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彼界
第二天一早曹玄就去了東府，他在值參房沒有找到其他三人，於是就直接去找到了潘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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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昨晚的所見所聞告訴潘鳳之後，潘鳳坐在太師椅上眉頭緊鎖一語不發。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道：「若你所見無誤，那個人很可能便是武如香，而他竟然能安全地待在城外。」
聽到這曹玄想到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便試探著問：「潘前輩，當時外面的那些東西是...」
潘鳳看了曹玄一眼有些沉重地嘆了口氣回答：「那些東西，來自彼界。」
「彼界？」
「沒錯，與靈界不同。靈界代表的是死者的國度，而彼界...」說到這潘鳳顯得有些猶豫道，「目前我們還尚不能篤定，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夢境也屬於彼界的一部分。」
「那就是說...」曹玄聞言有些猶豫，但腦海中卻出現了一些想法。
潘鳳點了點頭解釋道：「相師這行出現距今大概也就一百多年，而在信仰大崩潰發生之前，世界的很多真相都被掌握在少數的七神信徒手中。而在大崩潰之後，很多真相也都在隨之而來的沉默時代中就此埋沒或發生了改變。」
曹玄沒有說話只是認真聽着，並把這些事仔細地記在了心裏。
「說回正題，所謂的彼界分為好幾層：最上面一層是我們的夢境，人類、動物，也許還包括神；第二層則是清醒夢，也就相當於我們的集體夢境，目前已知的情況來說或許只有相師才擁有能夠具象化的清醒夢；第三層是登神長階，那裏很可能已經深入了彼界的深處。」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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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潘鳳突然頓了一下，隨即看向曹玄話鋒一轉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曹玄想了想然後有些不太確定地喃喃道：「越往深處，則越是清醒。」
「沒錯，」潘鳳繼續了剛剛的話題說，「從第三層往下是什麼，就再沒有人知道了，只知道那些詭奇怪誕的東西都是從彼界深處爬上來的。它們也許隨時都徘徊在上三層的附近，在無法察覺的黑暗中一直凝視着我們並蠢蠢欲動。」
在聽潘鳳講解的時候，曹玄也在腦中自然而然地構建了一副關於彼界結構的草圖。
他把彼界想像成一個地宮，最上面一層是熟睡中的人們，第二層是短暫清醒地停留在集體夢境中的相師。而由此推斷，第三層的階梯豈不就是...
「通往...第四層的道路。」曹玄沒有抑制住心裏的情緒，不禁將這句話說出了口。而看着坐在對面的潘鳳，那凝重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
他突然感覺自己距離一些真相只差了一步之遙，而那最後的關鍵線索卻始終是無法準確把握到。
「那些壁畫...」這時他想到了第三層中最有可能的一樣東西。
「那些壁畫一定代表了很深的含義，如果全部理解了，說不定就能接觸到前往第四層的方法，入口也許就是登神長階頂端的那座銀色神殿。」
此時屋外雖然灑滿了溫暖和煦的晨曦，可在屋裏被陰影遮擋的曹玄卻只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寒意，那股寒意逐漸攀上了自己的脊背，讓他感覺如同有條毒蛇正從周圍看不見的地方窺視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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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有些令人驚愕的猜測卻依舊無法遏止地湧上了他的心頭，並像病毒一樣不斷滋生。
「越往下層越清醒，那如果到了第四層...」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洛都城監獄中做過的那個夢，夢裏的他從長階上跌下去時感受到的那道視線，以及那個蟄伏在黑暗中的龐然巨物。
「清醒的終點，或許是知曉一切的瘋狂。」
曹玄感覺自己越陷越深了，此刻他腦海中的這些念頭彷彿就是一片泥潭。自己越是想要脫離就越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而自己對於這種即將被完全吞沒的窒息感與對未知的絕望感中，除了無法控制的恐懼之外竟還有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從最深處湧現。
「曹玄？曹玄！」
突如其來的喝聲打斷了曹玄的思緒，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稍微搖了搖頭看着一臉疑惑望着自己的潘鳳。
「你剛剛怎麼了？」潘鳳有些奇怪地問。
曹玄精神有些恍惚地解釋道：「沒什麼，習慣性地自言自語了。」
而潘鳳在聽完這句話之後突然一愣，短暫的沉默過後他的表情變得更加奇怪了。
「可你剛剛...一直在發獃，什麼也沒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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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曹玄猛地一怔感覺腦中此時一團漿糊，一種正在將自己從現實中逐步剝離出去的虛幻感油然而生，而這竟也讓他差點再一次陷入了失神的狀態中。
這時潘鳳看出了曹玄的異常於是立刻提醒道：「當心，記得我告訴你的：保持好奇，保持敬畏。登神長階是一條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路，而我們要警惕自己不會在這條探求真理的路上粉身碎骨。」
聽完潘鳳的話曹玄有些回過神來，心中隱約對自己剛才的精神狀態感到一絲后怕，於是拱手鞠躬道：「多謝前輩提醒，晚輩謹遵教誨。」
潘鳳點了點頭，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對曹玄說：「這樣吧，我把道家的靜心訣教給你。以後你記得要每日頌念，或是感覺到自己的狀態異常時，頌念靜心訣以免被心魔所亂，從而產生靈變的風險。」
「道家？」曹玄心中略感疑惑，不過還是按照潘鳳的吩咐在原地盤腿坐了下來。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變不驚，無痴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隨着潘鳳的頌念，曹玄也跟着在心中默念。而他心底的那些不安焦躁的情緒也隨之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居然真的有用？相師果然是衍生自道家一脈，很多東西都可以直接拿來用。」
曹玄睜開眼睛，催動起靈識檢查了一遍，又平復了一下自己心底的情緒，然後慢慢站起了身。
潘鳳見曹玄已然無礙，心中便也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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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靠回椅背，神情有些嚴肅地開口道：「繼續你之前所說的事情，如果那個武如香當真能在清醒夢之外的範圍里活動，那說明他很可能掌握了有關彼界的力量，或是擁有相關的法寶。更不用提他還可能會有實力相當的同夥，這人要比我們想像的更加危險。」
而在潘鳳的解釋以後，曹玄也大致了解了關於彼界的一些事情，便也能跟上了潘鳳的思路。
這時他突然提醒潘鳳道：「我記得索姆拉前輩和展明他們還在追查武如香的線索。」
潘鳳聞言后沉思片刻道：「此事還需多加防備，你先將這個情況告訴他二人，讓他們切記謹慎行事，萬不可輕舉妄動，尤其是那個展明！」
「不愧是潘前輩，看人真准。」
曹玄低聲嘀咕一句然後拱手道：「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可就在這時，展明招呼也不打地就突然推開了院門，然後火急火燎地就邁步走了進來。
見此情形曹玄和潘鳳也隱約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都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展明走過來率先開口。
「老索失蹤了！」
「什麼？」曹玄和潘鳳皆是有些驚訝，畢竟以老索的實力來說，即便他年紀不小了，但一般人想要留住他也還是相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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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鳳看着展明道：「你有什麼線索嗎？」
展明點了點頭然後拿出一張紙展開並遞了上去，在潘鳳看着紙上的內容時展明也在為一旁的曹玄解釋道。
「這張紙是我在老索家裏找到的。從紙上的地名來看老索主要是從各個寺廟入手，應該是想查查武如香有沒有在哪個廟的名冊中或者掛過單。」
潘鳳看着紙上的一列寺廟名字，從長明城中最大的寺廟啟明寺開始，每一個名字上都用筆畫着一個圈以及一道貫穿的橫線。直到最後的一個名為南山寺的名字，而那個名字上只有一個圓圈。
展明緩了口氣繼續說：「我推斷，老索每去一間寺廟查看時就會將名字圈起來，而每排除一間就會將其又劃掉。這樣看來他很可能是在去往這間南山寺的路上或是寺廟裏出事的，導致現今都還沒有回來。」
曹玄這時也了解了情況便說出了另一種可能。
「會不會這張紙是有人故意放到老索的家裏，藉此混淆視聽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展明點了點頭表示有這個可能，而潘鳳也是摸了紙張又仔細看了兩眼上面的字跡，隨後騰出一隻手掐算了片刻。
「這紙上的內容確實是老索親自寫的無誤。」
而展明聞言也是直接相信了潘鳳的話轉而說：「那現在我們應該從哪找起，南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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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鳳思忖一陣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再按尋常案件處理了。一個時辰后，我再緊急加派兩支隊伍與你們一同前去，如遇特殊情況以及危險，允許就地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