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達西婭
「今天去哪？」趁著男爵還沒來，阿德米索爾輕聲詢問起今天的行程。
「上午先去一趟大學，有幾個項目男爵大人要親自考察。」
話音剛落，馬車旁的僕人伸手打開車門，攙扶著男爵幾步登進馬車，坐在了二人中間。
「早上好，兩位。」辛德拉斯溫和地沖二人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男爵。」阿德米索爾頷首回禮。
車夫揮舞起馬鞭，驅使馬車緩緩駛出莊園。
離男爵暫住莊園不遠的一處小型莊園內。
本來說好清晨一起打獵的佩特羅和達西婭雙雙賴床未起，短短几天的時間，佩特羅的臉色變得蒼白灰黑，整個人散發着病態氣息。
這讓男僕索馬爾很憂心，他幾次勸說這對夫婦儘早啟程回家，都被佩特羅斷然拒絕。
最令索馬爾感到奇怪的是，原本同樣幫着他一起勸說佩特羅的達西婭從前天開始突然改變了態度，和丈夫站在了同一陣線。
年輕夫婦給出的理由是還沒有拜訪卡迪爾一家，所以需要在這裏多等幾天，於是索馬爾清晨一大早就離開了莊園，來到荊棘花街卡迪爾先生的家門前，希望今天能見到卡迪爾先生。
他受佩特羅的吩咐，連着幾日登門拜訪，但卡迪爾家一直都沒人。
有鄰居說卡迪爾先生受了傷，但打聽了一圈，沒人知道他到底在哪個醫院接受治療。
等著吧。
索馬爾心中暗道一句，在卡迪爾先生家對面的咖啡館找了個位置坐下，祈禱今天是對方出院的日子。
達西婭突然轉變態度這事要從前天凌晨說起。
深夜迷迷糊糊醒來的達西婭發現丈夫並沒在床上，她瞬間被驚醒，輕輕揭下自己臉上已經變乾的面膜，從床上坐起。
面膜是由檸檬汁、玫瑰水和杏仁調製而成的糊狀物，需要敷上整整一夜，目的是漂白和軟化嘴唇邊的小鬍子。
嘴唇邊的小鬍子是所有女性共同的困擾，常規的脫毛方法很危險，一個操作不當就會導致灼傷，所以這種軟化漂白鬍須的面膜最近十分流行。
「佩特羅？」達西婭環顧房間，輕輕呼喚丈夫的名字，沒有任何回應。
她舉著點燃的燭台一步步走出了房間，緩緩下樓，一邊輕聲呼喚丈夫的名字。
等下到一樓時，她看見最角落的房間里傳出一絲亮光。
「佩特羅，是你嗎？」她緊了緊自己的胳膊，慢慢向亮光處走去。
吱扭一聲。
儲藏室半開的房門被達西婭推開，她看見丈夫舉著一個造型奇特的燭台正一動不動地盯着牆壁上最中間的壁畫，表情不斷變換，嘴唇蠕動低聲自語着。
達西婭沒有注意到丈夫的異常，她鬆了口氣埋怨道：「佩特羅，我叫你怎麼不答應。」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達西婭皺了皺眉頭，想起了之前在健康雜誌上看到的一種叫夢遊症的病症。
她走到佩特羅身旁，輕輕推了推他：「醒醒。」
佩特羅毫無所覺，仍然盯着牆上的壁畫一動不動。
達西婭下意識地順着佩特羅的目光看向牆壁上的畫像。
一眼就看見了第一排最右側的中年男子，眼睛斜睨，嘴角微翹，好似在對她微笑。
接着她的意識變得恍惚，整個人安靜下來，和佩特羅並排站在一起盯着牆壁上的畫像，昏黃的燭光映照着她的臉龐，表情不斷變換，看着詭異驚悚。
儲藏室門口，一身白色睡裙的圓臉女僕，睜大雙眼看着儲藏室里的兩人，手掌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夫妻兩個在畫像前站了一夜，在黎明破曉前，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滿足的笑容，一前一後返回了卧室，重新躺到床上。
第二天起床后，達西婭摸了摸自己的臉驚呼道：「我的面膜怎麼沒了！」
隨即有些懊惱道：「雜誌上說過必須敷夠一整晚才能起效的。」
佩特羅眼眶烏黑，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敷衍安慰道：「或許是你睡着后自己給摘掉了。」
兩個人對昨晚一起看畫的事情沒有任何記憶。
達西婭點點頭認同了丈夫的說法，隨即看向佩特羅：「這裏真的很不錯，我們應該多呆幾天再走。」
佩特羅聞言一怔，臉色平靜地問道：「你昨天還和索馬爾一起勸我今早啟程離開，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達西婭起身踱步到窗戶邊，打開窗戶深吸口氣，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道：「我發現自己突然喜歡上了這裏。」
她突然轉過頭來，露出了少女獨有的嬌憨表情，略顯興奮地提議道：「我們明天早上去打獵吧。」
「好。」佩特羅牽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眼睛深處是化不開的淡漠。
起床洗漱后，圓臉女僕身體微微顫抖著來到達西婭身邊低聲道：「夫人，我今天想出去買些東西，您知道，給我父母帶些禮物回去。」
達西婭微笑着沒有說話，佩特羅在一旁淡淡道：「你需要買什麼，可以寫下來讓索馬爾去買。」
「我希望能自己出去逛逛。」女僕鼓足勇氣顫聲道。
「你需要買什麼，寫下來就好。」佩特羅的語氣變冷，雙眸里蘊含着極致的冷漠，瞥了眼圓臉女僕。
「好的，先生。」女僕被佩特羅的語氣和眼神嚇住，連忙低頭應是，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慌。
佩特羅臉色緩和下來：「你知道的，索馬爾這幾天都有事要出門，我和達西婭身邊少不了你，這樣吧，等索馬爾辦完事後，就放你半天假出去逛逛。」
女僕連連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躬身退出了房間。
……
阿德米索爾上午陪同男爵訪問了廷根和霍伊兩所大學，男爵感興趣的是最新的技術發明，主要跟理工科的教授們進行了深入的交流。
這讓阿德米索爾很遺憾，他本想着來了霍伊大學，可以嘗試和阿茲克先生牽上線。
可惜男爵根本沒有想去文科教學區域參觀的想法，隨身保護男爵的阿德米索爾最終也沒找到機會去阿茲克面前混個臉熟。
中午和兩位大學校長一起在廷根大學的教職工餐廳用過餐后，男爵徑直返回暫住的莊園。
回到莊園后，辛德拉斯召集了幾個隨行的商業顧問開會討論起上午參觀過的幾個新發明的商業前景。
確定了男爵下一個行程是晚上后，阿德米索爾跟里奧打了聲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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