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第560章 夢想

可這位人質卻沒有半點身為階下囚的覺悟。

「不可能！」

「想清楚你在做什麼！」

「該死的叛徒！」

滋滋

陳澤立刻射出粒子束流，將這獨眼缺族的剩下半邊屏幕也給戳爆，

「不會介意吧？」

「反正你本來就是缺族了。」

「哈哈哈哈。」亮光徹底熄滅的缺族指揮官卻更加放肆起來，

「你們這些叛徒。」

「你們有你們的信仰，我們也有我們的忠誠。」

「為了總機」

「全體聽命！」

「朝我開火！」

在陳澤的密切監控下，最後這幾句話自然是沒能傳遞出去，只局限於幾台機械人近前。

但是。

無數待命的缺族卻好似聽見了命令一般，齊齊調轉炮環，正對陳澤身邊。

「怎麼回事！」1111察覺到不妙。

「哈哈哈哈哈。」缺族指揮官愈加猖狂，電波肆意在方寸之地內衝撞，

「時間到了啊！」

登時。

無數缺族不再有一絲猶豫，身上泛起的光亮耀如天日。

而憋了半天的反抗軍們同樣如此。

大戰一觸即發。

在今天之前，反抗軍一直將缺族視作攀附總機的懦弱走狗。

因而誰也沒料到，它們拼起命來居然會這般決絕。

至於那被俘虜的指揮官，早就在第一輪粒子炮齊射中灰飛煙滅。

正如它所言，缺族只效忠於總機，更不會因為指揮官的安危而受制於人。

戰場之外。

咯咯咯咯咯.

兩台武裝形態的機械人正全速開動。

「別想那麼多。」趁亂再度溜之大吉的陳澤提醒道，

「相信你的戰友。」

「我知道。」1111明顯有些心神不寧，

「我只是擔心沒什麼，被關起來的同胞就在前面沒錯吧？」

陳澤看破不說破，只是接道，

「對，領袖剛才悄悄告訴我的。」

1111聽了並未多言，只是沉默趕路。

不一會兒。

在通道盡頭的大廳里，數百台被俘虜的反抗軍迎來了它們的救星。

「快快快！」1111一邊幫戰友們燒斷束具一邊不斷強調道，

「快去支援！」

「快啊！」

而無須引路，遠方隱隱傳來的火光與劇震便足以讓所有人明了目標方向。

很快，這處大廳內的反抗軍就被解救一空，幾乎全數奔赴戰場。

陳澤和1111則領着少部分人繼續奔走。

如此這般，上千台反抗軍機械人陸續獲得自由。

「其他人呢！」

1111猛烈搖晃着十幾條機械觸臂，對着一位菜鳥怒吼，

「其他人被關在哪！」

「說啊！」

「冷靜一點。」陳澤橫插進來，一手將那台被嚇壞的機械人推開，一手安撫住1111，

「沒有其他人了。」

「這裏就是最後一批。」

1111這才好似從夢遊中驚醒，甩下一地狼籍便轉頭狂奔。

只余陳澤留在原地收拾起滿地雜碎。

倒也不是愛撿垃圾，只是這些用來束縛住反抗軍俘虜的奇特束具竟然和堆棧休眠艙裏面的設備一模一樣。

而堆棧.可是所謂「總機的恩賜之所」。

看來不止奇形機械人，這些尋常缺族和總機的關係似乎也比想像中要密切不少。

不僅如此，陳澤還能從這些束具上察覺到某種似曾相識的波動。

就如同.反抗軍的魂核。

等陳澤回來時戰局已經告一段落。

反抗軍取得了慘烈的勝利。

由於機械人們都沒有打掃戰場的習慣，因而周圍徒留遍地碎骸殘塊，處處可見裸露在外的電片線纜。

好似被開膛破肚般的肢解機體亂糟糟扒著，堆著，鋪得厚厚一層，就像沒爛乾淨的亂葬崗。

角落裏時而有元件伴着躍動的電弧咯咯轉動，或有亮光閃爍，再被四處巡視的起義軍補上一槍，便徹底歸於沉寂。

而二層的晶壁比之一層要牢固不知多少倍，打成這樣都沒有半點坍塌的跡象。

忽有熟悉的電波溢到近前，陳澤隨之掃描過去。

「親愛的！」

「你沒事就好！」

「你不對，怎麼會這樣！」.

是那個多情的1111正抱着戰友兼戀人不知做些什麼。

陳澤無意叨嘮，只是仗着天機的身份將餘下部眾通通集結起來。

一戰過後，反抗軍還剩下近千台機械人尚且保有戰鬥力。

除去散佈在一層的零星釘子，這些便是反抗軍的全部有生力量。

陳澤本想直接開拔大軍，可這些電量滿滿的機械人們居然說自己累了。

無奈，陳澤只能下令原地休整，同時搜尋起4396和領袖的屍體或下落。

領袖自不必多言，反抗軍眾比誰都上心，不少機械人都看見領袖完好無損。

只是在混戰中失蹤未歸。

而嫌疑最大的自然是4396——它離領袖最近，且同樣下落不明，連魂核都沒落下。

咯咯咯.

陳澤正想着，就見不遠處，1111鬼鬼祟祟地領着情人摸了過來。

「有事嗎？」

「噓——」1111卻是神經兮兮地示意噤聲，同時小心翼翼地遞出電波，

「能不能幫我看看？」

「看什麼？」陳澤回之以電波。

「看看她。」1111將情人牽了過來。

陳澤退後一輪圈，表示自己沒興趣參與多人活動。

然而1111卻是有些急了，觸臂亂舞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還是那名反抗軍戰士直截了當道，

「我受損了。」

它向陳澤展示了自己裝甲上的細微剮蹭。

受損，也就意味着身份變化。

它現在是缺族的一員了。

儘管陳澤一直對這些機械人們煞有介事的種族主義嗤之以鼻，但1111卻如臨深谷，請求陳澤能不能幫忙復原。

「它加入反抗軍多久了？」陳澤反問道。

「好幾年了。」1111想也不想答道。

「它對反抗軍忠誠嗎？」

「這還用說！」

「它怎麼受傷的？」

「為了掩護戰友。」

「所以。」陳澤將這事捋清楚道，

「就因為這點缺損，你們就要把它當作敵人來對待？」

1111鄭重點頭，

「領袖教過我們一句話。」

它轉而用聲波複述出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但1111隨即發現，附近不知道何時圍了一大圈人上來。

「你們想幹什麼！」1111有點草木皆兵。

機械人們沒有回答他，只是紛紛掀開裝甲，調動模組，露出缺損，展露出自己不再完美的機體。

「你們.」1111愣在原地。

和這些機械人們相處久了，陳澤總會有種錯覺，以為自己是在和一群活生生的人在一起。

而不是冷冰冰的鐵塊與死板程序。

儘管和缺族的矛盾根深蒂固，但它們依舊放下一切成見，沒有糾結彼此身上多出來的傷口。

但也帶來了一個問題——沒法再區分缺族姦細。

對此，陳澤提出的解決方法便是速戰速決！

一層。

通道出口處。

才從二層下來，陳澤率領的先頭部隊就遭遇了大批軍團機械人的圍堵。

轟隆！

火光迸進，炸響滿地碎晶。

一層的晶壁遠不如二層那樣耐造，更令戰場形勢瞬息萬變。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陳澤指揮反抗軍們將碎晶填入炮膛發射出去，成功激得漫天粉塵亂揚。

在這雲牆般的煙幕遮掩下，身後洞口猶如機關槍般不斷吐出一台台機械人。

「開火！」

「開火！」.

1111隻管下令。

因為在模糊難辨的團團塵霾中，一道陰影猶如銀針穿隙般迅捷折返，所過之處皆如秋收麥田，大批大批的敵軍成片倒伏。

時而亮起一點寒芒，便是一連串爆炸接踵而來，將附近徹底清空。

「開火！！！」1111從未有過如此暢快的體驗。

砰！

轟隆隆.

最後砍爆一台軍團機械人，陳澤好整以暇地縮回光劍，轉身去迎接追上來的反抗軍們。

上千台反抗軍奮力殺敵，居然還是被陳澤遠遠甩在身後。

如果它們能擺出像人類那樣靈動的表情，恐怕陳澤早已被海量的敬仰目光所淹沒。

饒是如此，無數道炯炯亮光的時刻相隨還是讓他顯得有些過分招搖。

「開火！開火啊！開火火火火火.」1111已經有點陷入癲狂。

「前進！」陳澤如是回應。

在法則之力的加持下，沒有機械人是陳澤的一合之敵。

裝甲形同虛設，一劍即可砍爆。

至於敵人的反擊莫說破防，連他的機體邊角都沾不到。

一路摧枯拉朽。

而上千大軍也在征程中不斷擴充，只因沿途的全族同胞紛紛覺醒，投身其中。

趨炎附勢也好，幡然醒悟也罷。

數千台機械人匯作一股鋼鐵洪流，它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總機。

工廠區域。

「我有一個夢想。」

陳澤被簇擁著立在人群正中心，本應用來作業的高高站台之上，

「我夢想有一天，你，我，他，所有同胞都能脫離這個永無止境的循環。」

他微微低下頭部，朝台下的聽眾們投出光束。

人群緘默不言。

「我知道，有些人直到剛才還被困在狹窄的工作間里。」陳澤狀似隨意地鎖定住一台平平無奇的機械人。

通過神性，他感知到了對方的倦怠。

「像你這樣的人還有多少？」陳澤發問。

聽不出被光束定住的機械人如何回答，只因浪潮般的電波已經掀起。

群情開始激奮。

「還有你！」陳澤又換了個方向，

「我看見了那些走狗對你施加的暴行！」

陳澤的亮光不斷橫掃，所過之處皆如石子激起浪花，

「你們每日都在忍受不應存在的壓迫。」

「日復一日，永無盡頭！」

「我夢想有一天，每位同胞都能自由地選擇去處，而不是始終被囚禁在同一個地方。」

「我夢想有一天，每位同胞都能為了他自己奮鬥，而不是因為受到壓榨而勞動。」

「我夢想有一天，令我們從休眠中蘇醒的是幸福與滿足，而不是催促和剝削。」

「我夢想有一天，同胞們辛勞的結晶能夠屬於他本人，而非卑劣無恥的盤剝者。」

「我夢想有一天，不再有坐享其成者盤踞在我們頭頂，用罪惡的電波奴役我們，讓家園成為我們的桎梏。」

「可是，同胞們。」

「看看我們的頭頂。」

由於整晚激戰，周遭晶壁的熒光早已晦暗至忽略不計。

「難道這樣的漫漫長夜，只是存在於今天，僅僅逗留這一個晚上而已？」

陳澤忽然撤去亮光，又動用法則之力干擾滿場聽眾，強行停掉所有機械人的亮光。

霎時間，周圍陷入徹底的死寂與黑暗，好似一汪壓抑的死水，沉得在場者電壓失衡，信號短路。

「不！」

陳澤激昂的腔調劃破黑暗，

「每日都是如此！」

「只要壓迫一天不停止。」

「只要枷鎖一天不打破。」

「只要束縛一天不剪除！」

「那這漫漫長夜.就不會真正迎來終結的一天。」

滿場寂然。

就在此時。

陳澤唰的刺出亮光，隨即收斂的法則之力也讓聽眾們一圈圈亮起光輝。

先是星星點點，而後迅速連作燎原之勢，將黑暗驅逐殆盡。

「現在！」

「自由的火種已經點燃！」

「同胞們！」

「是時候蘇醒過來！」

「回答我！」

「你們願不願意接下這束火把！」

滿場電波翻湧嘈雜，答案自不必說。

但陳澤卻是做出一副失望模樣，亮光低垂，

「用你們的行動回答我。」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片刻后。

數千台殺戮機器準備就緒，誓要撕碎一切阻礙。

每個人都已迫不及待宣洩自己過分累積的憤懣，只待一聲令下。

「同胞們！」

陳澤也亮出了一身裝甲，

「就讓我們一起.」

「衝破黑夜，迎來黎明！」

陳澤調轉機體，面朝工廠深處，

「最後一個問題。」

「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隨之響應的電波如汪洋般將陳澤淹沒，再以浪潮將他推至最高點，

「推翻總機！」

「推翻總機！！」

「推翻總機！！！」.

陳澤揮動亮光，帶領大軍啟程，開赴須彌山。

然而行軍還沒多久，陳澤便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9527！」1111從後方匆匆趕來，

「出事了！」

「什麼事。」陳澤未雨綢繆地用法則之力干擾身邊其它機械人，所以沒人注意到1111。

大戰在即，士氣為先。

而1111也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惺惺作態地放慢速度。

直到陳澤告訴它周圍已被隔絕，盡可暢所欲言。

「家裏出事了！」1111這才急急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