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沒有理由,沒有借口

第八十章 沒有理由,沒有借口

()思緒一時飄搖若雲絮,潘離修的眼眸一片渙散,沒了焦距,沒了神采,沒了原本的那點激動和欣悅。

空落落的心,空落落的身,突然就是無比的難受。

抬起的手臂復又垂下,空氣中的甜腥濁臭越來越難以忍受,他蹣跚猶如嬰兒學步的姿勢,踏下第一步,無法控制的皺眉,這次卻無論如何也沒有呼喊出來。

彷彿在刀叢中行走,尖銳的痛,激刺着他,並且延伸往上,瞬間遍佈全身,之前那種萬蟻噬身的感覺又回來了,他恐懼的滯住動作,深深呼吸。

疑惑與不安暫時被拋卻,他心有餘悸的停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勇氣這東西,從來都是稀罕的,哪怕是一會啊,給他放縱恐懼與怯懦逃避,只是去想一想,他默默的念著,只要一會的時間就好。

一、二、三……八、九、十。

好了,到此為止,潘離修將眼中的恐懼驅散,剋制身體的顫抖,邁出了第二步,這是他給自己的任xing時間,只有十秒鐘。

……

……

潘離修沒有發現,地面上的血跡正在已極為緩慢的趨勢收攏、聚合,從縫隙間透過,深入那乾涸已久的肌理,滋潤着……

他只是在走着,在適應,在體會現在自身的不同凡響。

不同凡響嗎?

哈、哈、哈、呵、呵……

但奇怪的是,心中的喜悅,一開始察覺到之後,那麼的強烈和激越,可只是這麼一會的工夫,便煙消雲散了,不着絲毫痕迹,像是根本就不存在一般的,空虛至極了。

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嗎?

他不止一次的問自己,為什麼心境會是如此的,如此的、如同飛灰般淡薄。

身體變得強大了,但似乎jing神卻一下子變得衰老了許多,這大概是太過於劇烈的痛苦所造成的吧,潘離修這麼想,他也只能這麼去想,自欺欺人啊。

一步一步的,無比緩慢,卻是無比堅定的來到了那面剛剛破損,又剛剛修補好的牆壁前,cháo濕而鬆軟,潘離修伸出手來,貼在上面,緩緩滑過,尋找其中脆弱的點與面,這樣摸索了一陣,他停了下來,舉起勉強握住的拳頭,狠狠的砸去。

呯的一聲悶悶脆響,牆面微微震動,雖然是剛剛修補的,但依然是堅固的,但潘離修沒有理會被震的生疼的手骨,再次沒有間斷和停息的揮出了下一拳。

呯!呯!嘭!嘭!嘭!

好像在自虐一樣的,痛苦沒有在臉上凝聚,只是皮開肉綻的手,滴濺而下的血,破裂的牆面,以及沉悶至極單調至極的聲響,無一不再昭示著深埋在心底的鬱結,不得舒展,不得解脫,更是不知為何而來。

無比嬌嫩無比敏感無比可笑的膚sè,憋脹著彷彿隨時都要爆發的火山,就像他此時此刻此地的心情。

又是一陣悶響,又是一次碰撞,又是血花濺起、零落滿地,宛如破碎的花瓣,那殘酷的美麗,過於刺眼,無法直視。

似乎有些不耐於單調的擊打,潘離修舉起另一隻空閑的手,和那鮮血淋漓的手一起,好像兩把利劍,一併直直的刺入已經變得鬆軟的牆面,兩手如同劃開水面,用力向兩邊一撥,牆面從中整齊的咔嚓裂開一道口子,潘離修再用力,絲絲血線從裸露的肌膚中滲出,看不出來,但卻可以感覺得出來,那種痛,絕不美好,卻如酸澀的梅子,可以止住他內心無法抑制的乾渴燥熱。

夜sè從裂縫中如水般流入,涼涼的風,混合著澄凈的空氣一起飄入他陳腐的鼻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後如釋重負的嘆息。

頭抵在破口的牆面上,腦子裏的燥熱被外來的氣息一澆,若冰水淋透,渾身都是一激靈,他緊緊的皺着眉,手指不由自主的扣進牆內,灰塵輕輕落下、飄起。

室內一片靜謐,潘離修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似乎只是過去了一會,又好像過去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急促的呼吸漸趨平穩,恢復了應有的正常。

又這麼奢侈的發了一會怔愣,渙散的視線重新恢復了焦距,潘離修支起有些萎靡的身影,失魂落魄的掃視了一眼yin森壓抑的大廳,一個打開的棺槨,一具女人的屍體,淡薄了不少、但顏sè卻更加深湛的血液,鋪滿一地。

宛如一幅畫,一幅真實而虛幻扭曲的畫,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經。

潘離修終於收回了視線,手指撫摸著牆壁裂縫斷開的菱角,渾然不在意被那些尖銳的凸起劃破手指,微微的刺痛著。

是什麼樣的力量將如此堅固的防禦打破,對此他並沒有多想,對於那個只見過一面,只隱約聞其聲的人,他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唯一有的,就是中洲這個所謂的團隊,真有存在的意義嗎?如果就如他現在這樣的局面,不如從一開始就分為單人單隊的好了,團隊本身的合作意義根本就完全看不出來,沒有了,喪失了,因為某些意外、意外的人,他不自覺的握緊手,厭惡透頂了。

收回無用的思緒,裂縫在他的作用下不斷擴張,雖然力量得到了長足的擴大,奈何時間太過短暫,每一次用力,帶給他的都是無比巨大的撕裂xing痛苦,哪怕他可以去忍受,終究沒有辦法無視,還是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就在他做着如此的抗爭之時,緊鎖的大門傳來了聲響,雖然細微,但在安靜的大廳內,卻不亞於驚雷,潘離修驟地渾身僵硬住,耳中聽到了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是之前的克萊文!

這也不奇怪,雖然對方因為這樣那樣的顧忌,沒有能阻止瑟琳娜,但還是可以在長老醒來的時候,及時的出現在長老的身邊,以此來彌補和挽回一些東西。

潘離修這樣想着,同時看了看擴張的裂縫,並沒有達到可以讓他從容通過的尺寸,他脆弱與強大混合的矛盾身體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去爆發,做些什麼,那麼所帶來的動靜,必然無法讓他成功脫離,不能忘記的是,城堡外面也充滿了遊盪的守衛,本想要在盡量不驚擾到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的,但現實與想像的差距,從來都是巨大如鴻溝。

而這個時候也已經沒有時間了,他當機立斷,迅速來到維克多長老的棺槨前,跳入其中,將落在一旁的棺蓋重新合攏,嚴絲合縫,他的世界步入黑暗,沒有絲毫的光線,沒有任何的聲息,好像與世隔絕一般的,將所有的一切都排除在外,只剩下一片死寂。

接下來只能祈禱來者對於長老有足夠的敬意,不,是對方心懷鬼胎,不願讓長老蘇醒,讓局面變得更為複雜,重新將沒有打開的棺槨收起來。

又是一場賭博。

如此無望,如此愚蠢,如此可笑。

潘離修在黑暗裏微笑,他身上的血絲絲縷縷的流下,一點一點的滴落在身下那一具白骨架上,瞬間被吸收,宛如海綿,詭異的,潘離修卻無從知曉,只是有些古怪的發笑。

在黑漆漆的方寸之地里。

只有凄涼的笑聲回蕩。

……

……

當克萊文帶領着幾名他信得過的手下,緊隨瑟琳娜之後,來到長老的沉眠之地,讓jing衛打開門,但沒有想到門竟然從裏面被反鎖上了,一陣糾結折騰,很是浪費了一陣時間,才將門打開,這讓感覺要失去先機的克萊文無比惱火,卻又要強壓下火氣,面sè恭敬拘謹的朝裏面走去。

但裏面的情景讓他當即愣住,睜大了眼睛,裏面儘是一片茫然。

到底是什麼情況?

滿地凌亂的鮮血,倒在一旁不知生死的瑟琳娜,還有一個棺槨,卻沒有被打開,而原本修補好的牆面,再次開裂處一道狹長的口子。

只是愣了那麼一下,他便快步向前走去,身體有些蹣跚顫抖,他來到瑟琳娜面前,確認她已經死了,心裏的感覺無比的複雜,總之,並不是喜悅,一個油鹽不進的對頭死了,這一點認識讓他有種悲哀,然後是隨之而來的憤恨。

他發出野獸一般的低吟,掃視一圈,如此古怪的氛圍,少了一個人,他發現之後,叫來之前把守的jing衛,被告知,瑟琳娜進來的時候,有將那個年輕人類帶進去,他立刻叫一個親信吩咐下去,自己則一步一步的來到那個棺槨前,他並不相信這一切古怪的局面是那個不知來歷的年輕人乾的,但防患於未然,他還是叫城堡內所有人都jing惕起來。

接下來他又叫人將瑟琳娜的屍體抬走,好好的安放,手指下意識的撫摸著棺槨。

到底要不要將長老喚醒呢?

原本堅定的思想,因為瑟琳娜的死有了動搖,是誰造成了這麼詭譎的局面,就像之前突然闖入的那人,有某種未知力量插入了他們吸血鬼和狼人之間。

身為暫時的領袖,他需要作出選擇,而他也清楚,將長老喚醒,才是正確的選擇,但是……

克萊文並沒有思考太多的時間,很快,他擺擺手,緩緩的說道:「放回去。」

然後就像是要逃避般朝外面走去,身後的手下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便遵命行事。

但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響動,大理石碎塊四濺飛舞。

一道纖細乾枯的身影從地面之下躍上來,一把將近前的那名手下牢牢攥住,然後迫不及待的俯身,發出饑渴的嘶吼,那名手下毫無反抗餘地的慘叫掙扎,咬噬吞吸聲在其間夾雜。

只是一會兒,那道身影將被吸乾沒有生氣的人隨手丟在地上,發出一聲意猶未盡的嘆息,然後看向驚呆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的克萊文。

「馬爾庫斯長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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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與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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