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中二病？

仇子豪睜開眼，眼前是一個少女的恬靜睡顏。

從背後窗子照進來的微弱光線判斷，應該還沒到七點。

昨天晚上折騰的太晚了，錯過了他平時睡覺的時間，導致生物鐘被打亂，醒的時間提前了。

為什麼明明比平時睡的晚，但是反而醒的比平時還早呢？

這個問題在仇子豪心中一閃而過。

手機呢？看看幾點了，順便把鬧鐘關掉好了……

他習慣性的想伸右手，但是右手因為抱住了面前的女孩而被她壓在了身下，雖然還沒完全清醒，他還是下意識的換成了左手。

伸到本應該放着手機的位置，卻撲了個空。

對了，因為昨天是抱着饒貝睡的所以壓根沒有脫衣服，手機還在褲子口袋裏。

想起這一點的他摸索著把手移動到了褲子口袋的位置，這次終於拿到手機了。

「6：59？這就是生物鐘的含金量嗎……」

仇子豪眯着眼看着亮着的手機屏幕喃喃自語道，他鬧鐘就定在7點整的。

昨天晚上睡的那麼晚，不如今天多睡會補覺好了，反正今天星期六沒有課……

不行！

他強行睜開眼，順手把即將響起的鬧鐘關閉了。

鍛煉這種事，偷懶了一天，就會有第二天，抱着「反正都休息一天了，再多歇一天也沒事的」想法，然後就會越來越懶散了，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情況，必須把這個想法扼殺在搖籃里！

仇子豪每天起床之後要繞着冬山湖跑兩圈，這是他搬來怡泰苑小區住之後養成的習慣。

他小心翼翼的把右手從饒貝身下抽出，然後把枕頭挪了挪，讓她能把脖子也靠在上面，睡的更舒服一些。

「咔噠」

花了十分鐘洗漱的仇子豪擰開了門把手，確認了一下要帶的東西：鑰匙、口罩、手機……

手機昨晚沒充電，不過還剩百分之三十幾的電，出去跑個步而已，應該夠用了。

輕輕的把門帶上，仇子豪慢慢的走下樓去。

「呼……呼……」

因為帶上了口罩增加了呼吸的難度，跑起步來要費勁許多。

不過據仇子豪所了解，本來就有人為了健身帶那種特製的阻氧口罩，雖然他帶的口罩只是普通的醫用口罩，但是「阻氧」的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大概吧。

習慣了呼吸節奏之後，他開始分心去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

昨天晚上去陰陽散手武館鍛煉之後，慣例去超市買菜，因為周末得自己做飯吃。

其實也可以點外賣，但是因為疫情的原因外賣不太好送進小區裏面來，送來了也得自己去小區門口的門衛室拿，他老懶狗了，宅在家裏了就不願再出門。而且也不太衛生，畢竟又看不見製作過程，據說好多外賣店就是個小作坊，用那種半成品菜包熱一下之後就直接拿去賣了。

仇子豪點外賣也只會點那種自己實際去過實體店的店鋪。

他這麼注重飲食其實是為了健身。說起健身，無非就是兩點，一是運動，二就是飲食。

所謂的注重飲食自然不是注重食物的味道，而是熱量。

仇子豪屬於很好養活的那一類，不挑食，只要不是特別難吃的食物，他都可以吃的。但是，熱量高的食物，他是不會吃的，即使是要吃也會控制吃的分量，之後還會多運動一些把熱量消耗掉。

不知道為什麼，吃外賣就是很容易漲秤，以前仇子豪還沒注意到這點，因為他即使點外賣也會注意葷素搭配和飯量。當他意識到這點之後就很少點外賣了。

三個番茄一塊雞胸肉一顆大白菜一點香菇……

心中默默回憶著昨天買的東西，仇子豪繼續回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提着東西回到家門口的時候，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開門的時候插鑰匙很費勁，根本就是一點一點推進去的，而且擰的時候也像是卡了殼似的，像他這樣經常鍛煉的人都要花很大的勁兒才能擰開。估計是鎖眼積灰了。

所以下午吃飯的時候他去食堂找食堂阿姨要了點油把鑰匙潤滑了一下。

其實他是想用潤滑油潤滑一下鎖孔的，但是他懶，圖省事就直接用了食用油。

事實證明效果還是不錯的，鑰匙非常絲滑的插了進去，輕輕一擰就把門打開了。

然後饒貝就拿美工刀從背後給了他一刀。

怡泰苑小區樓房從上方往下看是H型的結構，H中間的橫杠是走廊，上面就是兩部電梯，電梯對面是緊急通道，也就是樓梯。然後H的兩道豎線也是走廊，上下兩部分分別有一套住宅，一層樓總共四套住宅。

饒貝就住在他家對面，如果她是開門出來的話，仇子豪絕對能聽見聲音，但是直到他被刀划中之前都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她絕對是提前埋伏好的。

仇子豪家在H的左下位置，而緊急通道的門正好分佈在H橫杠的兩端，也就是在H橫段下側的拐角部分，他家門口走廊的右手邊。緊急通道的門平時都是打開的狀態，走廊有聲控燈，但是照不進緊急通道的裏面，饒貝應該就是埋伏在那裏面的。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不是因為用油潤滑了一下鑰匙導致開門很順利，拉門的瞬間餘光瞥到身後有人的話，這一刀下來絕對破綻肉開，不對，不只是皮開肉綻這麼簡單，這一下應該會直接抹過脖子吧。

這丫頭下手也太狠了……

雖然當時也好不了多少就是了。

仇子豪的T恤被劃開了，背上同樣的位置有一條很淺的切口，滲出了一條血線。

「饒貝？你干什……」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饒貝用一塊手絹捂住了口鼻。

在慌張之中他不小心吸了口氣，結果瞬間就感覺身體有點失去控制，嚇得他連忙屏住了呼吸。

不行，得先控制住她，有什麼問題只能之後再問了。不管是她為什麼要襲擊他，以及她是從哪裏弄來的這種麻醉性藥物的。

打定主意后，仇子豪果斷伸手抓住了捂在口鼻上的那隻手。

仇子豪和饒貝從小玩到大，對她的身體狀況再清楚不過了，知道她有着體弱的屬性。

饒貝的體弱並不是體弱多病的那種體弱，她雖然體弱，但是卻很少生病，而且精神面貌也很好，她的體弱是那種，比如說跑步，一般人跑步跑到體力不支了就會氣喘，或者嚴重點的頭暈眼花，她是稍微一跑就會變成這樣，她如果跑步跑到體力不支了，就會直接臉色嘴唇發白然後暈倒在地。因此饒貝很少運動，缺乏鍛煉。

仇子豪曾經想過帶着她鍛煉，不然越不運動，身體越弱，形成惡性循環了。

從結果上來說，鍛煉還是有用的，饒貝的體力、耐力之類的都有了顯著的提升，但是還是一動就氣喘吁吁的，而且體力到了極限就會臉色發白暈倒的情況也沒有任何的改善，仇子豪一看鍛煉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總而言之，饒貝這種平時不運動沒有什麼肌肉的人要是和仇子豪比力氣那可算是不自量力了。仇子豪輕易的就抓住了饒貝的手腕然後將其移向了一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小心吸入的手帕上的氣體的緣故，他有點控制不止力道，好像手不是自己的一樣。

而且連腦子都有點不好使了，居然沒意識到自己的右手還提着剛買的菜，僅用左手在和饒貝周旋。

因為控制不住力道，他就只好下意識的用盡全力了，可能是因為力氣太大把饒貝手腕抓疼了，她秀眉一蹙，握著美工刀的右手動了起來。

這個動作嚇了仇子豪一跳，顧不得別的什麼了，手下意識的一擰，饒貝手腕關節處便發出了一聲清響，她本人也從鼻腔里悶哼了一聲，右手的動作也為之一頓。

右手雖然停下了，但是她的右腳卻抬了起來。

毫不留情的一記撩陰腿，是個男人都不會想硬接這一招，仇子豪剛才和饒貝拉扯，腿不自覺的分開了一段距離以保持平衡，現在想夾緊腿擋住已經來不及了，她這是攻敵之必救啊。

他連忙鬆開手後退兩步，果然，饒貝腿踢到一半就收回去了，只是想逼他放手而已。

正當仇子豪鬆了口氣想着要怎麼反擊的時候，原本收回去的腿又來了，這次是一記狠狠的飛踢。

饒貝穿的是和衣服搭配的厚底圓頭小皮鞋，而仇子豪因為天氣原因只穿着一件T恤。

這一次他沒躲掉。

我超疼死啦！

仇子豪迅速瞄了一眼被踢中的胸口，只見棕色的T恤胸口位置印着一個淡淡的鞋印，火辣辣的疼。

而且這一腳直接把他踹進門了。

當然不是球門，而是把他從走廊踹進了屋裏。

這時候仇子豪終於想起來自己右手還提着東西，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的了，他隨手把買的菜丟在了一旁。

不知道是不是被手帕捂嘴之後不小心吸入了一口的原因，後面發生的事他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把饒貝按在了沙發上。

準確來說是饒貝下半身跪在地板上，上半身左手被他反關節擰住，像押犯人一樣按在了沙發上。

回過神來的仇子豪腦子裏仍然是一團亂麻，剛才壓制饒貝花費了不少體力，導致他現在喘著粗氣，如果有旁觀者來看的話，這個場景實在是有點少兒不宜。

終於，保持這個姿勢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他漸漸平復了呼吸。「你——」

一開口他才發現自己嗓子發乾，連忙咽了口口水。

「你為什麼要那刀砍我？美工刀很鋒利，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這件事發生實在太狀況外了，仇子豪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什麼話什麼心情來面對。

他應該憤怒嗎？還是該害怕？或者是別的什麼心情？

應該罵她嗎？她差點殺了他，一般來說應該是會罵的吧？還是說跟她開玩笑的說「嗨呀，想殺我你還早了十年呢」？還是開導她不要做這種事呢？

「聲樂店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饒貝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聽到她開口說話仇子豪一愣，他以為饒貝不會回答他的。

而且聲樂店長是個什麼鬼？

「《聖約典章》裏的……八萬惡魔之首勞諾德……」

因為是被押犯人一樣壓住了，所以饒貝說話有些費勁。

《聖……約典章》？是和《聖經》之類一樣的宗教書籍吧。但是饒媽也沒有信過基督教吧，她是從哪被人傳教了嗎？

仇子豪一般聽一般思考着，察覺到饒貝說話有些費勁，他把手中的力量放鬆了一些。

「勞諾德在接受魔族的洗禮成為惡魔之王前曾許願，為了成為最完整的惡魔，所以祈求將自己內心的善良全部凝結起來，做一件人生中的最後一件善事。為此，他以一隻眼睛的代價替人類殺掉了一頭摧毀了九十九座城市的惡龍。之後，他的善良被使用的乾乾淨淨，一點不剩，十分順利的成為了惡魔之王」

「誒？意思是做好事的人的目的不一定是好的嗎？這個叫勞諾德的額……惡魔雖然幫人類做了好事，但他的目的是成為完整的惡魔……不過有句話叫『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糾結於目的的話，會讓很多做好事的人寒心啊……還是說，這個故事想說的是表面上越是善良的人，私底下就越邪惡？比如某紅十字會……」

「等一下，這和你要殺我有什麼關係啊！」

啊，說出來了。

本來還行掩飾一下，說成是「用刀傷害我」，不小心直接說出來了……她想要「殺了我」。

因為是用押犯人的姿勢壓着她的，所以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表情。

「我要毀滅世界。」

「嗯……嗯！？」

什麼玩意？

仇子豪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難道說是我聽漏了什麼嗎？

還是說這是什麼黑話，和「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一樣的？

「我說我要毀滅世界。」

饒貝非常貼心的重複了一遍。

原來是中二病啊，哈哈……哈哈哈哈……

仇子豪的大腦混亂了。

一般人會說什麼要毀滅世界之類的的話嗎？肯定是動漫看多了，真是的，都高中了怎麼還犯中二啊，啊哈哈……

難道是……被校園霸凌了？

仇子豪猛地一震。

「有人在學校里欺負你了嗎？」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饒貝從初一下學期就開始頻繁的請假，後來乾脆請了長假，基本上只有重要的考試才會回學校，而且考完試就又走了，甚至到了現在上高中了也是這樣，如果不是因為每次考試都考年紀第一，估計學校早就趕人了。

仇子豪的初中：冬山二十二中，用一個字來形容的話就是：卷。

明明是初中，但是課表和時間安排卻像是高中一樣，早上六點早讀，上午四節課，下午四節課，晚上四節晚自習，最後一節課下已經是十點了，在夏季課表時間會更晚點，十點一十五。

不僅僅是時間安排這方面，管理的方式也是封閉的軍事化管理，課程的壓力也非常的大，和高中相比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吧只能說是完全一致，甚至有的方面管的比高中還嚴。這就導致雖然仇子豪和饒貝在同一個班，但是接觸並不多，換而言之，當時饒貝身上發生了什麼他毫不知情。

難道說當時是因為被霸凌所以才請長假的嗎？我居然都沒注意到！

仇子豪咬了咬牙，手裏的力度又放鬆了幾分。

「……沒有人霸凌過我，你……放心好了。」

「誒？那你請長假是為什麼？」

仇子豪懵了。

「因為我是天才，在學校學習效率不如我自學。」

中二病，一定是中二病吧，一般人會自稱為「天才」嗎？不會吧，原來只是中二病啊，啊哈哈……

仇子豪看着眼前的這個人，感覺非常的陌生。

以前的饒貝是個很內向的人，故意留着長劉海就是為了不和別人有眼神接觸，即使是面對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仇子豪，她說話都是怯生生的，要說的話算是個徹徹底底的社恐。

仇子豪還想過為了讓她以後進了社會能更好的和別人交流，給她進行「社會化」訓練。眼前這個能毫不猶豫的說自己是天才的人，真的是她嗎？

「呼——」

他突然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饒貝似乎是不想理會他現在的心情，繼續說了起來。

「毀滅世界這事，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這樣一件大事當然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所以要從身邊做起，着手每一件小事。要把大目標分解成一個個小任務，專心做好每一件事，這樣才能毀滅世界。」

仇子豪想吐槽卻不知道從哪下口，只能抿著嘴表示自己很無語，可惜饒貝看不到。

「但這一切的一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滅絕人性。」

「做了一件壞事，導致很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看到這些如果會內疚的話可不行啊，這樣可做不了毀滅世界這種大事啊。」

怎麼，你也不做人了嗎？那你得去英國找石鬼面啊。

仇子豪在心裏吐槽。

「等一下！」

聯想到饒貝剛才說的那個宗教故事，他彷彿明白了什麼。

「和那個『最後的善良』的故事一樣，為了達成毀滅世界這個目的，你準備復刻一個『最後的人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