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準備工作

無所事事的日子是十分美好的。

上午不用上課學習，下午不用揮灑汗水瘋狂訓練，就連晚上的每日冥想，也沒人來監督利昂是否完成。

但是睡着之後還是得去蒙微苑看會書，搓幾個小玩意，只有這樣，利昂才會覺得自己並沒有浪費一整天寶貴的時光。

這樣的好日子一過就是一個星期。

但這過於悠哉的日子總讓利昂覺得心裏不踏實。

就像是有個大的在等着他。

總不會是要他也上戰場吧？

我才12歲，童子軍也不過如此了吧？利昂自嘲的想着。

其實利昂在經過最初的震撼之後也仔細思考過這件事情。

在他看來，作為一個國家的統治者，試圖對外尋求擴張，爭取自身利益，這完全無可厚非，最多是獅心王這幫人有點不要臉，用的手段比較下作罷了。

至少在利昂的一貫的想法中，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堅決不打第一槍」的想法。

也許在這個世界行不通吧。

雖然他無力反對獅心王和一眾領主聯合做出的戰爭決定，但他也不想為了這種野心和慾望，在陌生的國度里，與陌生的敵人浴血廝殺。

總覺得這樣連工具都不如。

...

咚咚咚。

沉沉的敲門聲傳來，驚醒了正躺在床上發獃的利昂殿下。

他定了定神，說道：「進來吧。」

一個女僕推門而入——城堡里大多都是女僕，只有馬廄等地有數量稀少的男僕。利昂看着僕人恭敬地彎下腰來，露出了白晃晃的胸口：「殿下，陛下請您去書房，說是有事吩咐您。」

唉，可惜白人的保質期實在太短，加上日常辛苦工作的摧殘，這些女僕實在太滄桑了。

「知道了。我這就去。」

利昂收拾了一下衣服，換了一身比較正式的黑色袍服，向著書房走去。

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聽見裏面傳來老父親低沉的聲音：「進。」

利昂推門而入，只見父親正拿着一支羽毛筆，對着一副地圖寫寫畫畫。

利昂偷偷瞄了一眼，看輪廓應該是王國北部與羅茲公國的交界處。

利昂收回目光，俯身行禮道：「父親，您找我有事。」

獅心王聽見利昂的聲音，放下羽毛筆，坐了下來，腰身挺得筆直。

他靜靜的打量了一陣利昂年輕的面龐，慢慢開口道：「利昂，我這幾天事務繁多，正好今天有空，我想聽聽你對於這件事情的看法。」

看法？利昂一愣，緊接着回過神來，趕忙說道：「父親，我年齡實在太小，對於這種大事我覺得我的看法並不重要。我相信父親您和各位領主大人做出的決定。」

獅心王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只是嘴角向下撇了撇。

他站起身來，在書房了走了兩步，來到窗前，看到了草地上正在訓練的勞埃德。

他背對着利昂，語氣隨意的問道：「利昂，你知道我繼承王位的時候多大嗎？」

「呃..我不知道。」

「14歲，只比現在的你大了2歲。」他轉過身，目光炯炯的盯着利昂：「利昂·馮·布里塔利亞！」

聲音之大，震耳欲聾。

利昂被嚇的身子一綳，下意識的答道：「是！」

「告訴我！你對這場戰爭的看法！立刻！」

「..是！父親！」利昂被獅心王全開的氣場震懾住，

腦子裏亂成一片，下意識就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我覺得這不是一場正義的戰爭。這明明不關羅茲公國的事...我覺得...」

獅心王嗤笑一聲，打斷了利昂軟弱的發言：「你覺得他們很無辜？」

「呃...不算無辜，但...好吧，我覺得他們至少不算罪有應得。」反正都說了一部分，利昂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覺得您和其他領主決意發動戰爭，我和艾卡的事只是單純的借口而已。你們就是想要那所謂的火石和羅茲公國長年經營所積攢下來的財富而已。」

看獅心王沒有說話，利昂又補充道：「而且還是個很差的借口，我相信大家都能看出來。」

獅心王慢慢露出了笑容，他十分放鬆的拽過一張鬆軟的沙發，把整個身體都陷了進去。

「哦我的孩子...」他緩緩的搖晃着頭顱，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你可真是太善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容愈發恣意，顯得有些猙獰。

猛地，笑聲一停。

獅心王恢復了往日裏平靜的表情，他輕聲細語：

「孩子，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

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任何和平美好的行為！

你想通過貿易獲得他們的財富，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他們都會向你索要更多。

但是啊我的孩子，你要記住，

我們的還是我們的，他們的也必須是我們的！

他們如果不給，

那就去偷！去搶！他們沒有資格和我們平等!

無論是陰謀掠奪，還是正義凜然，

去做吧孩子！

布里塔利亞的光輝必然閃耀整個世界！」

「哪怕用一個很拙劣的借口？」利昂忍不住說道。

獅心王狠狠的一揮手：「拙劣的借口？借口就是借口。無所謂是不是拙劣。還是說，我編一個高尚的借口，我們的聖人利昂先生就能心滿意足了？」

利昂語塞。

「給我記住了！利昂！」獅心王嚴肅的說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我們敢主動對別的國家發動戰爭，是因為我們足夠強大！而不是因為發動戰爭的理由是否高尚！只要你還想一直強大下去，這種事情便無法避免！」

利昂低頭沉默不語。

獅心王話鋒一轉，突然問道：「你知不知道那個混沌教派的混蛋為什麼稱呼你為聖子？」

利昂心頭一跳，面上不動聲色，說道：「呃，他說我出生的時候，他們的人給我做了賜福。」

獅心王搖搖頭：「他們只說了一半。」他停頓了下，似乎是在猶豫，最終開口道，「好吧利昂，你也不小了，也應該知道了。當初你母親分娩你的時候，你才剛剛出生，就被當時的接生婆給抱走了。我們都急瘋了，所有人都在尋找你的下落，最終是羅德在一處藏在黑森林裏的木屋中發現了你。」

他整理著語言：「等我們趕到時，沒有所謂的混沌教派的人在場，不，當時除了我們的人，沒有任何外人在場。你被包裹在一灘血污里，要不是羅德搜索的仔細，說不定都把你錯過了。」

「後來經過檢查，你的身體狀況還算良好，但就是怎麼都醒不過來，沒辦法，我們只能委託沙希大主教代為照顧你。這期間我們想了無數的辦法，召集了無數的奇人異士，但他們也都束手無策。」

「我和你的母親幾乎絕望。那段時間裏的母親茶飯不思，也得虧你當時看上去只是睡著了，保留着一絲希望，否則我都不敢想像....」

說到這裏，獅心王揉了揉眼睛，似乎有點點淚花。

「好在你終於醒了過來，雖然那時你已經6歲了。但，你能醒過來，便是這6年來最值得慶祝的事情。」

利昂看着獅心王側過去的臉頰，低低的說道：「父親，感謝您，還有母親..如此愛護我。」

獅心王的語調里滿是疲憊：「是啊...不過我們終於有了一個聰明善良的好兒子。」他睜開眼，「利昂！一定要遠離混沌教派！如果他們再要試圖接近你，不要猶豫直接殺！或者趕快聯繫我或者羅德！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對一個剛來到人世的嬰兒做出如此惡劣的行為，但是這樣的瘋子，就應該趕盡殺絕！」

獅心王喘了口氣：「我知道你對於這次攻打羅茲公國心有不滿，你恐怕是覺得更應該去找混沌教派的麻煩吧？」

利昂點了點頭。

獅心王無奈的苦笑着：「就像那天會議上羅德說的一樣，不是我不想去找他們麻煩，而是我們找不到他們。」

「怎麼會找不到呢？他們好歹是個教派，難道平常都不傳教的嗎？就沒有信徒嗎？」利昂反駁道。

「他們的信徒作風神秘，從來不當眾宣揚，幾乎都是暗地裏的傳教。他們也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服飾或者紋身。如果想要找出他們，實在是太難了。」獅心王搖著頭說道。

利昂聽的也是犯了難，在這個幾乎沒有戶籍系統的年代裏，想要找一個沒有明顯標識的群體確實艱難，那意味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金錢與人力，還不一定能有結果。

看來只能等那個所謂的主教自己送上門了？利昂默默思量著。

獅心王調整了下坐姿，語氣嚴肅起來：「說了半天，接下來才是重要的事情。利昂，我希望你能參與到此次戰事裏來。」

利昂一聽，渾身寫滿了抗拒：「我傷還沒好...」

獅心王眼睛一瞪：「你的傷早就好了！這幾天之所以放任你休息，就是為了讓你養精蓄銳好上戰場！」

啊這....

利昂頓時蛋疼起來，眉毛都糾到了一起。

沒等他開口，獅心王就搶先說道：「你放心，不是讓你直接上戰場。我打算讓你和芭芭拉與勞埃德一起，組建後勤部隊。」

「後勤部隊？是負責運送糧草嗎？」利昂一愣。

「具體做什麼，我會讓人教導你的。」他拍了拍手，一個僕從推門走了進來。

「叫詹姆·阿諾爾過來，說我有事找他。」

「是。」僕人領命而出。

轉過頭，他對利昂說道：「坐下等等吧。這個詹姆·阿諾爾，以前是近衛軍的軍需官，後來年紀大了，我就讓他從軍隊里出來了，現在他負責王領的內務。」

利昂依言坐了下來，等待着詹姆·阿諾爾的出現。

沒過一會，便有敲門聲傳來，在獲得了獅心王的許可后，一個高大壯實的老頭出現在利昂面前。

這位老人家是個光頭，滿臉的橫肉，上面的傷疤也許是以前作戰時留下的？身材魁梧，從背後看過去根本不像一個年半半百的老人。

他單膝下跪，禮拜著獅心王，-聲音洪亮：「陛下，內務官詹姆·阿諾爾向您致敬！」

「哈哈很高興看到你依然如此雄壯，我親愛的詹姆·阿諾爾。」獅心王哈哈大笑着，起身將老人虛扶起來，「這個孩子是我的兒子，利昂，你應該見過。」

「沒錯，陛下。來城堡里向您彙報的時候，我有幸見到過殿下。」老人恭謹的說着。

「嗯。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詹姆。」獅心王回到沙發邊坐下，「我需要你教導你的王子殿下，該如何組建一支後勤部隊。」

「陛下，人選來源？」老人確認道。

「王領之內皆可。另外，我給他還安排了兩個幫手，分別是斯金納家和古茲曼家的孩子。」

「我明白了，陛下。請陛下放心，王子殿下如此聰慧，肯定學的很快。」老人笑着說道。

「那麼好的！利昂，跟詹姆·阿諾爾先生先出去吧。我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

既然獅心王下了逐客令，利昂急忙起身行禮，與詹姆·阿諾爾一起退出了房間。

站在書房門口，利昂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問道：「阿諾爾先生，我們今天就開始組建隊伍嗎？」

詹姆·阿諾爾滿臉的笑容，擺了擺手：「不不不，殿下。我還需要準備一些文書和工具。這樣，明天上午吃過早飯之後，我會派人來請殿下。今天的話，殿下可以先跟您的兩位夥伴交流一下，我們明天可以一起行動。」

「好的，那阿諾爾先生，我就先走了。」利昂點點頭，朝城堡外走去。

他打算先去找勞埃德聊下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