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自在來辯

第691章 自在來辯

第691章自在來辯

眼中沉悶的天地,腳下宛若蚍蜉的眾生,皆是如此無趣,不過這樣的無趣之中,卻又能孕育出有趣的道子,生出有趣的因果。

想到這樣的趣事竟然能將自己牽連在內,悲蝶仙尊不由得悠悠一笑,同時也是幽幽一嘆。

如此得趣的麒麟天,卻是來得晚了一些。

雲界上的天光似是破空而來,輕輕灑在祥雲浩靄之上,映得如此清凈明澈,似浩蕩煙波洗了天地,似烈烈血色滌了人心,清麗得似魔心若聖,明媚得若聖心永劫。

麒麟坐於人皇大座之上,盈盈金光燦爛流動,烈烈風雲激蕩不休,彷彿匯聚為至闊的海,似是成就了至深的淵,颯颯蕭蕭,氣勢磅礴,浩瀚接了天與地,金玉妝成乾與坤。

無窮無盡的魔頭於明光上若隱若現,整個青冥都被充塞了,舉目望去,萬千魔頭連綿勾結,如同虯龍般起伏不定,吞天噬地之威十分駭人,卻又流露出恭順的味道。

彷彿所有諸天的魔,皆是甘願拜於麒麟座下,為人皇所御,為人皇所制,可以為着上`位者的命令,無情赴了廝殺,悍然舍了性命。

麒麟應居百獸先,踏雲心與日俱懸,威尊當有天地眷,萬魔奉得一命賤。

自在之下,皆為螻蟻,這便是天魔的道,也是天魔宗欲要呈的誠!麒麟想要的忠誠,金玉想要的勝利,悲蝶仙尊都可以給出,至純至真。

雖說窺真魔脈已然失敗了,但她還是想試試,能不能潛移默化將金玉麒麟的道心朽壞,成就麒麟天子。

悲蝶仙尊微微頷首,以示禮敬人皇,旋即看了看雲中諸聖,神色悠然。

鄭景星微微笑了笑,淡然之姿煌煌明明,直若白雲千里萬里,彷彿明月天上水中,似是將整個天地都納入了懷中,自有神采飛揚,自是風流朝光。

煉心深重雖是明心見性,但一旦墮落沉淪,當然也是宛若天崩地裂,好似乾坤坍陷。

彷彿攪動着諸般無常,彷彿若失了意趣而悵,彷彿於道途中獨行獨往,彷彿天地無意中生得了明艷孤芳。

「天地當是不仁而無情,世人多為匍匐而渺微,不過是諸萃劫中會,不過是群英肆來繪,爭一個是非悖,奪一個命償兌。

悲蝶仙尊的聲音悠然而往,彷彿是從虛空中幻生而出,不駐於世間,不滯於人心,

「很好,天魔宗一旦完成立誓,今日便算功德圓滿了,我很是期待!」

魔者當得自在,自然要順着自己的願,將有趣的人和事變得更加有趣!而在這麒麟天中,又有什麼比將金玉麒麟化為麒麟天子,更為有趣呢?

悲蝶仙尊淡然笑笑,眸子中有着深深的自信,自在者當進退自如,自在者當輸贏不計,自在者當披山蹈海……既然前路已定,眼下需要的,便是輕巧地邁過攔路的石子。

蒼茫天地入我蝶心,至情當生造化分明。

「無情造物有情魔,悟迷全在我,判斷總憑皇,我宗為人皇所御,為人皇所遣,魔染九天星與斗,得趣人間無盡秋。

「天魔宗得先天之妙於歲,奪它靈道途無悔,今日人皇證位,悲蝶於此立下道誓……」

奪情它身非神鬼,法天象魔得變蛻,願踏乾坤行弈對,願自劫中呈玉碎。」

等難以抵擋天子破域,等難以防備妖廷圍攻,等難以破解戮族蝕運,等到人族不得不需要快速提升實力的時候,之前埋下的種子便會破土而出。

她知道,這可能極其困難,但也不是絕無機會,所需的契機,或許只需要人族天宗出現一場大敗。

人皇且為我宗見證!」

祭煉道兵便可扭轉局面!面對如此醇厚甘美的鴆酒,金玉麒麟哪怕心中不願,也只能乖乖飲下。

悠悠的聲音出自悲蝶仙尊之口,亦有萬魔同吟於青冥,猶如乾坤中自生驚天魔性,瀰漫天地,震撼人心。

淡淡的諧趣和深深的鄭重同時出現在悲蝶仙尊的眸子中,天者,覆得億萬有情無情,魔者,映得心間幽念鬼語,她有足夠的時間來等,等金玉麒麟生出心魔。

這是自在的執,這是逍遙的痴,天地中本沒有「悲蝶」,有的,只是一個名為「悲蝶」的自在,她的赤誠,她的至真,她的無悔,是如此地真實不虛,是如此地坦然而見。

「人皇,天魔宗當立下道誓,還請見證我宗呈誠於此……」

鱗龍飛騰雲霄,鸞鳳翱翔幻彩,擁絮蒸雲一般極為靈動,頭角崢嶸的麒麟妙相,更是長嘯浪吼,宛若雷霆來賀,片片金鱗熠熠生光,似是能映照人心萬象。

魔吟出自萬魔之口,響徹天地兩間,彷彿平地生出烈烈雷霆,宛若漫天灑滿淡淡雲霞,飄渺不可捉摸,卻又真實不虛,至誠至真。

悲蝶仙尊悠然笑了笑,再度拱手一禮,既是禮敬人皇,也是致趣天地和人道。

天地畢竟是無情死物,人道畢竟識不得善變人心,自己既是「悲蝶」,也不是「悲蝶」,那些與窺真一脈的因果,卻是於奪情之時,便已經盡數消弭了。

於天地之中,於人道之前,自己清清白白,絕無破綻。

「能見證天魔宗呈誠於天地兩間,是我的榮幸!不過仙尊還請勿怪,為釋諸宗之疑,為安眾生之心,我有幾問,請仙尊於人道之前答來。」

鄭景星微微頷首,語氣中極為誠懇,麒麟妙相已然轉過如山如岳的鱗身,傲然昂立在人皇大座之後,灼灼曜目彷彿兩盞金燈,比靈火還亮,似能映得人心發燙。

「謝過人皇願予我天魔宗這等體面,能為我宗證明清白,當是求之不得。」悲蝶仙尊點點頭,仙顏上更是浮現出欣然之意。

要問什麼,悲蝶仙尊和金玉麒麟心照不宣,自然是文婉兒的因果,自然是天魔宗是否為窺真魔脈的暗子。

雲界之上的諸位聖尊皆是神情微凝,耐心等待着謎底揭開。

「會是悲蝶么?」缺冽仙尊隨意地開口,不過從他眸子中映出的血蓮,卻顯出`血海元神的心境並不輕鬆。

「真的說不好,不過若她真是天魔暗子,那才是大麻煩。」

渡彌仙尊幽幽一嘆,神色中不禁多出一抹蕭瑟之意,「我只希望她不是,畢竟,宛若雙英的道子,驚才絕代的修士,於滾滾逝水中實在不多,恰恰當年的悲蝶就是這般了得。

天魔宗也正是在悲蝶的統御之下,輕易便躍居最強的幾家天宗之一,在她呈光的那些歲月,可以說揚威天地乾坤,橫壓三族之英。」

會是她么?

第八明凰的鳳目中已然生出期盼之意。她當然最希望天魔宗就是天魔暗子,如此便可再度折損人族天宗的實力。

若悲蝶仙尊不僅是天魔暗子,還能瞞過人道,那就最好不過了。

只可惜,天地中因果勾連,怕是難以盡如人意,第八明皇幽幽一嘆,旋即將剛剛那可笑的念頭斬消於靈台之中。

名為畫朽的元神,哪怕有夢中朽界的大神通,依舊於人道之前被迫現形……悲蝶若是真的叛離了人族,背離了人道,怕是同樣瞞不過去。

素手攏於腰間,凝神靜氣,淺淺的笑容浮現在「悲蝶」的仙容之上。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於奪情的虛幻輪迴之中,那些共拜天地的羞澀,那些同飲合歡的傾情,與命中良人不曾獨活,於聽雨觀霞說了深諾……

月中霜淡,露珠流螢,東風草綠,殘照花開,於難以把握的無常中,以繾倦深情為水浸染了彼此,不失根質,意卻綿長。

只是奪情之時,那垂垂墜下的誓言,思來也如今日說於人皇和人道這般,至真至誠,令人潸然淚下。

就如無盡的桃雪,聽了東風的呼喚,揚灑於春意之中,一半沾了泥沙,一半隨了流水,皆是無言,皆是無悔。

「人皇且來問,悲蝶且來答,誠與不誠,當人道來鑒,當諸聖同見……」

宛若天籟的清音,正如凜冰擊了瓊玉,清越地激蕩於天地兩間,也如一葉扁舟,於眾生的心湖中劃出了漣漪。

哪怕天地乾坤中諸因繁雜萬千,於人道之前絕難周旋,但先天奪情卻不是於現在施展,更是早就斬斷了所有因果,所以絕無任何破綻。

唯有真情入太虛,一任浮雲過眼來,剎那之間,悲蝶仙尊只覺得靈台中皆是鮮活意趣,彷彿又和這個天地生出了聯繫。

「文婉兒就是魔母別慕呵,悲蝶仙尊可曾知情?」鄭景星幽幽出聲,眸子中既有着雲淡風輕,卻也決然無情。

巨大麒麟妙相當即怒瞪雙瞳,其中似有風雷翻滾,雲界之上已然狂風呼嘯,明光巍巍,無數隱隱約約的金線,交織糾纏,於天地兩間若隱若現,彷彿有形無質的蛛網被幻假為真,來縛人心,來陷不誠。

面對人皇錚錚烈烈的喝問,悲蝶仙尊微微搖頭,口中斬釘截鐵。

「我毫不知情!」

此言響徹天地兩間,令所有元神皆是暗中鬆了一口氣。

既然是魔母奪舍了文婉兒,以蓮醍魔妙不在算中的玄奇,天魔宗的元神未曾發覺倒也解釋得通,只要不是悲蝶仙尊別有用心,只要不是天魔宗知情不報,那就還好。

「悲蝶仙尊是否勾結過妖廷?」森然的一句話,帶了一抹凜凜煌煌之意,其中所蘊的冰冷殺機,當即令雲界中的諸聖心頭微微一漾。

「不曾!」斷然否認之語當即脫口而出,悲蝶仙尊美`目盈盈,眸子中的光華彷彿日月行天,如此地純粹而明媚。

「悲蝶仙尊是否曾為天魔暗子?」

鄭景星立在天風之中,脊背筆直,眉眼凜凜,好似一柄利劍,要分曲折,好似一面明鏡,欲照陰陽。

「我雖然修了天魔之道,有了自在之相,但卻不是天魔暗子,也未曾勾連窺真、破滅、若塵、落花,這四道天魔中的任何一脈天子!」

對於人皇如此坦誠的質疑,悲蝶仙尊螓首輕抬,妙`目湛湛,平靜地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

鄭景星身後的麒麟妙相,依舊金鱗耀光,煌煌灼灼,不見半分魔氣灼鱗侵軀,漫天若有若無的金線也沒有任何異動,而那枚小小的印璽,同樣靜靜地待在虛空中,不見神威顯露。

真的是清白的?!

各位元神的面容上,當即生出一抹輕鬆之色,畢竟今日已然折損了一家天宗,眼下既然證明了天魔宗的清白,實在是可喜可賀。

倒是那邊觀禮的妖聖和靈尊,皆是不由得神色一黯,似是極為遺憾。

「仙尊能於人道前問心自證,正是清者自清。」

鄭景星溫和地笑了笑,旋即轉過視線,環視了所有的元神一圈,「既然天魔宗已經呈誠於天地,問心於人道,各家天宗也立下了道誓,若是沒有問題,以後當同氣連枝,共渡淵劫!」

「當是應有之意!」

「人皇但凡有令,我等天宗自當隨行應執!」

「剔除了天魔暗子,當是大快人心,否則各宗怕是都心有惴惴。」

……

悲蝶仙尊淡然笑了笑,雖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終是踏過了攔路的石子,現在再往前看去,便是至趣的劫爭,便是嚮往的諸天。

當着金玉人皇,當着人道妙相,當着各域天宗,天魔宗已然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從此以後,無論自己說出何等的話,結下何等的因果,金玉麒麟都會多予一分信任,其它天宗便是落入了陷阱,恐怕也絕不會懷疑到天魔宗的身上。

不以奪情破命,何來如此勝機?

她的眸子掃過金玉麒麟,掃過各家天宗的元神,眸子對上之時,雙方皆是相視一笑。

溫潤醇釀有時卻比見血封喉的至毒還要厲害,而現在,這樣的瓊漿玉`液已然被她釀製而成,只待於春秋中得了沉澱,只等於劫爭中染了血色,便可愈發至鴆至美。

也許,會變得很有趣呢。

忽然之間,她的視線對上了一雙溫潤的眸子,對方微微頷首,溫和笑容中似是有着極大的肯定。

悲蝶仙尊同樣回以淡然淺笑,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這樣御神魔而凈天地的溫潤道子,值得她認真對待,雖然大家選擇了不同的道路,但為了前路願意付出的決心,卻是不分高下。

不過,神通各有玄奇,劫爭自奪勝機,自己已然取得了最好的隱藏身份,還是於麒麟座前所得。

比起刑天之主,自己倒也算得上於劫爭奪勝中,先行了幾步。

「雖然天魔宗於人道之前呈了誠,我還是覺得有問題!」

錚錚冷冷的聲音回蕩在雲界之中,彷彿一柄帶着默韻的靈劍,悠然斬過諸位聖尊的身前,令所有人皆是陷入了古怪的沉默。

悲蝶仙尊眸子微縮,再度迴轉了視線,對上了姜默舒那雙溫潤的眼睛,「姜宗主,不如你想個辦法,好讓我宗照方剖開肺腑,布誠於人皇和諸宗!否則你便是於緣劫漸烈之時,擅起了天宗因果!」

「我拿不出證據,也想不到辦法!」

姜默舒將手一攤,無奈地笑了笑,「好在神通之世,天宗之間,可用劫爭來論是非,可以生死來證所言。

悲蝶,我不信人道,也不信天地,我只信自己的判斷!

殺伐之中最是見誠,於劫爭中,我且以神魔來問你,到底是不是天魔暗子!

天宗幾萬年來的規矩,想來各宗都會認可,相信人皇也不會拒絕,所以,我在青冥中等你!」

道子踏在昂藏神魔的肩頭,當即衝天而起,直向青冥行去,投下的巨大陰影,彷彿將祥靄瑞霞都染上了一層錚錚戰韻。

悲蝶仙尊眸中當即生出冷意,她已然感受到了刑天之主的意志。無論自己表現得多麼完美,都沒能打消對方的懷疑,只以呈刃寒來證實,只以踏神魔來分明。

面對一位元神如此堅定的質疑,當是避無可避,只能以天宗間最古老的方式來爭出誰對誰錯。

「既然刑天之主要見我之誠,敢不從命!當年一戰不曾盡興,今日`你我正好決出高下,亦分生死,且看是你後天神魔煉出了至妙,還是我先天神魔奪得了玄機!」

數百丈的虛幻蝶翼,已然在悲蝶仙尊身後緩緩張開,點點光華宛若金星銀雨,匯聚成無窮無盡的蝶影,靈動而翩躚地向著青冥飄然而去。

先天而得無法,後天亦證妙空,悲喧語默本來同,殺伐何曾離夢。

所有魔,皆執心妄,若見諸執生婆娑,則見神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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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魔尊,簽到養成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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