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成師尊文里的病弱師兄》
文/蓮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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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房間里的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桌上放着一個銅鏡。
整體風格顯得乾淨素雅，卻無一點現代風。
坐在桌前的男子微微往前湊近，略微模糊的銅鏡里倒映出一張蒼白病弱，卻不絲毫掩蓋不住絕色的臉。
本該是一個病美人，卻因為那雙烏黑清亮的眼眸中滿是茫然，生出了些許割裂感。
寧向不信邪地敲敲鏡子，捏捏臉，感受着體內乾枯到幾乎沒有的靈力，陷入絕望。
真的不是夢。
他睡前看了本師尊小說，因上班時總聽同事討論一不小心穿書了，穿成師尊是為危險的，所以看的時候心驚膽戰，生怕自己也會緊跟潮流穿書。
——沒想到一覺醒來真的穿了。
不過不是書里的主角師尊，而是清冷出塵、病弱到拿劍都費勁的炮灰大師兄。
這本小說前期師尊被幾個弟子肖想，後期知道后想遠離已經來不及了，最後經歷各種，和其中一個弟子，也就是主角攻修成正果。
書里還有個最初挺正常，快結局時突然扭曲黑化，大殺四方的陰鷙瘋批反派。
其中第一個被獻祭的就是他這個出場戲份不怎麼多的炮灰大師兄。
原因很簡單，原身楚清問孤冷清高，對不喜歡的人絕對不會給好臉色，反派恰巧就是他最不喜歡的。
至於為什麼，小說里沒寫，就寫原身天天對別的師弟噓寒問暖，關心無比，一面對這個反派就各種沉默冷臉，呵斥雙標。
因此反派第一個記恨上的人就是他，自然拿他開刀。
所以他雖然沒穿成師尊這個危險職業，穿成這個病秧子師兄也不好。
小說里的修鍊境界分為：練氣、築基、金丹、化元、入神、太虛。
而原身因幼時流落街頭，被主角白聽碰到，帶回太一宗收為內門弟子十年，卻還在練氣中期，廢物一個。
雖說其他修為比他高的師弟對他並無不敬，也不會看不起，但這身體每天不是這出事就是那出事。一句話總結就是易碎的花瓶，走哪都得小心翼翼的。
就比如現在穿着一件單薄的裏衣坐在桌前沒多久，寧向就受不住了，身體開始不斷發抖，牙齒甚至都上下碰撞起來。
造孽，這副柔弱的身體能幹什麼？
寧向閉上眼，不得不接受自己穿成了楚清問的事實。
窗戶半開，飛鳥掠過。
腳步聲快速靠近，直到停在門口，隨即敲門聲響起，門外的人輕聲開口：「大師兄，師尊喚你過去。」
寧向高聲應下一句：「來了。」
他極少說話，嗓子沙啞，這麼大聲音扯得嗓子直接刺痛乾裂起來。
寧向幾乎是下意識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驚覺是涼茶時已經晚了。
冰冷的液體滑過脆弱的嗓子，導致更加痛，並且刺激得嗓子發癢起來。
他放下茶盞，痛苦地悶咳起來。
那張蒼白的臉因為劇烈地咳嗽導致呼吸困難，從而產生了不正常的紅暈。
寧向手指死死地緊扣桌子，由於太用力，指尖開始泛白。
他覺得自己差點把五臟六腑咳出來了。
渾身上下都是毛病，還要避免被殺，這書穿得簡直是修羅地獄級別的。
咳得眼前發暈時，寧向不知道自己是該接受穿書躺平，還是想辦法回去。
他不敢再喝水，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回想着楚清問的性格，把自己往那樣的性格引，以免露餡。
沒多久，房門打開，穿着藍白色內門弟子服的男子走出來。
他腳步虛浮，嘴唇像是褪了色一樣白，剛出來沒走兩步，素白像雪的臉就被凍得微微泛紅起來，在黑髮的映照下，顯得昳麗無比。
楚清問抿唇，很慶幸剛剛說話的人已經不在了。不然還要擔心露餡。
他忍住空氣中的寒意，一邊往竹息峰議事殿走去，一邊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他會被反派謝敘殺死，是因為對謝敘不好，太雙標。那他在謝敘黑化前，對他好點，他會不會不憎恨自己，不殺自己了？
不行，如果表面上直接對他好，謝敘肯定會有所懷疑，難道要悄悄來？
要不然直接溜之大吉好了，簡單省事。
一陣風吹過，帶起刺骨的涼意，身體控制不住地抖動了一下，楚清問沒忍住低咳出聲。
不管怎麼說，他都要想盡辦法避開自己原來的結局，他怕疼，也不想死。
從住所去議事殿並不遠，思索完后，楚清問抬頭想看看自己走到哪裏了，忽然注意到一個身影。
不遠處的樹下站着一個少年，身上穿着和他一樣的內門弟子服。
由於是側站着，楚清問看不清臉，卻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種不容靠近的冷冽氣息，還有一種危險感。
眼皮瘋狂跳動，在提醒着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楚清問剛想收回目光，對方像是有所察覺般，偏頭看了過來。
望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楚清問內心一震，飛快在腦海里搜索起來。
原著攻是個比較沉默孤僻的設定，平時不會出來。師尊其他幾個弟子也都不是這性格，見到自己都會打招呼，唯一剩下就只有那個陰鷙瘋批的反派。
再見他微蹙眉頭，那臉一下顯得狠戾可怖起來，楚清問頓時確定，這個少年就是將來黑化后將楚清問千刀萬剮的小師弟——謝敘。
怎麼這麼倒霉，才穿來就碰到了反派，他根本沒有做好面對反派的準備。
楚清問後退一步，在謝敘可以凍死人的眼神下有些慌。
他想返回自己房間，其餘事後面再說，不成想那邊的謝敘皺眉后又舒展眉頭，用一種嘲諷的表情緩緩朝這邊走近。
楚清問怕他故意來找茬，更怕他提前黑化，倒退數步，嚇得想跑，可是動不了，想多少給他個笑，也笑不出。
他就在少年那雙暗沉彷彿能掠奪一切生物性命的眼睛下，像是被定住一樣，無法給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謝敘朝自己越來越近，最終停在自己面前。
風帶起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卻撫不平楚清問慌亂的心。
在那一剎那，他腦海里閃過小說里謝敘殺死楚清問的描寫：先是一劍刺入心臟，拔出后耐心地削他的皮肉，以泄心頭之恨，之後毀了他的手腳筋脈，看着他跪在地上苟延殘喘地爬著，眉眼陰鷙地說出一句話：「師兄往日裏高高在上看我的時候，可想到會有今日？」
伴隨着一陣清香襲來，楚清問不甘心地閉上眼，咽下最後一口氣。
冷風吹得楚清問渾身發寒，回過神來。
更讓他背脊發涼的是謝敘的眼神，沒有一絲人該有的情緒，像是個提線木偶。
他覺得渾身的皮肉都在對謝敘的靠近害怕，彷彿下一瞬就會紛紛炸開。
喉嚨干到刺痛，楚清問在詭異的沉默中看向別的地方，心裏不斷打鼓。
沉着臉的少年比楚清問高出許多，見他看向別處，微垂雙眸，神色晦暗：「師兄現在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楚清問愕然偏頭，見謝敘儼然一副快要崩壞的模樣。
他心說自己哪裏是不願意看，是不敢。
少年看他的目光很冷，楚清問都有種長劍已經貼在自己脖子上，隨時能送走自己的錯覺。
現在說什麼話才能讓反派不殺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腦偏偏在這種重要關頭一片空白，什麼有用的話都想不出，楚清問不斷在心裏催促自己開口說話，隨便說點什麼都好。
「師兄？」長久的沉默讓謝敘語氣譏諷，充滿了不悅，強大的壓迫感隨着他微微傾身靠近瞬間出現。
陰影投下，楚清問頭腦發熱，殺人的場景和謝敘那句話不斷在腦海里閃現。
他意識混亂，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和謝敘見面的場景，還是謝敘殺自己的場景。
最終不知道怎麼的，張開嘴就是一句：「我不是，我沒有，我非常喜歡小師弟，怎麼會不願意看小師弟，我就是害羞不敢。」
早就對他這幅樣子習慣，就是想故意刺他譏諷他，都已經做好被冷臉對待的謝敘：「……？」
他直勾勾地盯着楚清問，恨不得盯出一個洞來。
話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楚清問頓時低頭不敢看謝敘。
完了。
這張嘴不僅沒用，還說了更加恐怖的話。
這不就直接暴露了嗎？按照之前的楚清問性子是萬萬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
周圍再次陷入沉默，楚清問把頭低得更狠。
謝敘神色詭異地望着身體明顯僵硬無比的楚清問，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師兄非常喜歡我？莫不是看我哪裏不順眼，故意拿我尋開心？」
他再次逼近，與楚清問就剩下一點距離。
離得近了，才看見眼前這張蒼白如紙的臉微微緊繃，不同於往日的嫌惡與抵觸，現在他似乎在懼怕着什麼，纖細顯得脆弱的脖頸都緊張到顫抖起來。
這麼怕自己？
謝敘唇抿唇，眼裏似有不悅閃過，但又很快沉入於那濃黑之下。
楚清問背後全是冷汗，浸濕了衣衫，風一吹，他無法避免地瑟縮了一下，覺得手腳冰冷的同時內心也無比寒涼。
他偷偷抬頭，試圖從謝敘臉上捕捉出什麼情緒，用以應對那句話，可是什麼都看不出，也根本猜不透謝敘是怎麼想的。
楚清問只能挺直背脊，硬著頭皮開口：「沒有，身為師兄，怎麼會不喜歡小師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