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舊友吹水

「第一學期上完了」，林星給自己倒了杯可樂，看向徐建永和於至辰。高中畢業后，林星家裏退掉了原來在七中附近租住的房子，回到自己家住。「以後我們估計就在城市西邊活動了，請在這大家也都方便」，林星說。「哪方便了，我過來花了一個半小時。」徐建永說。「你們不應該都住這裏的嗎？初中可是就近上學。」林星說。「搬家了唄，現在住得挺遠的。」於至辰說。「你路上也花了一個半小時？」林星問。「那倒沒有，我也就半小時吧。」

「你們這學期都上了哪些課啊？」林星先問。「就公共課啊。思修，大學計算機基礎，大學語文，基礎英語，口語，閱讀什麼的」，徐建永說。「好像都差不多，我們也這些課。不過英語專業不學高數嗎？」林星問。「為什麼要學高數？以後用不到吧。」「高數不是所有專業都要學嗎？」於至辰問。「我們是純文科專業，為什麼要學高數？」從徐建永嘴裏蹦出了「純文科」這個詞。「純文科？你不是理科生嗎？你一個理科生為什麼能報純文科專業？」林星問。「這你得問江寧醫科大學，是它把英語劃成文理兼收的專業的。」

「說到底你就不該報這個專業」，林星痛心疾首，猛喝一口可樂。「高考考這麼高真是白瞎了。我看你就是高三一整年不上課，都還能去現在這個專業。」「還不是你讓我報的？」徐建永反問。「我什麼時候讓你去學英語了？哦，讓一下，上菜了。」林星說。「我說的明明是，醫學專業未來要吃香。你現在的分，去報個江寧醫科大學的臨八，出來就是碩士還省一年。以後要是想在廬河發展，廬河的醫院隨便進。我又沒讓你去醫學院學英語。」「同學也都是你這種人，好像只有臨床醫學是人上人，其他專業都是湊數的。」徐建永夾了口菜。「不就是這樣嗎？不然為什麼去醫學院校？」林星反問。「唉，你現在是京華大學的了，我也說不過你。」

「英語學起來還算有趣，物理一點意思都沒。我覺得還是文科好，理科都有點反人類傾向。」於至辰說。「你不喜歡物理還選？吃飽了撐的？我們是不是沒點主食，讓他上一大碗米飯我們自己盛吧。」林星說。「而且第一學期也沒有什麼物理課吧，我這學期只有力學和光學。其他都是學校的公共課。你不管學什麼理工科專業，第一年學的不都是這些東西。」「你不覺得力學很難嗎？」於至辰問林星。「我跟你說，這個課程安排絕對有問題。力學一上來就要用到微積分，高等數學卻到學期末才開始學積分。我們力學老師前三節課都在教微積分。」「是這樣沒錯……我們力學也是算微積分。」林星想到自己的力學課，有點後悔這門課沒免修掉。雖然最後也拿到了A，但好像沒能掌握什麼更多的物理圖景。

「你們沒有大學計算機基礎嗎？」徐建永問。「為什麼要學那個？」於至辰反問。「但我們下學期好像有c++的課」。「我用數據結構代替了」，林星說，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問題。「不對，應該能代替吧。我真沒仔細看，但潘問天和我選的一樣的課，應該不會出事吧。」「數據結構？學什麼？」於至辰問。「就，演演算法什麼的。各種各樣的演演算法。」林星說。「大學計算機基礎學啥？」「硬件軟件編程計網，全學一遍吧。」徐建永說。「但學得都很簡單。」「那不是很麻煩嗎？看來京華大學的課教得都挺少。」林星繼續吃菜。

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

可能是這頓飯得到的唯一共識。林星對徐建永的專業很不滿意，但徐建永自己學得還挺快樂，林星也沒說什麼。於至辰雖然不喜歡自己的專業，但反正是理工科，畢業后總能找到工作，倒也無所謂。這麼看來，林星雖然考上了京華大學，但相對來說，這一學期卻過得非常失敗。力學和光學是A，熱學直接免修也是A，除此之外就沒了。數學分析和高等代數都是B，林星甚至覺得這個B混得都很危險。數學分析三個學期，高等代數兩個學期，這幾門課又難又占學分，績點全被拖累了。還有數據結構，林星這學期選的課里唯一的C。林星已經付出了相當的努力，幾乎每道課後題都寫了，也在這門課上花了最多的時間。

然而從來都不是努力就要有回報，翹一整個學期的課，最後大作業抄一抄混個B的大有人在。可計算理論也是B，這林星倒是接受。國慶複習時，林星就已經預感到這門課有掛科的風險，最後拿個B反而是意外之喜。林星本來還覺得理科課沒學過文科生很丟人，但開課老師說這門課沒有哲學院的選，都是物理院數學院計算機院的，也算是小小的寬慰。潘問天倒是像他自己和林星許諾的那樣，在期末考前一個禮拜突擊複習，一星期速成的結果是A。嘛，廬河市高考狀元。物理專業課林星之前已經學過一遍，還不會暴露自己稀爛的學習能力，但新課就完全不一樣了。

白雨涵說，她父親今年還是不方便回來過年，她和母親又得去江寧過年。「你們放假了嗎？」林星問。「融媒體中心還有點事」，白雨涵說。「沒關係啦，我現在已經回家了。那邊要幫忙的話，我再去學校就好。」「期末考完了？」「嗯，考完啦，現在很閑哦。」「那，這幾天出來吃個飯？」林星邊打電話邊想着日子。「我寒假沒什麼事就是……好像也沒必要糾結工作日或周末什麼的」，林星在自己房間里找了找，也沒有掛歷台曆之類的。「也不用非得特別約星期幾，就明天吧，要不。明天可以嗎？」「嗯，好啊。」「對了，你家離農大近嗎？我之前找徐建永於至辰他們玩，他們都搬家了，來這裏還有些費事。」林星問。「沒有哦，去農大很方便的。」「那好，那還是農大旁邊的CBD吧，明天見。」

高考完沒幾個月，林星原先租住的小區那裏的路就修好了。據說，路比以前寬了不少，林星每次上學時都要經過的那個紅綠燈口，現在也有了很大的改觀。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終於分開，堵車情況也有所緩解。可惜林星已經體驗不到了。搬回自己家裏，林星又得在這裏忍受折磨。家門口的水泥路要換瀝青路，林星也沒覺得這算什麼改進。而且在模糊的記憶里，這條路以後年年都要掀開。要麼是重新布管道，要麼是拓寬路面，還有修地鐵，反正每年都能找很多合適或不合適的理由。發展快是廬河的一大優勢，但林星這次回家還沒什麼切身感受。以後附近會多一些地鐵站、一些生意不好的商城，但就現在來說，依然是一個大工地的樣子，家門口的路很難走，黃沙和冬至時燒紙的黑灰痕迹還留在路面。走到公交車站，原來初中旁邊還有幾個小商鋪，現在好像被市政部門趕走了，路面光溜溜的一排，或許以後會規劃別的有趣的店。林星坐在公交車上，看公交駛過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路口，在農大CBD下車，開始和白雨涵交往後的第一次，正式或不正式的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