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家門不幸 家門不幸

46. 家門不幸 家門不幸

長生廟矗立在擎蒼山的一個小山頭上,並不算高,但因為靈驗很是出名。

與長生廟一樣出名的,還有山頭上的桃樹園,每逢春天桃花盛開,靈動爛漫,好不美麗。

這也是四月初的廟會分外熱鬧的原因之一。

顧延年想帶着弟弟去的方向,便是長生廟后的桃花林。

「大哥,我不想去。」顧佳年板着臉,小手抓住了胸口的司南佩。

顧延年奇怪道:「為什麼不想?你不是最喜歡看這些花花草草的。」

顧佳年抬頭朝着桃花林看去,大片桃花同時盛開,如同一片粉紅的彩霞,確實是他平日喜歡的生機勃勃。

「我想在門口等著爹娘。」顧佳年堅持道。

現在他摸索出規律來,但凡司南佩發熱,總歸是沒有好事的。

顧延年笑道:「怕什麼,咱不走遠,爹娘出來喊一聲就能聽見。」

見他抬步就要往那邊走,顧佳年氣鼓鼓道:「大哥總不聽我說話,我都說了不想去。」

顧延年見弟弟生氣了,便停下腳步:「好吧好吧,不想去就不去,我還不愛看這些野花野草,哼,我是為了誰。」

說完一屁股坐下來不動了。

顧延年長得人高馬大,板着臉不說話的時候,還挺有幾分兇悍。

顧佳年卻不怕他,笑嘻嘻的繞到大哥身後,伸手幫他捏捏肩膀:「我知道大哥最疼我了,不過今天我一點兒也不想看花,就想逛廟會。」

顧延年的脾氣來得快,走得也快:「想逛廟會你早說啊,走,大哥帶你去。」

「爹娘還沒出來呢。」顧佳年喊道。

顧延年卻抱着他就走:「爹,娘,我帶寶兒去廟會逛逛,待會兒牛車棚子見。」

他們今天也是坐着牛車來的,不過牛車停在了山腳下的棚子裏,只需文錢,就有人給他們看管着。

蔣氏不放心的喊:「別亂跑。」

結果出來一看,人影都沒了。

蔣氏無奈嘆氣:「老大這孩子,啥時候才能穩重一些,倒不如他弟妹有定性。」

顧老爹倒是笑起來:「老大這性子也好,爽快,夠男人。」

又問身邊的顧喜年:「喜年,你想去廟會嗎?」

「我跟着爹娘。」顧喜年搖了搖頭。

個人繼續拜菩薩,每一個都是跪九拜,一個菩薩都不落下,務必要讓所有菩薩都保佑他們家。

抬眼看去,人最為虔誠。

顧延年扛着弟弟進了廟會,簡直如魚得水,好不快活。

「寶兒,你要不要吃糖葫蘆?」顧延年問。

今日出門前,顧家夫妻每個孩子都給了十文錢零花錢,錢不多,但足夠他們買些零嘴。

顧佳年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酸的。」

遠離了桃花林,胸口的司南佩果然不燙了,顧佳年微微安心。

「糖葫蘆是甜的,你吃外頭的糖,裏面山楂我的來吃。」顧延年表示不嫌棄弟弟。

顧佳年又搖頭:「不用了,大哥,你看那是什麼?」

原來前面的攤位上賣的不是旁的,居然是個歲數不同的孩子。

他們衣衫襤褸,頭上插著稻草,面色驚慌的跪在那裏。

攤主是個四十齣頭的男人,正喊道:「諸位老爺夫人公子小姐,這都是我自家的孩子,因為家裏難實在是過不下去了,這才賣了換口糧。」

「都是懂事乾淨的孩子,帶回家幹活當下人頂頂好。」

「老爺夫人,給孩子一口飯吃吧。」

兄弟倆對視一眼,情緒都低落下來。

這時候,有一個胖乎乎的男人走過去:「這是你女兒?破身沒有?」

「嫡親的女兒,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只要五兩銀子。」

「五兩?你賣的是天仙呢,一兩銀子賣不賣。」

「這也太低了,雖是個丫頭,但也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至少得四兩。」

「一兩半。」

廟會上,兩人就這麼討價還價,最後以一兩銀子成交,那個看起來頂多十歲的小姑娘抱住親爹的大腿哭求,最後還是被帶走了。

這樣賣兒賣女的場面,他們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逃荒路上很是常見。

「要是咱沒遇到趙村長,指不定也……」顧延年忍不住說了句。

顧佳年卻搖頭,堅定的說:「不會的,再苦再難,爹娘都不會賣孩子。」

顧延年一笑:「也是,爹娘才不是這種人。」

「哼,我最瞧不起這樣賣兒賣女的。」

既然都到了臨川縣,只要全家人勤快一些,哪裏不能討一口飯吃,這個男人卻將兒女都拖出來賤賣。

只是經此一事,兄弟倆都沒了繼續逛廟會的心情,手拉着手往長生廟走,打算等爹娘一起回家。

路上,顧佳年拉了拉大哥的手,抬頭道:「大哥,我會努力讀書,將來當大官,到時候想辦法舉薦朝廷,禁止人口買賣。」

「賣小孩,賣大人,賣兒賣女賣妻都不行。」

顧延年哈哈一笑:「我弟弟好志向。」

「一定要賣,就讓他們賣自己,哼,看誰會要。」

不知不覺,兩人又走到了桃花林旁。

「什麼聲音?」顧延年猛地停住腳步。

顧佳年心口一燙,他下意識的豎起耳朵來聽,隱約之間,桃花林中傳來□□聲。

「寶兒,你在這兒等著,大哥進去看看。」顧延年道。

顧佳年連忙拉住他:「大哥,我們一起去。」

顧延年一想,將弟弟放在這裏也不安全,但凡來個人販子,他弟弟這小胳膊小腿的都不是人家對手。

倒不如留在他身邊安全。

「走,指不定是誰在林子裏摔了,咱看一眼就出來。」顧延年道。

顧佳年卻神色緊繃。

【神仙大人,裏面是什麼,為什麼司南佩發燙?】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聽這話,顧佳年神色一松,既然神仙大人讓他進去,那肯定不會有危險。

桃花林彎彎繞繞,兄弟倆一步步深入,卻依舊不見人影。

「難道是聽錯了?」顧延年忍不住懷疑。

顧佳年抬頭看向桃花,忽然臉色一變:「這是——血。」

粉色的桃花瓣上,分明染著血跡。

顧延年臉色也是一沉。

「這邊。」

驀的,顧佳年驚聲叫道:「孫知縣。」

那跌落在山坡下,踉蹌着想爬起來的人,正是孫知縣。

孫知縣滿身狼狽,額頭還有血跡,瞧見是他們連聲大喊:「快跑,去廟裏喊人。」

話音未落,從另一個山頭翻過來兩人,身穿短打,手拿長刃,顯然不是普通人,提着刀就追殺孫知縣。

顧延年一推弟弟:「寶兒,你跑回去喊人。」

「大人,我來救你。」顧延年抽出佩刀,迅速往山坡下跑。

幸虧他秉著也許能舞劍掙錢的心思,出門前還是將佩刀帶上了。

顧佳年驚叫起來:「大哥!」

眼看雙方打成一團,顧佳年意識到事情不妙,撒丫子就往廟裏頭跑,他不敢想像到底是誰那麼大膽,居然敢刺殺縣太爺。

「攔住那孩子!」

刺客分頭行事,一個朝着顧佳年追來,以免他壞事。

少了個刺客,顧延年壓力大減,仗着有上好的兵器,學過一些武藝,用一身蠻勁倒是跟那刺客打了個旗鼓相當。

顧佳年這邊卻險象環生,一個人高腿長,一個矮小腿短,眼看着就要被追上!

【神仙大人,快幫幫我!】

【還要我提醒你嗎,快哭!】

顧佳年這一次不用醞釀,直接就急哭了。

小孩兒一邊哭一邊跑,還捧著司南佩接眼淚,看起來分外滑稽。

追殺的刺客卻不覺得滑稽,只覺得邪門。

好幾次他分明要追上,提刀殺了這小兔崽子,卻偏在伸手時絆倒,踩着坑,甚至摔了個狗吃屎,刀插在了自己大腿上。

追了幾百米,顧佳年完好無損,追殺的刺客反倒是渾身是傷。

太邪門了!

刺客臉色發青,陰狠的瞪着那孩子背影。

「師傅,救命啊,小師傅快救命啊!」

顧佳年哭得滿臉是淚,一抬頭,瞧見了一群小和尚。

正在挑水的和尚們一看,見粉雕玉琢的孩子哭得好不可憐,連忙舉著扁擔過來,六七個十四歲大的小和尚氣勢洶洶。

刺客一看不妙,連忙轉身就走。

「他們要刺殺孫知縣,就在前面的林子裏。」顧佳年抽噎著,沒耽誤告狀。

小和尚一聽這還了得,留下一個人看護孩子,其餘人往林子衝去。

顧佳年揉了揉眼睛:「小師傅,我也想去,我大哥還在那邊。」

被留下的小和尚猶豫了一下,心底也擔心師兄弟們,伸手將他抱起來追上去。

另一頭,顧延年畢竟沒正經練過,哪裏吃得消這殺招,很快便捉襟見肘。

孫知縣兩眼發暈,連聲喊道:「顧家小哥,你快自己逃命去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

顧延年不只是講義氣,他還記得孫知縣買豬寶的恩,要不是這位知縣,自家也不能順利落戶,弟弟也不能進城讀書。

讓他看着孫知縣被殺,是萬萬不能的。

蹭!

顧延年胳膊挨了一下,鮮血頓時滲透出來。

「老子跟你拼了。」見了血,他不但不害怕,反倒是被激起幾分兇悍來。

他這不要命的打法,讓那刺客也退避分。

孫知縣瞧在眼中,滿目感動,一時感慨萬千。

就在這時候,後頭傳來小和尚們的聲音。

「真的是孫大人!」

「快救人!」

孫知縣一看,連聲喊道:「抓住他們,留活口!」

兩個刺客對視一眼,暗道不妙,轉身想逃,可現在哪裏是他們說了算。

很快,小和尚們舉著扁擔,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眼看刺客就要被抓,兩人卻狠狠一咬牙,整個人軟倒下來,口吐黑血。

小和尚們都嚇得一愣。

孫知縣見狀,臉色更是陰沉:「竟是死士。」

「大哥!」顧佳年撒丫子跑過來,一把摟住大哥。

「你流血了。」

顧延年見弟弟哭得雙眼紅腫,很是心疼,反倒不在意自己的傷勢:「沒事,一點皮外傷,倒是你嚇壞了吧。」

「我沒事,可是大哥受傷了。」顧佳年吸了吸鼻子。

顧延年揉了揉他的頭髮,笑道:「傻小子,你哥我厲害著呢,這點小傷算什麼,別哭鼻子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能愛哭。」

顧佳年幽怨的看了眼大哥,這是他愛哭嗎,是他不得不哭。

孫知縣見他們兄弟情深,眼底閃過一絲感慨:「此地不宜久留,還請幾位小師傅帶上他們,我們先離開。」

「是。」

顧延年想抱着弟弟走,但這次顧佳年執意不肯。

「小兄弟,還是我來抱吧。」方才的小師傅開口道。

顧佳年表示:「我可以自己走。」

小師傅很是體諒:「小施主年幼,走的也慢,讓人抱着也不會被取笑。」

顧佳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只能聽話。

【神仙大人,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多吃肉,少胡思亂想。】

顧佳年抿了抿嘴,爹長得高,大哥也高,將來他肯定也能長得很高。

等一群人到了桃花林外,長生廟的方丈早就從報信的小和尚處得到消息,避開行人,讓他們去寺廟後院休息。

顧佳年哭得慘,其實身上並沒受傷,倒是孫知縣傷的不輕,顧延年也挨了幾下。

幸虧長生廟的方丈有些醫術,將他們的傷口一一處理。

「大人身上其餘都是擦傷,只額頭這一處有些嚴重,若是有眩暈、嘔吐的癥狀,還需要長時間修養才能好,切記不可動怒。」

孫知縣點了點頭,又問:「這位小兄弟傷勢如何?」

「都是皮外傷,敷上了金瘡葯,後頭幾天不要碰水,等結痂便好了。」方丈回答。

顧延年笑嘻嘻的撞了下弟弟:「瞧,我就說沒事,早讓你不要擔心,你還哭鼻子。」

說着有些心情的摸了摸弟弟臉頰,這眼睛就跟兔子似的。

顧佳年氣鼓鼓的看着他。

孫知縣笑着開口:「這次多虧了你們兄弟一人,若不是你們,本官怕是要死在桃林深處。」

顧延年忙道:「大人對我家幫扶許多,這是我們兄弟應該做的。」

孫知縣忽然問:「你們怎麼會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顧延年便回答:「爹娘在廟裏頭燒香,我就想帶着弟弟到處看看,哪知道越走越遠,這才聽見了孫大人的呼救聲。」

顧佳年也說:「當時我們還以為聽錯了,幸虧進去看了看。」

孫知縣笑了起來:「看來是本官命不該絕。」

「大人是好官,肯定福大命大,就算沒有我們,小師傅們肯定也能聽見。」顧佳年喊道。

方丈做了個合十禮:「孫大人勤政愛民,定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孫知縣臉色緩和不少:「此事事關重大,牽連甚光,還需徹查,還請諸位不要外道。」

「那是自然。」方丈點頭。

這事兒發生在長生廟後頭的桃花林中,傳出去對長生廟的名聲也不好。

顧佳年兄弟倆也紛紛點頭。

孫知縣笑了笑,伸手讓兄弟倆近前:「本官欠了你們一條命。」

顧佳年忙道:「若不是大人,我們一家也難在臨川縣落戶,更別提造新房讀書識字,是大人施恩在前。」

「是啊,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顧延年也說。

孫知縣卻說:「一碼歸一碼。」

說完,他目光落到顧延年身上。

這一看,孫知縣也有些驚奇,他對顧家的印象只停留在顧佳年身上,其餘人不值得他記憶。

可現在一看,顧佳年這兄長虎背熊腰,氣雄力壯,很有幾分鋼筋鐵骨的意思。

尤其是雙目清朗,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品行上佳的小夥子。

注意到知縣大人的打量,顧延年下意識的抬頭挺胸,看着更有精神。

孫知縣眼神一動,忽然道:「回家好好養傷,等養好了來一趟縣衙。」

「是,大人。」顧延年滿口答應下來。

定了此事,孫知縣才道:「你們也早些回去吧,別讓家中父母等急了。」

兄弟倆這才想起來,連忙匆匆往外走。

臨走前,他們便聽見方丈開口問:「大人今日怎麼會走到這麼僻靜的地方,身邊也沒帶上人。」

孫知縣沉聲道:「家門不幸!」

兩人不敢再聽,連忙離開了後院。

等他們匆忙趕到停放牛車的地方,果然瞧見顧家人都等急了。

「說完就跑得沒影,這麼多人,我們想找也找不到人?」蔣氏忍不住罵道。

顧老爹卻發現不對勁:「老大,你這胳膊怎麼了?」

蔣氏也反應過來:「你還跟人動手了?」

「爹,娘,咱們回家再說。」顧佳年連忙開口,「不是大哥的錯,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這種情況,沒人還有心思逛廟會,連忙坐上車往回趕。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程老頭驚訝道。

「程老哥,延年受傷了,你快給他看看要不要緊。」蔣氏拖着兒子進門。

程老頭心底一驚,連忙上手解開包紮好的布條。

「怎麼樣?」

「只是皮外傷,這是上好的金瘡葯,這幾日別碰水好好養著就行。」

程老頭檢查完,臉色卻不輕鬆:「延年,你怎麼會受刀傷?」

「刀傷!」顧家夫妻嚇得臉色都變了。

顧延年看了眼弟弟:「寶兒,你來說。」

顧佳年連忙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這些刺客來的詭異,且敢動手刺殺知縣大人,背後肯定牽連很多人。」

「這,他們好大的膽子。」顧家夫妻更擔心了。

「如今他們詭計沒得逞,會不會盯上咱家?」

「兩名刺客都死了,知縣大人下了禁令,只要咱們自己不說出去,不會有人知道的。」

夫妻倆這才安心了一些。

「到底是什麼人,青天白日的竟敢刺殺縣太爺,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程老頭神色有些怪異,他微微垂眸,不知想到了什麼。

顧延年大大咧咧的說:「甭管是誰,既然知縣大人沒事,肯定不能饒了他們。」

「爹,娘,知縣大人還說了,等我養好了傷就去縣衙找他。」

顧老爹奇怪道:「去縣衙做什麼?」

「知縣大人沒說。」

顧老爹想了想,交待道:「既然大人說了讓你去,你就去,千萬記得不能挾恩求報。」

「爹,我記住了。」

蔣氏也說:「當初是縣太爺買下了豬寶,給了咱家一百兩銀子,咱們才能落戶,才能有這房子,後頭還給了名帖,寶兒才能去讀書,這些對人家只是舉手之勞,但咱們也得記住。」

顧延年一連串都答應了。

蔣氏這才起身:「到底是受了傷,流了血,娘去殺只雞燉了給你補補身體。」

「娘,我好著呢,用不着。」

「別仗着年輕不當一回事兒,咱家又不是吃不起,該吃吃該喝喝。」

雖說一直發愁銀子的事情,但昨日老大賣了死力氣,家裏也有了掙錢的路子,蔣氏可不會在吃食上虧待兒子。

顧延年笑着摟住弟弟:「待會兒分你一個雞腿。」

程老頭忽然問了句:「那兩個刺客是自己服毒死了的?」

顧延年點頭:「可不是。」

「他們肯定知道刺殺知縣,被抓住了也活不了,所以索性自盡了。」

程老頭若有所思。

顧佳年靠在他身邊,低聲問:「程伯伯,那兩位刺客不對勁嗎?」

程老頭低聲道:「那刺客聽着像是死士,自古以來,只有達官顯貴家中才會豢養死士,每一名死士的培養都需耗費無數銀錢精力。」

「孫知縣雖然是官,可也只是七品芝麻官,在朝中不值一提,誰會費這個力氣來刺殺他?」

顧佳年一想也是,在他們看來,知縣已經是了不得的人物,可在大人物面前,知縣確實不算什麼。

恍然之間,他只覺得眼前的臨川縣蒙上了一層迷霧。

程老頭想得更多,他想起遠在青城府的廖知府,按理來說,在他遠離朝廷之後,也不該有人窮追不捨。

許久,程老頭搖了搖頭:「罷了,這不是咱們該想的事情。」

顧佳年也笑了:「我們先把眼前的日子過好,等將來有本事管了再去管。」

程老頭笑起來:「合該如此。」

朝堂風雲詭譎,他們這樣的小人物壓根管不著,搭不上,多想無益,倒不如過好眼前。

顧延年年輕力壯,在蔣氏聯合程老頭的多番手藝下,沒兩天傷口就開始結痂。

一結痂,這孩子就待不住了。

讓他整天在家休息,不能練劍,不能幹活,簡直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這一日大清早,顧延年就搶著趕車的活兒:「爹,娘,我傷好了,今天送寶兒去上學,順道兒去衙門轉轉,免得知縣大人把我給忘了。」

顧老爹拿他沒辦法,只得交待:「見到大人恭敬一些,恭敬總是沒錯的。」

顧延年滿口答應。

「爹,娘,我會看着大哥的。」顧佳年笑着打趣。

顧延年嚷嚷道:「到底是誰看着誰,誰才是大哥?」

「你是大哥。」顧佳年不跟他搶。

「那你就得聽我的。」

「不聽不聽……」

眼看着兄弟倆吵吵鬧鬧的離開家門,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笑了。

蔣氏無奈道:「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孩子,得給老大找個活兒干,省得整天沒個正經。」

馬車上,顧延年忽然伸手按住弟弟。

低頭湊過去說道:「寶兒,大哥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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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之福運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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