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要在晚上做呢?我想不通,想不明白。但是仔細一想,我這話其實非常有失偏頗。為什麼這麼說?實際上,不完全是這樣的。好吧,這些只不過是我的牢騷話而已,因為我這幾天總是心煩意亂,一直都沒能睡個好覺,現在也是。那天,大飛來到我家,我們倆睡在一起,第二天早上,當我醒來,他消失了。當我醒來時,感覺身旁空空的,掀開被子,他人去哪了?房間里的窗戶被打開,怪不得早上醒來這麼冷。我發現桌子上留有一張紙條,為了讓我看到還挺不容易的。我的桌子很亂,堆疊的歪扭七八的書本,隨意擺放的文具,還有揉成一團的草稿紙,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垃圾場。也是辛苦大飛這善良的傢伙,幫我收拾桌面,就為了留張字條好讓我看見。拿起字條仔細端詳,原來他讓我後天晚上來那堵牆等他。就這麼點大的事還寫這麼長的一段話,儘是些纏綿悱惻的肉麻話語。令我討厭的是,又是晚上,我的時間真不值錢。
到了那天晚上,我悠哉悠哉地過來,稍微等那麼一小會兒。大飛沒來,來的是個熟人。我一看這人,好傢夥,熟人,大熟人。大家可能會疑惑,這人誰呀?哎,你們不認識,我認識,這是秦川他老婆仁楓,他們兩口子就住在我家樓下一層。秦川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我上學他上班,每天早上同坐一個電梯。仁楓是幹什麼的我不清楚,反正也是一起。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久而久之也就熟絡了。
「怎麼是你?」她臉色有些尷尬。
「我也想問。」我移步到牆根前。「你是大飛請來的救兵?」
「嗯,事情我都知道了,不必再給我說一遍。」
「所以,你是什麼?」
「我是什麼?」
「嗯,」我想想該用什麼措辭好呢。「你是魔法師什麼的。」
她聽了以後幾乎是要笑出來,趕緊手捂著嘴。她說:「我可不是跳大神的。」
「那你是什麼?」我總覺得我的意思表達的不太確切。
「什麼我是什麼?我是人啊。」她莫名其妙地把人這個字音拖得很長很長。
「那你來幹什麼?」我越講越糊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來幫你呀。」她似乎頭頂着一個大大的問號。「我是靈媒。」
「對對對。」我恍然大悟。「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你姑且這麼理解吧。」她說。「但是我和那些通靈術士根本不一樣,他們都是騙子,而我是真的。」
「都是搞神秘主義,你為什麼這麼自信?」我忍不住說一句。
「我可不是神秘主義。」她搖搖頭。「我是真能看到那些高維度的存在,這是天生的。」她輕敲自己的腦袋。
「好好,那你快開始吧。」我說。
她用力拔下手套,兩隻都拔了,一隻手放在牆面上方的一角,另一隻手放在另一角。過了好一會兒,她說行了,好了,做完了。
「你幹什麼了?」我看不懂。
「你不是我,你不會懂的。」她費勁巴拉地把手套戴上。
「接下來幹什麼?」我問她。
「接下來要超度亡者,不過不是今天。」她抬頭看着天上璀璨的星空。「今天星星太多。」
「這和星星有什麼關係?」我問道。
「你以前看見過這麼多星星嗎?」她指著天上。
「確實沒有。」我搖頭道。想來的確也奇怪,以往都是見不到星星的,
今天居然格外多。
「那不是星星,那是別的什麼的,那是假的。」她說。
「那是什麼?」我疑惑道。
「我也說不清楚。」她聽了直搖頭。「接下來的事我來做吧,和你沒關係了。」
「好。」在這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牆上的那幾個字。說來奇怪,好幾天我都沒有看見大飛了,他去哪裏呢?很不容易的是,我終於能過幾天安生日子。沒有怪人出沒,沒有怪事纏身,最為重要的是,我這幾天居然沒和爸媽吵架。當然,無論什麼事,好事,壞事,大事,小事,都無法妨礙到我的上學下學,這點還是挺讓人掃興的。這些東西只是短暫地衝擊到我日常的生活,我枯燥,無趣,乏味的生活,無法徹底改變我的生活。那天,我依舊像往常一樣回家,走着走着就聽見有人在後面叫我的名字。我回過頭,看過去,問你誰呀。
「欸?」她頭髮都豎起來了。「不認得我嗎?我是呆兒啊。」
「哦。」我有點印象。「忘了。」
「好健忘。」她生氣地輕輕跺跺腳,靠到我跟前,臉貼到我身上。「這回要好好看清楚,好好記住我。」
「好好好。」我把她挪到一邊。「你有什麼事嗎?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搖搖頭說沒有。「只是看到你了,想跟你打個招呼而已。」
「我們,很熟嗎?」我說。
「我們,不是認識嗎?」她的表情都凍住了。
「但是我們不熟。」
「那什麼才是熟?」
「好了,討論這個沒有意義,我可以走了嗎?」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耐煩。
「等一下。」她拉住我的手。「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王不準。」我說。「王,不,准。」
「王不準。」她小聲念叨一遍。「王哥哥,你和我都是一個學校的耶。」
「我是高中部的。」我只想儘快結束這沒完沒了的追問。
「我是初中部的。-那王哥哥是學長耶。」呆兒高興的都要跳起來。「你開心就好。」我徑直走了。
「王哥哥,哥哥。」她追上我。「改天去我家玩好不好,或者我去你家。」
「好好好。」我敷衍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她的聲音特別興奮。
我進了小區,到我家樓下門口,看見喬投保流里流氣地站在那裏。我說你在幹什麼?他說他是來道別的。
「我要搬走了。」他說。「搬到芳茂路去。」
「為什麼?好好的你為什麼要搬走呢?」我問他。
「這我就知道了?我父母要搬的。」
「行吧。」我踢踢地上的小石子。「那你上學怎麼辦?你還走讀嗎?」
「哎呀,芳茂路離這裏又不遠,大不了我媽開車送我去上學,怎麼還來不及的?」
「好,好。」我點點頭。「再見了,再見。」
「又不是見不著。」他扭過頭去。「對了,我前天晚上碰見了個左手有個鈎子的人,還一蹦三尺高,這肯定就是那個連續做出失蹤案的傢伙。」
我聽見鈎子,想起大飛說的,但很快就放置在一邊。我說:「我還看見過高蹺婆婆呢。」
「卧槽,真的假的?」我和他交流了一下。果然,這個濱河公園是陰森的很吶。
「還有就是,」老喬頓了頓。「我碰見一個據稱是追捕怪異之人的女人。」
「不會吧。」我說。
「你也?」
「沒錯。」
我們兩個一齊說出她的名字,李紅,或者李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