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雷米拉茲的新職責

洛拉·雷米拉茲帶着疑惑跟隨拉齊尼來到一處地道的入口。雖然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但雷米拉茲依稀分辨出這是戰地醫院所在的地道，而裏面飄來的混合著火藥、泥土的腥味、血腥氣以及酒精的混合氣味更堅定了她的猜測。

「您好，師長！」雷米拉茲恭敬地向齊澤克打招呼。

齊澤克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客氣。很快，拉齊尼引著二人進入地道，藉著煤油燈昏暗的光，雷米拉茲讀出了齊澤克疲憊神情掩藏下的為難。

「師長，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么？」看出齊澤克不知如何開口，雷米拉茲便主動發話。

「是這樣的....雷米拉茲小姐，」齊澤克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鬥爭才開口，「你也知道，我們為了守住7105高地付出了很大代價，如果不是K上校的612團在最後時刻拚死頂住了衝鋒，我們現在可能已經被炸得身首異處....」

「師長，這我明白。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您直說吧。」雷米拉茲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句話將永遠改變她還有許多人後半生的走向。

齊澤克沒有說話，帶她來到地道里其中一間病房。樹枝、稻草和擔架搭起來的簡易病床上，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

雷米拉茲走上前，不由得低呼了一聲。眼前這個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右眼只剩一個窟窿，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正是這場戰爭的傳奇人物、612團團長——K上校。

雷米拉茲明白了大半。眼下戰事吃緊，之前的傷員還沒得到有效的醫治，新的傷員又源源不斷運回來。戰地醫院條件簡陋，僅有兩名醫生和五名衛生兵，根本應付不了龐大的需求。作為陣地上唯一的女人，她意識到齊澤克帶她來這裏的目的已經非常明了。

「沒問題的師長，我願意承擔護士的職責。」雷米拉茲的回答讓齊澤克鬆了一口氣，因為他此前正是為此為難。

雷米拉茲並不是普通的記者。

洛拉·雷米拉茲出身貴族，家族曾經世襲侯爵爵位，歷史最早可追溯到700年前，並多次與已經流亡海外的北國前皇室通婚。雖然革命后的北國名義上已經沒有「皇室和貴族」這一階級的存在，但不少舊貴族仍然在政府中擔任要職，代表舊貴族和工業資本家的曙光黨也是北國聯合政府中僅次於執政黨工民黨的最大黨派。

雷米拉茲的父親達斯特·雷米拉茲目前擔任國會議員、北國最大媒體集團的董事長。與大部分眼高於頂、自命不凡的舊貴族相比，達斯特·雷米拉茲是個隨和且樂於接受新事物的人。他年輕時曾去大洋彼岸的大陸遊歷學習，並在那裏接受了新思想。隨後，他遣散了家裏的農奴，並將一半的私有土地分給他們。這一舉動讓他成為革命前北國貴族中最大的笑柄。隨後，他創辦了北國最早的工業化紡織工廠，資助創辦了北國最早的日報《公開報》（也是洛拉·雷米拉茲目前供職的報紙）。

隨後，工農起義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了統治北國幾個世紀的皇室和貴族階級，不少古老的貴族家庭徹底消失在那段歷史中。然而，達斯特·雷米拉茲卻由於較為先進的思想和之前對農奴的寬待被工民黨爭取，並成為最終促成聯合政府的關鍵人物。

在這場戰爭打響時，達斯特·雷米拉茲不但將自己一手創辦的紡織廠捐贈給了軍需部，還將一雙兒女洛拉和雷弗斯·雷米拉茲送上戰場。洛拉·雷米拉茲的哥哥，雷弗斯·雷米拉茲，目前正在北軍總指揮部擔任參謀。

這樣的背景曾經讓齊澤克對接收這名女記者的要求頗為不快。然而，洛拉·雷米拉茲沉着冷靜的性格和一絲不苟的作風還是讓他逐漸習慣了這個年輕女人在指揮部的存在。而洛拉·雷米拉茲的主動提議更是讓他頗為感動。

不僅是在戰場上，在當時整個北國內部，護士都不是一項受歡迎的職業。與其說是救治，護士更多承擔的是照料的工作，而這些工作往往繁重、危險且骯髒。擔任護士的也大多是沒有受過教育，也沒有其他職業選擇的貧窮女性。曾經的貴族階級堅決不讓自己的女兒接觸這種「噁心」的工作，甚至連家境稍好的普通民眾都不會送女兒去護士學校學習。這也導致北國戰場上時常出現護士和武器彈藥同時吃緊的窘境。

洛拉·雷米拉茲曾專門寫文章報道過這一現象，並呼籲，為了避免自家參戰的親人因傷后缺乏護理而死，各家應主動派沒有正式工作的婦女參加護士工作。然而這篇文章卻反響寥寥。不過這也讓她更意識到護士這一不受重視的職業的重要性，並欣然提出要成為一名護士。

「雷米拉茲小姐，非常感謝您的好意！我其實是想請求您，擔任K上校一個人的專職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