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雞蛋碰石頭

一條順流而下的海船，始發港江陰，目的港青島，貨船，空載。

一條逆流而上的江船，(江船屬於內河船)船名江鷗號，重載，貨物礦，始發港上海羅涇，目的港馬鞍山。船上共有七人。

本來兩條船八竿子打不著，一場從天而降大霧讓兩條船迷失了方向。

海船左舵一偏，慢慢的駛到上游航道上，江船同樣迷失了方向，右舵一拐，拐上下水航道。

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大(海船)一小(江船)，在航道分隔帶上(什麼是分隔帶，上下船舶的禁區，好比馬路上左右分隔線)

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兩條船毫無懸念的發生了碰撞。

內河船和海船相撞，這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江鷗號船身猛地搖晃幾下，船上所有都驚醒了，從床上驚恐的爬起來，驚恐的抓起衣服穿上，驚恐的衝出房內，驚恐而無助瞪大雙眼。

身材高大，面容清瘦，雙目如鷹的船長，此刻面色無比凝重站在駕駛室內，雙手抱胸的用近乎粗暴的聲音，命令船上所有的人，都穿上救身衣。

水手從底層登登登衝上了三樓駕駛室，由於情況十分危急，他走得太快，一連摔了好幾跤，額頭撞在門環上，鼓起青紫的大包，他顧不了疼痛，呲牙咧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衝到船長面前說：李船長，不好了。

有什麼事兒快說。

船左舷撞破了，嘩嘩嘩的進水了。

李船長一臉從容鎮定的說：我知道了。

然後一個箭步衝到舵機邊，一把狠狠的推開舵工，用鷹一樣的目光瞪視着舵工，大聲說：快下去，快下去，準備逃生。

窗外的大霧越來越濃，濃得對面看不見人。

李船長，你怎麼不走？李船長，你是一船之長呀？！

舵工撕心裂肺，眼珠子鼓突著叫喊道，嘴巴咧開來，像哭又像笑。

快滾，滾，少在這兒廢話，我是船長，船兒出了事，我有無法推卸的責任，你快滾，滾，滾得越遠越好。

說完加大油門，按照雷達，海圖所指示方向，朝近旁江心洲邊衝去。

船身開始傾鈄了，嘩嘩嘩水聲愈來愈響亮。

李船長，李船長……

你他媽，別啰嗦，快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

舵工是頭一次見李船長朝他發這麼大得火。

舵工看見熊熊的火光在李船長的眼中燃燒，像晚霞一樣艷麗而熾烈。

………………

深夜，大霧瀰漫的江堤上，一條寬不足二米棧道通向江堤下面海事躉船上，躉船分三層，第一層是值班室，業務室，第二層會議室閱覽室，第三層休息室。

此刻值班室內燈火通明，值班的海事小馬坐在辦公桌邊，右手輕撫著冒着裊裊熱氣茶杯，桌上有四台電腦，正閃著熒熒的光。

小馬暼了一眼窗外，江面上大霧瀰漫，他不得不拿起甚高頻，在六頻道上一遍又一遍重複剛才的話：請所有在航船舶儘早選擇安全區域拋錨扎霧。

這時值班室內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小馬身子本能一抖，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他立即伸出右手，用力抓起電話，大聲而響亮的說：那位，請講。

由於事發太突然了，說話難免結結巴巴：你。你，你是海巡救助基，基，基，地，地嗎？

小馬說：是，發生了什麼事，慢慢講來。

對方喘了口粗氣，接着說：我是江鷗號船上《一類大副》奚江源，由於大霧，船兒迷失方向，和一條順流而下海船發生了碰撞，情況萬分危急，船馬上要沉了，請，請，請你們趕緊派海巡艇過來，過來，過來，救人，救人。

具體方向和位置？小馬問。

我也不知道具體位置，霧太大了，什麼也看不清。由於恐懼，奚江源的聲音有些發顫。

(隨帶啰嗦一下，本人是一類大副，也是網文寫作者)

大致的方向和位置？

好像在長紅二十六號浮左右，蘇通大橋上面。

好，我知道了，請你立即做好一切救生準備，不要過於驚慌，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們，我們會盡一切辦法救你們的。

說完啪地一聲掛了，騰地從鐵椅站了起來，飛快衝出值班室，飛快的上了三樓，飛快敲響休息室門，飛快叫醒小李小張，開海巡艇的老吳。

飛快說了剛才發生的事兒。

小李望了望窗外大霧瀰漫的江面，當頭給了小馬一瓢涼水。

這麼濃得霧我們也會迷失方向，怎麼救人？

小馬兩眼惡狠狠的瞪視着小李，頭髮豎了起來，粗短的眉毛擰成結，大聲吼叫道：人命關天，沒辦法也得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