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輪迴池

蘇顧遠在蘇府養了一夜的傷，養得是心傷。

他身體上的傷勢，經過一夜早就被血脈道果治癒了，只是當時吸收幾百名刀兵畜的因果，後果比想像中還嚴重。

那些因果是雜果，跟蘇顧遠身體內的三個道果不合，真炁在他體內劇烈衝突，居然在試圖喧賓奪主。

之前蘇顧遠剛吸收的時候，就曾陷入短時間的命運迷宮，好在及時脫險，沒有陷得更深，沒想到當時還是沒祛除乾淨。

當時在往蘇家走的時候，蘇顧遠就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時不時會恍神，時而覺得有些地方自己似曾相識，彷彿以前來過；時而又覺得還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

這就是那些因果線里殘留的因果，它們緣法未盡。

蘇顧遠吸收了因果里的力量，就需要承擔命運。

如果在平時，這些影響倒也不大。

可現在不比以往，大敵當前，如果陷入這些莫名其妙的記憶里，被影響了判斷，輕則會走火入魔，重則會戰敗身亡。

蘇顧遠知道，要祛除這些記憶，只有兩個辦法，第一種是靠時間硬磨，用自己本身的經歷磨滅掉所有雜果，最終把它們變成虛無縹緲的幻夢。

第二種辦法還得落到蘇家，只要做了蘇家家主，蘇家幾百年累積的因果，會像一場大水把這些記憶片段沖刷乾淨。

蘇浮生之前就答應了蘇無明，可以讓蘇顧遠來做這個家主，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備，這事也急不得。

好在這些記憶的主人都是一些不太特殊的凡人，沒有結成道果，只要不戰鬥就不影響行動，蘇顧遠決定先把它們放在一邊，等蘇浮生那邊準備好以後一起解決。

第二天一早醒來，他決定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去找蘇賢臣煉法器。

寧不凡和燕秀還在養傷，而自己要去找蘇賢臣，蘇無明也不方便介入太深。

所以蘇顧遠也沒有叫她，起床以後，就拎着蟲達殘肢，獨自一人來到了當初存放人偶的小院。

蘇賢臣神秘莫測，是人是鬼都說不清，其他人如果要找他，估計得大費周折。整個蘇府、甚至整個四明城，只有蘇顧遠找他最容易找得到。

因為在記憶深處，他還是蘇家人的一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人偶屋裏度過。現在人偶屋雖然被自己燒了，但他很可能還在那裏。

果然，蘇顧遠剛踏入已經燒成廢墟的小院遠門，就看到蘇賢臣正站在人偶屋的灰燼里沉思，彷彿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他也感知到了蘇顧遠的到來，頭也沒回，說道：「小弟，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昨天晚上你殺了刀兵道的蟲達，有人很不高興。」

蘇顧遠倒是真想走，但走不了，他的因果已經被令牌牽在了蘇家；現在就算走了，也會被冥冥之中的各種事情拽回來。

「誰不高興？蟲達家裏大人？」蘇顧遠當然不會認為蟲達就是刀兵道道主，他的境界太低了，甚至連入道都沒有。

蘇賢臣笑了，說道：「你誤會了，小弟。他們生氣的，不是你殺了蟲達，是你改了因果。昨天晚上真武大帝的輪迴池起了波瀾。」

原來那個因果線組成的湖泊叫做輪迴池。

蘇顧遠記住了這個信息，而且從蘇賢臣的話里可以聽出，似乎輪迴池跟四明六道關係緊密，自己吸了刀兵道的因果，就讓輪迴池出現了波瀾。

蘇賢臣還沒說完，又接着說道：「這諾大的四明城，每個人的命運都被定好了。

每個人都有用處。所有的因果命運最終都匯在了那個輪迴池裏，修士掠取凡人因果命格修行，也維護輪迴池平衡，給他們安排前世今生。

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刀兵道的人畜命格少了七百多條。這些人，本來是準備牽到新入城的人身上，讓他們結出刀兵道種的。現在輪迴池缺了一角，你說怎麼辦？」

蘇顧遠也不知道怎麼辦，但忽然意識到，自己惹得麻煩比想像中更大。

九虛命格果然是四明城的剋星。

四明人的命格都是要匯入因果池的，結果被自己給吸了，吸了也就吸了，四明六道之前估計也遇到過不長眼的外來修士搶命格，再用因果梭剪回來就行了。

結果萬萬沒想到，因果到了自己身上就落地生根，剪不斷、奪不回。自己只在四明城待了三天，輪迴池就少了七百多條命格，如果待得時間長一點，多認識一些人，這一城百姓都將跟自己牽上因果，到時候輪迴池何止殘缺，甚至會直接枯竭。

而且，更迫在眉睫的是，蘇顧遠馬上會成為蘇家家主，四明六道的富貴道眼看着就要坍塌。

如果真的成功，那麼蘇浮生、蘇無明，甚至蘇家分家、跟蘇家牽涉精密的富貴命因果，都會牽在蘇顧遠身上，而只要牽上了，就跑不了了。

蘇顧遠用膝蓋想，都知道四明六道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成功。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直沒行動。

蘇賢臣轉過身，盯着蘇顧遠，繼續說道：「蘇家這一代，果然是六道災星。我不甘臣服，跳出命運，讓四明的富貴命破了一角；無明天生真身，卻不願加入真武宗。我的命運給了你，沒想到你更讓人驚訝，居然試圖打破六道循環。」

蘇顧遠知道蘇賢臣的性格，只要說起來就沒完，而且越說越起勁，恨不得把自己那些神神叨叨的思想灌別人腦子裏，如果放在之前，蘇顧遠早就一刀劈過去了，但今天還得耐著性子好好說，畢竟還需要他煉法器。

蘇顧遠強忍着心裏的煩躁，甚至扯出了一個微笑，說道：「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啊？」蘇賢臣似乎沒想到今天蘇顧遠這麼好說話，有點猶豫地問：「你怕了？」

「嗯。怕了，得找一把好刀。」蘇顧遠說，從身後把蟲達的殘身扔在了蘇賢臣腳下：「這是一顆道果，我聽說可以用來煉法器。」

蘇賢臣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驚訝地喊了出來：「什麼道果。這是蟲達的白虎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