了吧?你想,六千要是跟羅伊羅德跑了,我們不就損失一名大將嗎?不僅如此,我們隊長說不定也會精神潰散,悲痛萬分,失去作戰能力。所以我關心的問題也非常重要。」

「……」陸譴面無表情地忽視了他話語里的無中生有,問了句:「七百呢?」

上來就沒看見他和風思留。

「樓梯間門聊小話呢,不給我們聽。」荀朝故作高深地說,「大概,我們的隊長要尋求情感諮詢吧,畢竟四六媽媽最懂這個。」

「情感諮詢?」

「唉!」一提這個,荀朝就來勁,抓着陸譴的胳膊要跟他講,「就是剛才你和那個羅伊羅德下……哎哎哎哎喲!!」

他話沒說多少,屁股上突然被連踹好幾腳。

連陸譴都只是覺得眼前一陣刀光劍影的,隨後就看到戚柏已經騎在荀朝脖子上,開始扯他頭髮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有那麼多講不完的廢話!」

戚柏箍著荀朝的脖子,直到陸譴目不忍視地蹙眉說了句:「七百,他快死了。」這才救下荀朝的狗命。

由於戚柏和荀朝兩人又開始沒頭沒尾地打鬧,最終陸譴也不知道,戚柏去做了哪門子的情感諮詢。

他原本是對這些事不太關心的。

但隨後風思留看向他的目光實在太可疑,讓他不得不推測這事與他有關。

「反正……其他的以後再說。醫院這兒就留我一個人守着吧,這幾天大家都累了,先回酒店休息。」

戚柏作為隊長的那份執行決策能力突然又佔領高地,不由分說地下達了指令。

不過這次虛無及倒是提出了異議:「我對御神封重塑肉身的事太感興趣了,今天就讓我守着吧。我所有設備機都在裏面收集數據,也離不了人。你們回酒店休息,這邊有任何情況,我及時通知。」

這時荀朝打了個哈欠,第一個同意了建議,準備離開。

由於救援前的那幾天,戚柏一直在陸譴的房間門睡覺,因此這時候的陸譴也下意識向戚柏看去。

但他卻意外發現,戚柏竟然躲開了他的眼神。

-

戚柏有問題,但陸譴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這讓人感到古怪的氛圍一直持續到了晚飯結束。

期間門,戚柏不僅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避陸譴的眼神,甚至還對陸譴所有的動作行為和聲音都假裝無視。

陸譴原本也不是個話多的,平時都是戚柏找話聊,他便接着。

現在戚柏總避開,兩人突然也就沒了交流。

從餐廳離開的時候,荀朝跑得最快。

而陸譴稍加觀察就發現,戚柏正假裝無事地躲在風思留身邊,和他隔開很大的距離。

不小心對上眼,戚柏就趕緊擺擺手,然後對他說:「你先回去休息,去休息!」

從陸譴的角度看向戚柏,能很輕易地發現那顆毛茸茸的淺金色腦袋在做什麼小動作——埋頭,或是悄悄抬眼,臉紅,又或是鼓起腮幫。

一覽無餘。

他倒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好。」

陸譴最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將縮成鵪鶉的戚柏交付給了風思留,自己離開了。

他前腳一走,戚柏這頭就結結實實挨了風思留一巴掌。

打在後腦勺,悶悶的一聲響。

風思留恨鐵不成鋼地說:「跟你講半天白費了。」

「我是按你說的做了啊!」戚柏捂著腦袋,還不大服氣。

在樓梯間門的情感諮詢,最終結果是:經風思留認證,戚柏確實對六千產生了超越隊友的情愫。

但這情愫真假難辨,虛實未分,且輕重尚未可知。

風思留分析,這種介於好感到喜歡之間門的感情,很容易發生在剛認識不久的人身上。

彼此不了解對方,所以多數時候都帶着層模糊的濾鏡和美妙的幻想。

思想開了小差,非常正常。看到平時和自己親密的人突然轉頭與別人勾肩搭背,心中天平失衡,開始作天作地,也很正常。

戚柏接受了自己可能喜歡六千的這個結論,但他不接受自己作天作地這件事。

他向風思留求助:怎麼可以明確自己的心情,同時又不顯得胡攪蠻纏作天作地呢?

風思留告訴他:「先保持適當的距離,不要過分親密也不要明顯遠離。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仍然是你們平時的相處方式。

在這樣的過程中,你去感受,每次的接觸會不會都讓你有更多的依賴感——而不是像你過去利用我們一樣,開心完了就膩了。」

她說了很多,最終不過就是一句:給自己一點時間門。

戚柏是沒有喜歡過人的。

他並不抗拒這件事,只是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沒想過這種情況會發生。

現在的他,完全就是抓瞎,心情在失控的邊緣,自己又不想變得傻乎乎,所以求助感情經歷豐富的風思留。

她說什麼,他就怎麼做。

「我讓你正常相處的同時,稍微保持距離。不是讓你直接跟他冷戰!」看到陸譴乘坐的電梯已經上了三層,風思留的聲音才大了一點。

「啊?」戚柏迷茫了,「那個是冷戰嗎?」

風思留捂著臉,跟他說:「吃飯的時候,你躲了他起碼三次,期間門他給你夾的菜,你全都沒吃。從餐廳到電梯這一段路,你從頭到尾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看上去就像他招惹了你似的。」

「我這麼過分?!」戚柏震驚無比。

「也就是六千脾氣好,換別的人早就揍你了。真就沒見過你這麼翻臉不認人的,早上還拱別人懷裏哭,晚上就理都不理人。這還不是冷戰?」

「……我沒那個意思啊。我就是,一看他就覺得丟人。」

「你丟什麼人?」

「不知道啊!」戚柏自己把自己說急了,「就是一想到晚上還要和他睡在一張床上,我就覺得自己好齷齪。」

「那你別睡在一起啊!」

風思留雖然情感經歷比他們豐富一些,但也沒見過這種還沒感情基礎,就已經天天睡在一起的情況。

雖然戚柏是事出有因——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容易做噩夢。

「你現在怎麼可能還跟他待在一張床上?」風思留對戚柏的腦迴路是了解的,所以就多給了一些耐心,「應該先想清楚這件事。」

「不能睡在一起嗎?!」

戚柏只覺得這是個噩耗,「我要是喜歡他,就不能睡在一起嗎?」

「你以前只想着和他一起睡個好覺,可現在你對他有別的心思……」風思留多少有些累了,「而六千如果並不想,那你這樣跟他睡在一起,就是在為難他。」

戚柏聽完后,老神在在想了許久,最後悲痛地說:「那我不要喜歡他了吧。」

風思留:「?」

「我想睡好覺!」

「你沒有想過,現在你光是看他一眼都怕,怎麼跟他共處一室?」風思留捏着他撅起的嘴,跟他分析,

「而且現在的問題是,你還沒有確定自己究竟對他有多少好感。如果發現沒有那麼喜歡,那就繼續保持隊友的關係。只有確定是喜歡,你才有資格為自己做決定,要不要繼續喜歡。」

聽完這話,戚柏只覺得自己腦袋大。

因為她一句話里好多好多個喜歡。就好像他已經非常喜歡六千了。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叫喜歡。

有了這種心情,他竟然就不能體面純潔地和六千睡覺了。

還不如不喜歡!

「別耍小孩兒脾氣。」風思留看出了他的想法,勸道,「有些情緒,不是你能控制的。」

-

夜裏九點,陸譴的星際通終端突然收到一條信息,來自戚柏。

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星際終端的好友聊天功能。

過去陸譴也是有終端機的,但沒人會和他閑聊。

友人和他的對話通常也都是面對面,重要會議則是特殊網絡,實在有要緊事,會通過加密郵件發送。

這種專為好友閑聊而開發的功能,對陸譴而言卻有些陌生。

那上面躺着他收到的第一天私訊。

【700】:我今晚不跟你睡了。

戚柏的頭像是一隻變異的寵物兔,有和他頭髮相似的金色毛髮,一團毛茸茸的蜷縮在那裏。

和他有點像。

陸譴順手回了句「去做什麼」。

但發過去,他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多少有些不通人情了。

戚柏今天疏遠的意思很明顯。

然而陸譴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別人的疏離了,怎麼會回復這種毫無意義的話?可惜不能撤回。

因為信息顯示已讀。

-

【六千】:去做什麼。

戚柏看到回信,手一抖,差點沒把終端機摔在地上。

不是「為什麼」「怎麼了」「隨便吧」之類理所應當的話。

六千問他去做什麼。

就好像兩個人要一起睡,是定好的規矩,如果有天一方不這麼辦了,那肯定就是有什麼事情。

在這方面,戚柏和陸譴原本有着異常相似的邏輯。

因為換作其他任何時候,戚柏都不覺得他們睡在一起有什麼問題。而六千這麼回復,以前的戚柏肯定也就認認真真地答了。

可現在不同。

戚柏的思想已經出了岔子,回不去了。

他看不得陸譴的眼睛,會發慌。聽不得陸譴的聲音,會害臊。也不能挨得離陸譴近了,就算克制還是會感到身體的僵直緊繃。

最終戚柏戳了好幾下屏幕,認為現在還不是和六千攤牌的時候。

他得再向風思留求取些經驗才行。

於是回:【我想一個人靜靜。】

這是風思留教他的所謂迴避型戰術。

這句話顯然不能作為一個很好的答案,因此對面停了好一會兒沒動靜。

就在戚柏以為陸譴不會回了,卻又再收到一條:【好。】

「啊!」

戚柏突然短促地嚎了一嗓子,然後猛地將終端機一扔,自己撲向了酒店套房的大床。

自從把六千綁上飛行器后,好像今晚是第一次清醒著一個人待着。

也不怪他太依賴陸譴,只是戚柏過去很少有能睡好覺的時候,而在陸譴身邊,心情總是安分許多。

他突然伸出手,按照風思留教他的另一個方法,開始嘗試了解自己的心情——

他掰著指頭數着喜歡六千的好處。

比如:和六千待在一起安心隨性;靠着六千睡覺不做噩夢,不會驚醒;

六千的背比張厭吾的舒服,寬闊結實但沒張厭吾那麼硌人;

六千有時候比虛無及還聰明,而且不像虛無及一樣老揭他底;

六千的大道理也比別人的好聽,不讓人感到被批評指責,同時具有安神鎮痛的效果;六千雖然沒有非常英俊的相貌,但他有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六千雖然不是alpha,卻比那些臭烘烘的alpha更讓他有安全感。

哦對了,六千還很心細……

戚柏想着想着,突然抱住自己的腦袋,在床上滾了好幾圈,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喜歡六千是正常的,因為他各處都使自己滿意。而總賴著六千也是不怪他的,畢竟靠近六千好處多多。

任誰都願意和讓自己舒服的人待在一起,戚柏覺得自己悟了。

他興沖沖給風思留髮私訊,結果一不小心點進了六千的聊天框,嚇得他趕緊切換對話,還給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巴掌清醒清醒。

【700】:初見成效[作揖.jpg]

【F.】:這麼快就想通了?

風思留回得也快。

【700】:沒完全想通,但有一件事想通了。

【F.】:什麼?

【700】:我們六千,方方面面都超好噠!喜歡也不虧[開心.jpg]

【F.】:……

風思留覺得戚柏仍然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他好像覺得這是在玩。

可如果他真的喜歡了,那很多事情就沒那麼好玩了。

但風思留沒有掃他的興,更沒有冰冷地關掉對話框。

【F.】:你說得對。

她說一邊打字一邊嘆氣:「希望六千也這樣想你。」

戚柏和風思留聊了許久,一直到風思留實在撐不住,說了晚安,戚柏才趕緊放了她。

其實,被荀朝點破,又被風思留安撫,直到現在,戚柏的心情並不能算差。

雖然他沒有喜歡過誰,但並不否認自己也會有喜歡人的能力。

不管是六千還是誰,如果他真的產生了這樣的感情,他不會不認賬的。他有什麼好擔心或害怕的呢?

……

這種樂觀的想法,到了後半夜開始崩塌。

他實在睡不着。

凌晨兩點,戚柏甚至開始感到一種懊喪。

他痛苦地反思:「我為什麼不和六千一起睡?」

他開始胡思亂想,還唾罵自己:為什麼這麼笨?快點想明白,想明白就能睡好覺了。

只是他沒有意識到,想明白以後,也有可能不能再睡好覺。

時間門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戚柏開始感到失眠的頭痛,才無法忍受地從角落翻出星際通終端。

疲憊卻無法入睡而產生的焦灼逐漸蔓延,他眯縫着眼開始給風思留髮私訊。

【700】:喜歡竟然是這樣一種痛苦的情緒嗎,難怪愛情電影里總有人撕心裂肺[黑眼圈.jpg]

【700】:這樣下去,失眠會殺死我的!

或許是因為太晚了,風思留已經睡了,因此過了十多分鐘也沒有等來回復。

戚柏退出聊天,又點進陸譴的對話框看了一眼,某種蠢蠢欲動的小情緒泛濫:反正六千不知道,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去找他吧?

然而看着幾個小時前,自己虛張聲勢的一句「我想一個人靜靜」,戚柏頓時感到下頭。

你靜個屁!

現在好了,全世界都靜了,就你靜不了!

他實在不好意思再發什麼消息,甚至感到自己是個傻子,乾脆把終端機屏幕鎖了。

失眠,持續的失眠。

風思留也沒有回消息,戚柏只能把臉埋進被子,悶了自己一會兒。

但腦子越來越沉,精神卻越來越好。

最後實在憋不住,不管風思留是不是睡了,都還是想請教她最後一個問題。

於是他又頂着昏昏沉沉的腦子,點開聊天框,逐字逐句地打下:

【700】:攤牌了,我不能沒有六千。我們人吶,可不能為了一點臉皮連覺都不睡了呢!

【700】:你說,我明天再去找六千,讓他夜裏給我留個床位……能成嗎?

【700】:但這樣反覆無常,他會不會煩我?

戚柏就跟發泄似的,胡亂一通把消息傳了過去,然後重重嘆氣,把終端機關掉,再次扔到一旁,想等風思留明天醒了再說。

嘴上說得歡,實際上他自己真拿不定主意。

要是風思留阻止了他,也許他還是會忍住的。畢竟在六千出現以前,他也是這麼熬過來的。

就在這時,叮的一聲——

戚柏太陽穴一跳,條件反射地把來訊的終端機摸了回來。

風思留被他吵醒了吧?

可她不是一般睡着都開靜音模式嗎……

懷着疑惑,戚柏打開了終端屏幕。

但很快他的瞌睡就徹底醒了,因為最新的一條回復的私訊不是來自風思留。

而是陸譴。

【六千】:不會

【六千】:現在就可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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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Alpha重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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