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追妻 9
沈歆抱着那笨重的包袱，哭得都騰不出手來抹眼淚。
她都知道的，太子對她有多好，可越是這樣，她越是難過，愧疚。
她其實從來就沒有怪過他，甚至也不關他的事，無從氣惱，無從責怪，心裏頭翻湧地也只是不甘罷了。
但她也從來不會去強求。
沈歆向來如此，再大的事情，她都能不聲不響地撐得住，可眼下被太子這麼一說，心裏頭越發心酸，眼淚就怎麼也止不住了。
太子趁她不注意把她包袱搶走，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問她：「沈歆，孤的話你聽見沒有？」
沈歆哭得眼睛紅紅的，「聽見了，但是我不要。」
她體會過那種失去至親人的痛不欲生，甚至在那場夢裏都死過一回了，真真切切，她一直都記得。
甚至在出宮后的幾天裏，她又夢見了太子被她害死了。
比起不能在一起的痛苦，她更不想將來太子也因為她而出了意外，她沒辦法承受。
沈歆躲開太子，又往旁邊走開了些。
太子將手裏包袱扔給了韓統領，空出手來拿出絹帕，擋到沈歆的身前，替她擦眼淚，「欽天監昨日已經重新推算過了，你沒有與孤八字不合，你與孤是天作之合，這些孤已經讓欽天監正監批算過了，眼下應該已經送進宮去了。」
「還有，孤那日穿了軟甲，並未有中箭傷，故意散出消息，只是為了揪出那些前朝逆黨，順便拖延與西域和親。」
「是孤錯了，不該將你也騙了，害你受苦，又讓你抄了那麼多經書。」
「殿下騙我。」沈歆不信他，太子為了留着她，已經想盡辦法了，她不信。
「孤什麼時候騙過你？八字批算的事，孤一會兒讓李清親自來給你解釋，受傷的事，孤也沒有騙你。」太子急着解釋，「你若不信，孤可以給你看看孤後背有沒有傷口。」
沈歆忽然愣住，看了他好一會兒。
倒不是不信，而是有些生氣失望，「殿下還是騙我。」
騙她受傷了，害她內疚，讓她被所有人罵。
她也並非是真的盼著太子受傷，她在意的是，哪怕前朝逆黨已經告一段落，西域公主死了，他都沒有告訴她真相，甚至她出宮以來，他都沒有坦白。
她日日夜夜都在擔心都在懺悔內疚，他當真就不知道嗎?
太子聽着她內心的話，亦是愧疚的不行：「城內尚還存有逆黨，孤亦怕宮中也混入逆黨，便打算晚些告訴你，父皇與母后孤也瞞着了。出宮后，孤不是不想說，是不敢說，怕你知道會生氣，更遠離孤。」
沈歆沒再回話，太子伸手要去牽她的手，沈歆往後退了一步。
恰好也走到了城門口，要進城了。
沈歆扯出一抹笑，極為和緩：「殿下是一國儲君，自有很多需要顧慮，沈歆不敢生殿下的氣。」
太子：......
這還不氣。
太子走上前，溫聲哄道：「孤錯了，任你罰。」
「殿下別再跟着了。」沈歆冷冰冰的說了一句，又同他屈一禮，回頭從韓統領那拿了包袱，往城中走。
太子讓人一路護著，自己卻沒敢再跟。
知道她真的要逃走，他真是怕了，好在終是把人給攔住了。
肯同他生氣，至少說明，不會像前幾天一樣不理他了。
*
沈歆走了沒幾步，暗衛就駕着馬車來了。
她眼睛都哭紅了，就這麼一路走回去，別人還以為她怎麼了，所以她也沒矯情，直接坐馬車回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因為太子騙她而生氣，還是在聽見那些話后，又擔心太子為了留她都在騙她，莫名地想撒一通氣。仟仟尛哾
她想好好冷靜冷靜。
剛回到府上，包袱還沒來得及放，來了個白面小生。
「請......請問沈姑娘在家嗎?」沈歆這會兒穿着男裝，來人便也當她是將軍府里的小廝。
沈歆見過這人，在迎秋祭上給她批算八字的人，「何事？」
李清穿着一身藍色的寬袍，給沈歆極有禮貌的作了一揖，「在下是欽天監副監李清，特來請罪的。」
沈歆目色一頓，「太子喊你來的？」
「不不，在下自己來的。」李清一臉愧色，「在下給沈姑娘批算錯了八字，害得她被人議論，心裏過意不去。」
欽天監他是暫時回不去了，師傅罰他思過兩個月，思來想去便厚著臉皮來將軍府了。
李清將事情的前前後後都解釋了一遍,然後看向面前的人，又道：「煩請小哥代我通傳，只要沈姑娘能原諒在下，讓在下做什麼都成，在下什麼都會。」
「不必了，我這不留你。」沈歆拒絕了他。
道歉她接受了，但是沒這麼快原諒。
「可是我沒地方去了......」
李清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沈姑娘？」
「嗚嗚嗚！」李清給跪了，「我錯了！我認真反思了自己，求沈姑娘別趕我走！您府上缺打雜僕役什麼的，我都可以！」
沈歆：「......」
「我真的是來認錯的，師傅把我趕走了，太子殿下......還要我把閹了......」李清在賣慘。
誰人不知沈家姑娘在隨州抗洪，大無私的掏家底救洪災救百姓，想來也是那種善良美麗大方的女子，只要他誠心認錯，沈姑娘應是能原諒他一點點。
事實上沈歆就沒那麼大善，她分得很清，而且可記仇了，「那閹了吧。」
李清：「......」
「能換個罰法嗎？」
「既然做不到，那就出去！」
她這會兒挺煩的，沒有什麼高興的心思。
太子執意要娶她，甚至給皇上遞了求婚書，不顧群臣諫言，毅然決然要娶她。
而她的天煞孤星的命格已經傳遍了整個皇宮京城，背了這麼大的罪名，此時若急着澄清，只會讓人覺得，是太子在護着她，故意改了命格。
不過自己不是禍害人的命格，她到底也是鬆了一口氣。
*
沈歆把李清趕走後沒多久，劉司業便也來了，與她商議著國子監入學的事。
沈歆在大考中成績優異，劉司業與眾位博士都商議過了，沈歆通過了考試並且可以分到地字班。
聽到這，沈歆高興壞了，她一直想去國子監上學。
可接下來劉司業卻說太子沒同意，說是太子妃要嫁人了，日後得待在東宮了。
沈歆當時臉就垮了：「......」
劉司業道：「皇上對你也多有器重之意,我亦希望你也能在國子監好好學習。」
大周雖然男女都可入學，但朝堂之上卻未有女子入仕為官，倒也不是歧視，只是嫌少有才學大略之人。
沈歆不同，她的才學膽識不輸男子，若留在國子監將來授學於學子，或對朝堂做些貢獻，既能開先例成為女官，更能讓天下學子更加發奮圖強為國效力。
所以，劉司業私心裏還是希望如此的。
不過他也只是來通知消息，至於如何決定，還是看沈歆自己吧。
沈歆沒答應也沒有拒絕，只說明日會給他答覆，然後送著劉司業出門。
回到院子裏，左忍,右忍,實在忍不住了，朝着牆外吼了一聲，「把周昱給我喊過來！」
暗衛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