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那一腳的傳說

第一百四十三章那一腳的傳說

楚明秋大怒,沒等六爺開口便衝出去了,院子裏,幾十個人正鬧紛紛的正在平整土地,還有些材料正被送進來。

「你們在幹什麼!停下!停下!」楚明秋叫道,可沒有人理他,吳鋒再也忍不住了,氣沉丹田,大吼一聲:「住手!」

這下所有人都停下來了,大家都看着吳鋒,吳鋒冷冷的看着他們:「這裏是楚家,主人家是不是同意你們在這修高爐,還得聽他們的。」

「我說吳同志,你以前是國民黨,現在也受黨教育多年,覺悟也應該提高了,大鍊鋼鐵是m主席號召,m主席說了,十五年超過美國,吳同志,咱們超過美國,你高興不!」廖八婆在吳鋒背後說道,吳鋒被噎得說不出話了。

廖八婆擊退吳鋒后,便對那些人說道:「繼續干,繼續干,咱們街道還有一萬斤鋼的任務,咱們不能只顧小家,不顧國家,是不是,老楚同志?」。

最後這一句是對跟出來的六爺說的,楚明秋一句話不說,走到旁邊剛放下的風箱,抬腿便是一腳,就聽咔嚓一聲,風箱發出痛苦的呻呤,一道裂痕從中間裂開,裂痕迅速擴大,那比楚明秋身高還高的風箱嘩的一聲垮在地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好一會,廖八婆才哇的跳起來,就像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也象被**絲冒犯的高富帥,好像天地之間乾坤顛倒。

「好哇!好哇!這是作什麼!大家都看見了!都看見!走,咱們找肖所長去,這資本家破壞大鍊鋼。」

「廖八婆,你丫挺的再胡說八道,老子撕了你的嘴!你信嗎?」楚明秋冷冷的沖廖八婆說,廖八婆臉色巨變,要知道,這風箱是新作的,鍊鋼專用,材料用的是上好的松木,厚度足有三四寸,把這風箱抬到這裏,足足用了四個壯漢。

可就這樣被楚明秋一腳給踢斷了,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廖八婆嗷的一聲躲到乾瘦老頭身後,氣急敗壞的叫道:「太囂張了!太囂張了!快去找肖所長!找肖所長!」

岳秀秀站在那,嘴角流露出冷冷的笑意,看着兒子威震當場,楚明秋沒注意,他掃視全場厲聲叫道:「都給我聽清了!這裏是楚家,別以現在楚家老的老,小的小,我告訴你們,還輪不到你們來撒野,哼,大道理誰不會講,我告訴你們,待會我挨個上你們家。

鍊鋼不是要煤嗎,你們家的煤,支援我們學校鍊鋼了;鍊鋼不是要廢鐵嗎,你們的家鍋,也支援出來;鍊鋼這麼辛苦,廖八婆,你別躲,待會我上你家拿糧食去,你就忍心看着這麼多叔叔阿姨空着肚子鍊鋼!

廖八婆,待會我上你們家!你是領導,得給大家帶頭,是不是,不能光說不練吧,剛才你大道理說了這麼多,現在出來表個態,捐些糧食,唉,你是領導,不能少啊,不能低於一百斤。」

如果說,在剛才,誰都不把楚明秋的話當回事,這一腳之威后,誰也不敢小瞧楚明秋,可依舊沒人把他的威脅當真。

「小秋,不要亂來!」

從人群後來傳來肖所長的聲音,人群分開一條路,肖所長從後面過來,看得出來,肖所長從匆忙從家裏趕來的,衣服還有些散亂,頭髮也是亂蓬蓬的,整個人還睡意蒙蒙的。

肖所長是被人從床上叫起來,他昨晚在所里高爐前守了一夜,快中午才換班下來,累壞了,到家便睡下了,正睡得香時,被人叫醒,連忙趕過來,這時楚明秋已經開始發飆了。

肖所長一到,廖八婆感到撐腰的來了,立刻從乾瘦老頭身後跳出來,指著裂成一堆木塊的風箱:「您看看,肖所長,您看看,一腳踢的,這要翻天了,這還是不是咱們工人階級當家作主了,這是典型的破壞大鍊鋼鐵,您說是不是。」

這才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肖所長看看風箱,心裏暗暗吃驚,難怪這楚明秋去那六爺和岳秀秀都不管,有這樣的腿功,那裏去不得,別說普通的成年人,就算是警察隊伍中,能一腳將這風箱踢成兩半的也不多。

「這怎麼啦?廖主任,這是怎麼回事?」肖所長到現在還不清楚,這些人這些東西,怎麼到這裏來了?

「是這樣的,咱們不是還差兩座高爐嗎,我們不是找不着空地嗎,您說說,這附近那有那麼大空地,就想着這楚家還有個院子,在這建兩座高爐,也為社會主義添磚加瓦不是,可您看看,您看看,這風箱還是咱們新作,剛做沒多久,這小嘎嘣的,上來就一腳,就成這樣了。您說,您是管不管!咱們這鋼還要不要煉!」

廖主任嘴很快,噼里啪啦,一通掐頭去尾,把事情說了一遍。楚明秋環視周圍,吳鋒面層如水,看不出情緒波動,小趙總管神情不忿,可按照楚家規矩,主人在場時,下人是不能開口的,除非主人讓你說話。

岳秀秀好整以暇的站在院門口,似乎一點不擔心楚明秋應付不了這個局面,而六爺和楚眉卻不見了。

「肖所長,這廖主任說話不清不楚,事情可不全是她說的那樣。」楚明秋冷冷的看着肖所長,就在這時虎子狗子還有明子建軍從外面跑進來,幾個人的神情都有些焦急。

「那你說說是啥情況?」肖所長其實心中已經有數了,可楚明秋今天這一腳讓他很是震驚,他知道楚明秋習武幾年了,可沒想到已經有如此威力。

「這是我家,他們沒經過我同意,便闖進我家來了,同樣也沒經我同意,便要在這建鍊鋼爐,」楚明秋冷冷的說:「鍊鋼,是m主席號召,是中央制定的政策,我們舉雙手支持,廖主任打着這個旗號,為所欲為,我老爸身體不好,高爐建在這,影響他休息,再說,這種小高爐經常爆炸,傷人的事不斷,肖所長,按照法律,他們擅自闖進我家,我有沒有權利趕他們走?」

聽完楚明秋的話,再看看現場,肖所長已經完全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了,可怎麼處理卻讓他很是為難。

在大躍進和大鍊鋼一開始,公安部便下了文件,要求各地公安機關切實支持群眾的積極性,在參加大鍊鋼的同時,保障社會秩序,保障群眾的積極性。

肖所長把廖主任拉到一邊低聲問道:「你怎麼把小高爐建到人家院子裏來了?人家能不跟你急嗎?」

「您看看,全衚衕,那找這麼大的地去,就這合適!」廖主任的嗓門挺大,楚明秋聽得清清楚楚,他的臉色更加陰沉了,沖着虎子使個眼色,虎子悄悄溜到他身邊,狗子見狀也跟過來了。

「敢不敢去廖八婆家拿東西?」

「有什麼不敢的,鹹魚干敢炸刺,我廢了他。」虎子滿不在乎的說,似乎就是回趟家拿東西一樣。

「哥,啥時候去!」狗子大叫着挽起袖子,躍躍欲試的叫道。

「哼,待會聽我的。」楚明秋輕輕哼了聲,抬頭看着肖所長和廖主任,如果肖所長處理不下去,他就要玩一手兌車,大不了老子拿五十斤糧食出來,老子把你們兩家的糧食抄個底朝天。

肖所長心裏冒火,這廖主任油鹽不進,非要堅持在這不可。

「肖所長,你的立場哪去了,咋為資本家說話,」廖主任很是不滿:「您看看,那還有地,那還有建兩座高爐的地!」

全區各單位都在鍊鋼,這一帶又是老城區,不是淀海那樣的郊區,空地本來就少,各單位都在鍊鋼,連衚衕口的雜貨鋪,小飯館,理髮店都玩組合,弄個小高爐,街道轄區內有限的空地早被搶佔一空。

「沒地,也不能把高爐弄到人家裏來。」肖所長壓壓火氣,依舊耐心的勸道,作為警方人員,他很清楚,六爺是重要統戰對象,這些統戰對象,市局都有專門政策。

「我說,肖所長,你的立場那去了?咱們街道一千六百斤鋼,這可是上級下達的任務,這要完不成,上級怪罪下來,你擔着還是我擔着。」

「這樣,這建高爐的地,包我身上……」

「肖同志,肖同志,」

肖所長聞聲抬頭看去,小趙總管正站在月亮洞裏沖他招手,肖所長揚聲問:「啥事?」

「接電話!還有,那個廖同志。」

肖所長連忙過去,廖主任楞了下才跟上去。電話,在這個時代也是稀罕物件,這整個衚衕,除了楚家和前院的王家,剩下的就只有雜貨鋪有部電話,打一次兩分錢,超級貴。

進屋便看見六爺坐在椅子上吞雲吐霧,手裏的煙桿沖窗戶下的桌子點了點,肖所長看見電話聽筒擺在桌上,他上前拿起電話。

「喂,我是……」

「肖戰彪同志,我是市政協江書記,你們街道那主任是怎麼回事?怎麼把高爐建到人家家裏去了?要不要黨的政策了?簡直亂彈琴!立刻給我撤了,你是派出所所長,由你監督執行!向我報告!聽清楚了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武斷,也很堅決,肖所長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那邊立刻又讓廖主任接電話,廖主任忐忑不安的拿起電話,臉色不斷變化,忙不迭的連聲答應,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

廖主任接了電話后,怯生生的請六爺接電后,六爺將煙桿放下,過來拿起電話:「嗯,多謝,多謝,唉,這鍊鋼是m主席說的,那我楚益和是堅決支持的,可您也知道,我身子骨不好,怕吵怕鬧騰……」

「那裏,那裏,不能怪他們,您可千萬別責備他們,都是為了咱社會主義,為了趕超大老美,哈哈,您說得對,說得對,您放心吧,沒事,沒事。」

肖所長輕輕拉了下廖主任,倆人轉身出了房間,百草園內,楚明秋已經聚集了一幫小孩,東院的明子大小武也跑來了,一群孩子正嚷嚷着上廖家搬煤。

「廖主任,這鍊鋼要煤,您說是不是,我們正打算上你家搬煤去,想必你是不會反對的,是不是這樣?」楚明秋臉色陰沉,盯着廖主任,毫不掩飾他的威脅。

本來就垂頭喪氣的廖主任漲紅了,想發火又不知道該怎樣發,肖所長皺眉斥責:「小秋,瞎鬧啥!」

「爸,咱們不是瞎鬧,她家的煤多。」肖建軍叫起來。

肖所長抬手便給他一耳光,肖建軍捂著臉躲到一邊去了,肖所長看着楚明秋:「別胡鬧,鍊鋼那需要煤了,鍊鋼要的是焦炭!」

說完之後,肖所長沖眾人揚聲叫道:「好了,大家都回去吧!把東西都搬回去!都搬回去!」

肖所長在眾人眼中的威望還很高,有些人便開始收拾東西來,可包括乾瘦老頭在內的還有些人依舊看着廖主任,肖所長看着廖主任,廖主任無奈的說收了吧。

「敲鑼打鼓而來,抱頭鼠竄而去,」包德茂上課時作出結論,而後問楚明秋:「明白其中的道理嗎?」

楚明秋咧嘴一笑:「這有什麼不明白的,拳頭沒有權力大,我只是不明白,他們為什麼就那樣闖進來,而且還認為我家就沒辦法,活該受他們欺負?」

現在回想起來,這次真是險之又險,要不是六爺,即便有肖所長,上級支持誰還真不知道。

「這就是問題的核心。」包德茂嘴角露出絲笑容,教聰明的學生就是不同,楚明秋的回答就說明他已經知道,為什麼就算他一腳踢斷了風箱,那些人依舊沒走,可六爺一個電話便把所有事情解決了。

包德茂沒有告訴他,這個問題核心是什麼,楚明秋有時想,這騙酒喝的傢伙,可能是心太軟,不忍心告訴他。

可楚家沒有沒落,他,不過是在等待,世界一定會改變的,這是事實,不是猜測。

楚府又安靜下來,前院王家在國慶后也搬走了,前院就只剩下古家,顯得空蕩蕩的,可古家也安寧下來,古震在國慶后也離開家,古高告訴他,古震去了河南的一個農場,據說也是支農。

陳少勇知道那天的事後,要收拾鹹魚干,楚明秋給攔住了,他相信雖然那一腳當時沒起作用,可也一定讓很多人記憶深刻,再加上六爺的那道電話,今後誰要來楚家生事,一定得好好考慮後果。

那一腳沒有兩天便傳出去了,越傳越神,從風箱分裂成兩半,到整個風箱成碎片,衚衕口理髮店的袁師傅在他去理髮時還問。

明子是親眼見到那斷成兩半的風箱,這下他有資本吹牛了,在他手舞足蹈一番比劃,好像親眼看到似的。

「公公上去就是一腳,就聽見轟的一聲,整個風箱都碎成木渣了。」大渣子在學校里眉飛色舞的轉述著明子的話,周圍一圈小屁孩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

現在楚明秋上街,衚衕里的小屁孩們看他的目光就像看偶像似的,讓他有些不適應。

象陳少勇黑皮這樣的街頭小霸王,最多也就欺負下與他們年齡相差不大的小屁孩,可楚明秋卻是挑戰了他們心中隱有敬畏的存在,而且居然還沒事。

這次出腳,無論六爺還是吳鋒都沒說什麼,岳秀秀還親自下廚給他做了個溜魚片,楚明秋嘴裏讚歎著,心裏卻不覺得有熊掌做得好,老媽的手藝幾十年沒動,估計是生鏽了。

不過,楚明秋沒注意那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收集糧食上了,陳槐花又來了,依舊是在城外打電話,楚明秋和王熟地去接。

陳槐花看上去有些疲憊,她告訴楚明秋這段時間隊里事情多,時間實在太少,楚明秋倒是理解,又是鍊鋼又是萬斤田,不忙都不可能。

「陳嬸,我建議你也存點糧食,不管什麼糧食,都存點,我看那大食堂辦不了多久了。」

陳槐花若有所思,他們生產隊的食堂開始還好,隊里的那點積蓄吃完后,現在已經越來越差了,隊里開始向各家各戶徵收糧食,她們這種出身差的是徵收的重點。

「可,大兄弟,隊里查得很緊。」陳槐花欲言又止,她說得不是很清楚,楚明秋想了下才明白過來,廖主任可以隨便上楚家來建高爐,農村更是天高皇帝遠,隊里的幹部豈不是可以隨便上她家找糧食。

「那就別放在家裏,另外,一定要存夠足夠一家人過冬的糧食。」

陳槐花點頭答應下來,這天過後,整個冬天都沒再送糧食來,元旦前送來了十幾斤蔬菜和一些豬肉,整個人都變得又黑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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