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反制計劃
「好苟啊，他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一直在開闊地帶打轉！」石郜吐槽：「張炫死了，他用的槍也肯定炸毀了。現在以我們的武器沒法破開他的裝甲，就只能靠近扒頂蓋這一條路可以走。」
「但是他一直在開闊的地帶轉圈圈，那裏沒有坑窪和高凸的地形給我們做掩體，我們去了也是送死！」
聞言後秦梟的臉上也閃過難堪之色，原本他們可以說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是結果卻是連續幾次被對方破圍，以至於最終都活生生養出一個堪稱無敵的震山炮車。
甚至現在就連唯一也最有效的應對武器巴雷特反裝甲狙擊步槍，也因為張炫狙擊的位置暴露而被對方轟炸，徹底湮滅在了火海中。
「佔盡人數優勢，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天意難料。」秦梟直立站在房屋的露台上，非常難受。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抱有僥倖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遠際。
遠際一道加速閉攏的閃電屏障快速推來，所過之處無論樹木還是土地通通崩裂沉陷。崩裂后就向下方無盡的漆黑空洞落去，然後半空中分解成星屑逐漸消失殆盡。
秦梟再挪動夾雜鬍渣的臉龐環顧餘下三周，見其他方位的閃電屏障皆是推動緩慢，便感到心中一沉。現在就連最後的幻想也破滅了。
淘汰圈根據規則向中心縮小，中心的位置是完全隨機畫點，所以就算最終隨機到一條河流的中央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好死不活，這場虛擬實戰淘汰圈縮小的中心就在震山炮車所在的那片區域，秦梟他們所在的房區則是稍微靠近邊緣，如果再拖下去，遲早會被閃電屏障清除。
秦梟苦笑，不禁無奈搖頭：「林凈明殺得太快，讓決勝時刻來得太早，而我們全體進入決勝時刻，大多數也成了養料，反而養出了一個我們都難以戰勝的怪物來。」
「戰場上一路破關斬將，也未必是好事啊……」感慨中的秦梟說完這句話忽然整個人都是一怔，福至心靈，然後顯得憂鬱的臉上在下一刻轉憂為喜。
因為震山炮車無法再開炮，所以其他學員都重整隊伍，集結在秦梟的身邊，是以秦梟面朝眾人，說：「你們還有多少投擲武器？包括煙霧彈、爆震彈、破片手雷，全部拿出來。」
一眾學員高高矮矮男男女女，各自將自己搜集的投擲武器拿出來，全部堆到秦梟面前的地板上。
秦梟仔細數了數，發現總共有十二枚破片手雷、四枚爆震彈。而最為重要的煙霧彈，竟然破天荒的足足有十一枚！
當下他大喜過望，說：「一會需要大家配合，勝負就在此役了。」
有術班的學員或是穿着防彈衣，或是運氣好點的戴着防彈頭盔，或是戰意濃烈鬥志高昂，或是神態疲倦氣勢頹廢，都認真地看向秦梟等待下文。
「說一說我的計劃吧。」秦梟見他們這麼認真便很是欣慰地一笑，然後他以舊人教新人的姿態說：「其實對付震山炮車，未必一定要將其擊毀。」
「換個思路，你們看。」秦梟向遠方震山炮車一指，說：「現在震山炮車最讓我們忌憚的是它的防禦和速度，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能限制它的行動，就還是可以取得勝利。」
秦梟指向平坦地帶的一處泥坑邊上，說：「看到那裏沒？那裏有一個水坑，旁邊的泥土都是浸水鬆散的，等下我們去那裏挖個坑，再把孫賢那個烏龜蛋子引過去，讓他陷在裏面！」
「只要我們把坑挖得夠大，
就算他履帶再寬再長，我們也一樣能卡死他！」
「不過在此期間我們必須要有人去吸引他的注意力。」秦梟看着面前臉龐熟悉的殘存學員，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頓了頓，但還是咬牙說：「換句話說就是去送死。」
虛擬實戰疼痛真實、死亡也逼近真實。在這裏的一切都很真實，只是系統會消除虛擬實戰帶到現實世界的部分負面影響：例如虛擬實戰中受傷不會令現實世界受傷，例如虛擬實戰死亡也不會令現實世界死亡。
但是疼痛和死亡在虛擬實戰期間卻是感同身受，被震山炮車下面巨大的履帶碾壓的恐懼，也還是會深深烙印進記憶中。
因為虛擬實戰不合格而被少精營淘汰的學員每年都有，其中因為承受能力不足而導致精神崩潰的亦不在少數。或是發瘋、或是呆傻、或是自閉，各種各樣因為虛擬實戰內如同真實經歷帶來的後遺症，都大大拔高了少精營的淘汰率。
因為這類原因被淘汰的天才學子最後自然會被少精營送回到他們的父母手裏，而少精營也會單方面補貼其一生吃喝穿住都不愁的禹幣，以此算做培訓失誤后的補償。
最終能夠在少精營順利畢業的學員，絕對都是軍隊中真正不懼死亡的兵王。他們擁有出色的戰鬥經驗，擁有睥睨群雄異獸的氣質，擁有成為一軍之將的資格。
石郜說：「我去吧。在虛擬實戰內死得次數越多，到了外面我就越能不怕死亡。不怕死的人會被怕死的人敬畏和恐懼，而怕死的人永遠只能活這種人的陰影腳下。想成為強者，不懼死亡是必須的。怕死的強者，根本算不上強者。」
「還有我。」又有一名學員開口：「反正畢業后也要進行為期五年的服役，橫豎都是死，不如趁現在在虛擬實戰內不會真正死亡，多跟死神打打交道。」
「跟死神混熟了，就能跟祂討價還價，讓祂下次再收我。」他又笑着補充：「等下次還遇到祂，就跟祂說下次一定，然後下下次再遇到祂，又說下下次一定……」
「我弟弟都不怕死，我這個做哥哥的要是怕死，那豈不是要讓人說笑話？也算上我一個！」又有一名學員站了出來，是個面容上都顯得成熟的學員。
他憂慮道：「不過我們的人手也不多，在保證有人吸引注意的前提下，還要保證有足夠的人手挖坑。不然到最後坑沒挖出來，讓對方發現了，那吸引注意的人就白死了。」
秦梟思忖，心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片刻后，他說：「那就你們三個去吧，其他人都跟我去挖坑。」
「你們的任務是吸引孫賢的注意力，主要目的就是防止他發現我們在挖坑。」秦梟說：「這些投擲武器，你們三個一人拿上一點，就分別拿三枚破片手雷和三枚煙霧彈，外加上一枚爆震彈吧。」
「煙霧彈用來藏身，破片手雷用來吸引注意力，爆震彈在關鍵時刻干擾對方。總之就是盡量拖延時間，盡量吸引對方注意力。」秦梟特別提醒：「到了必要時刻，就算用命也要牽制住他。」
三個人同時一起點頭，從他們決定接下這個任務起，他們就沒打算能活到最後。以不勝則死的決心完成軍方下達的重要任務，這就是少精營的核心價值觀。
況且，在孫賢高達370％的四維提升下存活，那不是開玩笑又是什麼？
見三位勇士沒有異議，秦梟便再次掃視一眾存活的學員。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稚嫩的臉龐露出熟悉而怯弱的神情，心中有些無奈。但行動，不會因此而中止。
「那就……開始行動！」
早已脫離轟炸區的林凈明躺在一處草坪地上，他的嘴裏正叼著一根狗尾草在咀嚼。
耳邊聲音隆隆，林凈明微微抬頭，遠際一輛巨大的震山炮車洶湧開過。
他又愜意地躺下，心想：「都提升到這種程度了，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只要在平地上被他發現，十秒內就會衝到眼前，別說找機會反殺了，就是逃命都來不及。」
「決勝時刻四維的提升機制看似不合理，但其實很合理。」林凈明想通了：「因為虛擬實戰的目的就是為了提升參戰者的綜合能力。」
「『絕地反擊』和『勢如破竹』兩種提升實力的特殊機制，完全就是為了給雙方製造壓力而存在的工具。」
「決勝時刻后，勢如破竹的陣營一定是集體綜合實力比絕地反擊陣營更強的隊伍，如果沒有特殊的實力提升方式就這樣持續發展下去，那麼等待絕地反擊陣營的就只有敗亡一條路可以走。」
「這是沒有意義的過程，純粹是浪費珍貴的時間和資源。」
林凈明淺淺一笑：「但是有了提升實力的特殊機制，就不一樣了。這個時候，絕地反擊的陣營有了生的希望，而不想死的，在這個時候就會越拚命，他隱藏的潛能，也就能越多被激發出來。」
林凈明的最終結論：「決勝時刻的前期是為了鍛煉『絕地反擊』陣營，如果『絕地反擊』陣營真的絕地反擊了，那麼接下來鍛煉的，就是『勢如破竹』陣營了。」
「看來少精營在培養戰士方面很用心。」林凈明暗想：「能來到這種嚴肅的地方培訓，也算是我的幸運。如果到了別的三流培訓基地，說不定教官一邊啃雞腿一邊嗑瓜子，還要讓我拿槍杵墨寫字……也不是不可能。」
「哦？」
「他們這個辦法不錯。」林凈明忽然心中一動：「我今天表現得應該已經很不錯了，可以適當出一些紕漏。乾脆就去給他們吸引一下火力吧。」
如果青夏能夠進入虛擬實戰，那麼她可能會大聲地問：你所謂的紕漏，是指『穩』的反義詞嗎？
噗呲。
原本平靜的開闊地帶出現大量白色煙霧。煙霧像是膨脹的棉花糖向四周散開，越是擴散那白色煙霧的濃度就越大。直到擴散到最大範圍時，煙霧的濃度才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慢慢變淡。
駕駛着震山炮車在開闊地帶飛馳的孫賢頓了頓，然後沒有猶豫地便猛衝向那片煙霧區塊。
「唉！明明待在原地才是最穩妥的方式，結果他還是熱血上頭，要去殺人。」趙柏海觀戰着這一幕，唉聲嘆氣。
關於秦梟的計劃他和陳有術都通過觀戰屏幕知道了。就是因為知道，才會特別無語孫賢的選擇。
如此幼稚的吸引方式，他都會上當！
為什麼？陳有術說過。
陳有術面露微笑，戰場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其實也簡單。計謀不在於精秀，而在於實用。
就是最簡單的『你有種打我一下』，也能起到挑釁並佔據『理』的作用。
只要你敢打我，那就是你先動的手。我屬於正當防衛，哪怕把你打死了，也屬於防衛過當。反正理在我這裏，就算你的家屬當着法官的面把黑的說成白的，我也無所畏懼。無非就是多付出一些代價。
我總不會虧。
虛擬實戰。
煙霧地帶，石郜從迷濛的煙霧中露頭，發現前方震山炮車向自己衝來，頓時亡魂大冒，又拋飛兩枚煙霧彈，迅速縮回白色煙霧中。
嘩！
震山炮車一線天式穿過煙霧，無功而返。再次扎入煙霧，又無功而返。就這樣震山炮車在煙霧中不斷穿插，每次穿插都會席捲大片氣流，將煙霧一條條驅散。
雖然每次穿插過後煙霧都會向中間迴流，但隨着震山炮車穿插的次數越來越多，煙霧也還是一點點消失。到最後，石郜無處可藏，完全暴露出自己的位置，被孫賢一碾而過。
「孫賢使用震山炮車碾壓擊殺石郜。」
「嘎嘎嘎嘎嘎！」震山炮車內的孫賢嘴裏發出嘎吱怪笑，心裏更是樂開了花：「我殺了這麼多人，教官肯定會給我很多學分！算一算……算一算……之前是十六個，現在再加上石郜，咦、十七個啦？哈哈哈哈~~」
「轟。-」
石郜一死，遠處忽然爆炸。孫賢看過去，那裏煙霧升騰，白霧擴散，顯然又是有人在丟煙霧彈。
「呵呵，想跑進房區？不可能！」孫賢不屑地笑，果斷操控震山炮車馳騁而去。
噗呲！
噗呲！
同樣的一幕再次上演。
兩枚煙霧彈噴出大量白霧，形成一片霧氣朦朧宛如仙境的草地區塊。第二名勇士就匿於其中，反覆橫跳，不斷閃避從身側穿插而過的震山炮車。
震山炮車在煙霧中來回踱步，煙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藏匿在其中多次與死神插肩而過的勇士沒有辦法，只能一股腦將最後剩餘的投擲物拋出。
「轟。」
「轟。」
「嘭。」
兩枚破片手雷和一枚爆震彈相應爆炸。前者發出巨響和衝擊波，炸出兩處醒目的黑煙，後者爆發出刺耳的轟鳴，聲音如雷霆霹靂來回震蕩。
躲在震山炮車內的孫賢自然不懼破片手雷，但是卻無法阻止爆震彈的音爆震懾。他在聽到爆震彈的音爆震懾后，也是牙關咬得緊緊的面露痛苦之色。
「孫賢使用震山炮車碾壓擊殺……」
好在一則通告在閉着的眼睛黑域中浮現，讓孫賢再次露出得意的笑容。儘管耳邊迴響的爆震彈音爆聲還是讓他耳鳴未消。
「還來？」
見遠處又出現一片白霧區塊，孫賢的臉上不禁閃過一絲不耐。不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追擊過去。
到底還是白送的戰績和學分，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