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205 不是他

205 205 不是他

段紅凝現在才明白過來,這場賭局擂台戰根本就是林隨安和花一棠設計好的。

剛開始,林隨安以恐怖的戰鬥力震懾五位掌門,讓他們心存忌憚,不敢輕舉妄動,在他們失去信心之時,又扔出一個誘餌,以切磋武藝的粉撲大戰定勝負,甚至為了讓這個誘餌更可口些,花一棠同時使出了激將法和挑撥離間**,待這五人入套,整場戰局便在林隨安掌控之中,她想勝即可勝,她想負即可負,她想平局,便平局。

總而言之,這場戰局,林隨安負責武力打壓,花一棠負責心理攻擊,配合地天衣無縫,而如此複雜的佈局,二人在戰前並未商量過。花一棠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林隨安上台前的一句話:

【我不會輸,你一定贏。】

而林隨安竟然也敢將身後全然交給花一棠。

段紅凝目光不由落在了花一棠身上,一刻鐘前,他盯着段紅凝問:

【段娘子是不是將花某看錯成其他人了?】

那時,他的目光深邃莫測,氣勢駭人冰冷。

可此時,滿身香噴噴的華服少年興高采烈揮舞著扇子,笑臉如春日裏綻放的牡丹,熱烈而美麗。

段紅凝有些疑惑了:他們二人似乎並不是情侶,卻有着比情侶更甚的信任和心有靈犀,或者說,是一種很難用語言說清的……羈絆……

花一棠得意地不得了,提着袍子噠噠噠衝上高台,站在林隨安身邊,啪一聲展開扇子,擺了個花枝招展的造型,「五位掌門,可服了?」

烏淳五人對視一眼,齊齊抱拳,「林娘子技高一籌,我等佩服!」

「林隨安,我們贏了!」花一棠樂道。

豈料林隨安根本沒看他,而是直直望着縮在人群里的黃臉小郎君若有所思。

花一棠順着林隨安的目光看過去,有些不爽,「莫非你還對的雲中月那張黃不拉幾的醜臉念念不忘?」

林隨安笑了一下,「我只是好奇,雲中月會將他吃飯的臉皮給誰——」

話音未落,人已離弦之箭飛了出去,台下圍觀的五大門派弟子悚然變色,瞬間做鳥獸散,心道莫非這千凈之主殺瘋了,打算拿他們這些小魚蝦祭刀,這一散可太好了,正好為林隨安讓開了路,林隨安足踏眾人肩膀、後背、腦袋瓜子,幾個騰身飛轉,到了黃臉小郎君的眼前。

黃臉小郎君目眥欲裂,被林隨安一身殺氣壓得四肢僵硬,完全無法動彈,眼睜睜看着林隨安探手揪住了他耳後翹起的皮膚。

林隨安摸到了,果然是人|皮|面具,心頭大喜,向上一揭——

*

靳若和伍達滿頭大汗,靠着饅頭柳癱坐着,刨坑的破樹枝已經斷了好幾根,手上都磨出了血泡。老柳樹四周多出了一圈墳坑,每個墳坑裏,都有一個窄小的棺材,一共二十七口棺材。

方刻繞着墳坑轉了三圈,隨手挑了個看起來最新鮮的,「過來,開棺。」

伍達和靳若苦不堪言,又不管忤逆方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幹活。

倒是便宜了無為子,綁在老柳樹上還能歇一歇,還有精神說風涼話,「無量天尊,三位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如此攪擾死者長眠,就不怕冤魂纏身,不得善終嗎?」

靳若頭也不回甩出一塊大泥巴,吧唧糊到了無為子的道袍上,「再叨叨就把你嘴糊上。」

無為子臉皮抽了兩抽,竟然真的安靜了。

所有棺材都是紅木薄棺,木質還算上品,開棺后,裏面什麼都沒有鋪墊,只有一卷破草席,方刻戴上口罩、圍衣、手套跳下墳坑,揭開了草席,嘖了一聲。

靳若、伍達捏著鼻子偷偷看過去,草席里的屍體早已化為枯骨,詭異的是,屍骨外面竟然沒有一件覆體的衣衫,也不知道是已經爛光了,還是屍體原本就是□□下葬的。

伍達憂心忡忡,「只剩骨頭了,估計什麼都驗不出來了吧。」

方刻哼了一聲,先在墳坑邊鋪上了白布,從大木箱裏依次掏出鑷子、鋸子、鐵尺,整整齊齊擺好筆墨和空白的檢屍格目表,開始驗屍。

「骸骨能驗出的東西遠比世人想像的更多,能判斷死者性別,比如,男性下顎骨升枝微彎,女性較直,坐骨切跡女寬男窄,生育過的女子恥骨會有痕迹;股骨和脛骨的長度可以推算出死者的身高;手骨的粗壯程度可看出死者是左利手還是右利手;經常從事繁重體力勞作的較養尊處優的,骨頭更為強壯;通過斷裂骨頭生成的骨痂厚度可推測死者生前受傷的時間,骨幹的閉合程度能推測出年齡——」

方刻聲音越來越低,仿若自言自語,「幼童的年齡比成人更容易估算,尤其是牙齒,十二歲以前乳牙脫落,恆牙長出……」

伍達嘆為觀止,「方仵作不愧是大理寺的金牌仵作,果然技藝高超。」

靳若十分感動,「方仵作平日裏驗屍都是不說話的,今天還陪着咱們聊天,定是為咱們壯膽啊!」

方刻飛快驗完了第一具屍骨,筆走龍蛇寫完檢屍格目,爬出墳坑,蒼白的臉看不出喜怒,「俗話說,畫人畫皮難畫骨,一個人縱使皮囊能夠千變萬化,骨頭終歸是騙不了人的。」

伍達順着方刻黑黝黝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這句話竟是盯着五花大綁的無為子說的,不由一個激靈,拽了拽靳若,「方仵作莫非是看這個老道不順眼,打算稍後將他一併剖了?」

靳若嘿嘿兩聲,沒說話。

繁重的體力工作又開始了,靳若和伍達兩個冤大頭負責開棺,方刻負責驗屍,一個墳坑接着一個墳坑,一個棺材接着一個棺材,剛開始靳若和伍達還有些害怕,漸漸地,體力瀕危,精神麻木,連害怕都顧不上了,進化成了兩隻開棺工具人。

待二十七具屍體驗完,靳若和伍達直接躺平在墳包上,和棺材裏的屍體只有一口氣的區別。

方刻坐在墳包上慢條斯理整理好檢屍格目,站起身,「二十七具屍體,皆為骸骨,根據此處氣溫和土壤濕度判斷,死亡時間半年以上,骸骨的尺寸、厚度皆十分單薄,說明所有死者生前營養不良,其中,有十三具骸骨曾骨折過,根據股骨和脛骨長度判斷,所有死者身高不超過五尺,口中乳牙未退,」頓了一下,「二十七人,皆為年齡不足十二歲的幼童,其中女童二十人,男童七人。」

伍達震驚非常,「幼、幼童?這麼多?!」

方刻面無表情,「可能還有更多幼童的屍體,只是我們還未發現。」

伍達:「怎麼可能?!如果有這麼多孩子死於非命,為何官府從未接到過報案?」

方刻沉默,靳若面色鐵青,「伍捕頭可聽說過白牲?」

伍達好像突然被割了舌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生在益都長在益都,從小跟着做捕快的父親耳暈目染,當然知道「白牲」。

那是世家貴族們的最受歡迎的樂趣和玩物,只選十二歲以下的女童或男童,極盡殘忍虐玩之後,棄之荒野,猶如牲畜,故名「白牲」。

風又變大了,亂葬崗的屍氣翻騰起了來,老柳樹的樹枝亂髮般狂舞,方刻站在一片黑洞洞的墳坑中央,手中的檢屍格目嘩嘩翻動着,一襲紅衣潑血般飄散開去,蒼茫又悲涼。

靳若嘆了口氣,「你想讓我們看的就是這個?」

伍達愕然:靳少門主在和誰說話?

身後響起了聲音,「說實話,我也沒想到啊……」

前半句嗓音蒼老,後半句嗓音驟然變得透亮,仿若月光下的一滴露珠。

若凈刀光猶如一道銀練飛了出去,靳若攻向了無為子,無為子的身體猛地一縮,輕輕鬆鬆從繩索中脫身,道袍綻出四重幻影,靳若的刀劈空了,下一瞬,無為子仿若一縷青煙飄到了饅頭柳樹的樹梢,呼啦啦迎著夜風飛走了。

靳若收刀回鞘,啐了一口,「今天就放你一馬。」

伍達下巴砸地,指著夜空,「云云云云云云中月?!」

*

林隨安「唰」一聲揭下了黃臉小郎君的人|皮面具,面具下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張臉——臉圓圓的,眼睛細長,兩頰還殘留着紅色的胭脂,是滿啟。

上當了!

林隨安當即轉頭閃目觀望,五大門派的子弟人影攢動,亂成一團,突然,有三個人跳出人群,沒命似的向門口狂奔,林隨安條件反射正要追過去,瞬間反應過來,扭頭一瞧,滿啟已經混入人群,瞬間不見了蹤影。

機會稍縱即逝,林隨安甚是遺憾,只能躍回了高台,五大派的弟子被嚇得夠嗆,紛紛擠在各個角落裏,想着若林隨安再殺過來,逃命也能快些。

花一棠搖著扇子湊上前,「誰?」

林隨安:「郝六家那個叫滿啟的小廝。」

花一棠長長「哦——」了一聲,旋身看向烏淳等人。

烏淳撓了撓頭,乾咳兩聲,示意門下弟子送上來一個木匣,木匣里裝着的正是之前展示給林隨安的「十凈集」,一份五陵盟勢力劃分的地圖,還有一疊地契。

「江湖人一言九鼎,願賭服輸,既然輸給了林娘子和花四郎,這些全歸你們了。」

花一棠接過木匣卻不急着查看,歪著頭上上下下將烏淳好一番打量,突然笑了一下,道,「敢問烏門主,這十凈集是誰給你的?」

烏淳嘆了口氣,「是個叫七爺的年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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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芝顏:還沒輪到凌某出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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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錢,我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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