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契約

片刻對峙后，第一隻跳出來的那隻披刃刀狼再次先手發動攻擊。它壓低身位，像彈簧一樣猛撲過去。

洪竜左腳點地，右腳畫圓，側身躲過了這致命一撲。在刀狼從身邊撲過時，他只感覺到一陣涼風襲過，胸口一辣，濃郁的血腥味瞬間爆了出來。

「額啊。。。」洪竜迅速按住傷口，低頭一看，胸脯已經是血肉模糊。一旁的刀狼扭頭看看自己鋒利的尾巴上的血，抬起鼻子嗅了嗅。臉上彷彿浮現出一抹得意又殘忍的笑。

「md，我今天是要栽在這裏了嗎？！」洪竜看着刀狼的眼神，只覺得發顫。同類的攻擊本就刺激了其他的刀狼，濃郁的血腥味更是讓這些嗜血的靈獸摩拳擦掌。它們接二連三地撲上來。洪竜見狀自知硬擋只能是死，轉身向密林深處跑去。

幾隻狼並沒有急着追去，而是湊在一起頭對頭暗自嚎叫了幾句。

隨後，三隻狼嗅了嗅鼻子，向著洪竜逃走的地方追去。

那隻頭狼，則舔了舔嘴唇，轉頭向另一邊離開了。

跑啊跑，洪竜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身邊的可見度越來越低，植被越來越多。他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兆頭。這說明他一直在往叢林深處跑。可是他不敢回頭，也不敢放慢腳步。

一滴滴汗，隨着他的頭髮和臉頰滴落。大腿肌肉因為長時間無氧運動產生的酸痛感逼迫他停了下來。胸口的傷正火辣辣地刺痛著，顧曉低頭看了看，知道血腥味會暴露自己。他立馬環顧四周，想隨便找點植物的枝葉包紮一下。

當他扒開旁邊一株如灌木般的植物的時候，洪竜感覺到血管里的血都凝固了。

一雙充滿嘲笑和殺意的眼睛，緊緊盯着他。

幾乎是本能反應，洪竜猛地向後一跳，掉頭就想跑。可是從後面撲上來的一個黑色身影和他撞了個正著。洪竜感覺就像被小汽車撞了一下一樣，胸口一悶，一口血從嘴裏被壓了出來。

他聽到了清脆的，骨頭折斷的聲音。

黑影得意洋洋地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正是剛剛那隻從旁邊追來的頭狼。它的臉上，掛着計謀得逞的，得意的笑。

也是殺戮開始前，愉悅而殘忍的笑。

洪竜想起身，可是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和不聽使喚的身體告訴他，他骨折了。而且是大面積骨折。

一旁的刀狼冷冷地看着洪竜掙扎。舔了舔嘴唇，它呲出牙又一次撲上去。洪竜立馬用手握住喉嚨，在他的手覆蓋在喉上的瞬間，刀狼鋒利又短粗的牙刺穿了他的手，直接咬到骨頭。又是清脆的嘎嘣一聲，劇烈的疼痛，使洪竜明白自己徹底地失去了對右手的控制權。刀狼仰起頭顱，高傲而藐視地看着洪竜。彷彿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兔子。

洪竜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深山老林，沒有人可能聽到他呼救的聲音。葬身狼腹，他只有這條路了。

可惜啊，我的夢想就這樣被撕碎了。

可惜啊，一切都剛剛開始就結束了。

方才那位慘叫的女同學，應該也是這樣的感受吧。。。

洪竜在臨死前，想到了很多很多。對自己寄予厚望的父親母親。剛剛認識，人還不錯的顧曉。風趣有嚴厲的雙子老師。還有神秘的她。。。。

就這樣憋屈地葬身狼腹，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嗎。。。

就這樣。。。結束嗎。。。洪竜仰起頭，充血的眼睛狠狠看着刀狼。一切都剛剛開始，卻死在一隻靈獸手上？我的夢想，我的。。。洪竜眼裏充滿著不甘心，哪怕，哪怕讓他簽訂一隻契約靈，他起碼也有機會逃生啊！

刀狼頗有興趣地看着這奇特的獵物。他沒有像以前的獵物一樣絕望地閉上眼睛接受命運，也沒有乾脆紫砂解除痛苦，而是惡狠狠地看着自己。他覺得他還能贏嗎？他是那麼弱小，連寒靈兔都比不上。洪竜倔強而充滿殺氣的眼神吸引了刀狼的注意力。它也用同樣殺氣騰騰的眼神回敬對方。

二者就這樣對視着。空氣彷彿凝固了，時間也彷彿停止了。

劇烈的疼痛還在刺激洪竜的神經。火辣辣的疼，麻木的疼，使他滿頭大汗。瞪了那麼久的眼睛，又干又澀，他的眼皮連帶着睫毛都在顫抖。可他支撐著，不讓自己哪怕眨一下眼。

終於，刀狼先撐不住了。它眨了眨眼，冷漠地咧嘴一笑。你輸了，就是輸了。哪怕你不承認。你終究是我的口中食。刀狼高高地舉起左爪。既然你那麼喜歡瞪眼，那就，和你的眼睛說再見吧！

洪竜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也明白這次交鋒，刀狼輸了。他還是瞪着眼睛。來吧，你這畜生。他想，下爪吧，可惜你已經輸了。

一陣勁風，洪竜明顯感覺到眼前一黑。這一黑，就是永黑。

冰冷的液體從眼部順着臉流到地上，血腥味一次次地刺激著洪竜的鼻子，直到它對血腥味麻木了。

刀狼仰起頭，向著天空發出勝利的嚎叫。

。。。。。。。。。。。。。。。

叢林更深處的某處山洞

「哼。。。。啊。。。。」一個穿着白色休閑服的白髮女子，躺在地上呻吟著。纖細的身體扭曲在地上，白嫩的皮膚上都是血跡。「額啊。。。。」嬌嫩的臉，精緻的五官，此時卻痛苦地凝固在一起。終於，在她痛苦的嘶吼中，她的皮膚由嬌嫩的白色，變成了粗糙的灰白色。漸漸地，皮膚變成了鱗片，鱗片又長出皮內成骨，皮內成骨上又長出長刺。大腿根部，一條尾巴長了出來，在末端甚至有一根短粗而尖銳的黑刺。一個碩大的背棘，從她背上逐漸長了出來。帆狀的棘上，長滿了令人心忌的刺。原本俏麗的臉，此時卻長成了「恐龍」的模樣。如果正常的恐龍中有這樣可怕的臉的話。類似棘龍的臉型，卻有着同體型的寬吻型霸王龍都難以比擬的吻寬，上頜骨突出，下頜骨在後段有明顯的彎曲結構。原本細長尖銳的牙（如果這傢伙真的是棘龍的話），此時卻顯得粗大，暴力。發達的方骨，鼓起的咬肌，複雜的迷齒類結構，內部錯雜的結構可以加固牙齒，防止損害。這些都說明這頭怪物是擅長撕碎獵物的獵人，而不是棘龍那樣的漁夫。鼻骨融合，前頜骨牙齒D型，齒槽並排，淚骨角突出。淚骨與鼻骨連接處幾乎是平的，這讓它的雙目視覺更明顯，而且擴大了顳肌區的面積，能夠附着更多顳肌，翼骨發達，和棘龍的細長的嘴形成鮮明的對比。這頭怪物的嘴，又寬又長。粗壯的後腿，Fl接近三米，Fc則有着驚人的800mm，恐怖至極。它的第三跖骨(也就是並跖骨)近段擁有密集的卵圓形的粗糙面，這些面是附着韌帶的瘢痕。骨組織進一步證明它的跖骨生前附着著沙氏纖維，證明韌帶的存在。這些都表明這頭怪物的靈活性也不錯。更加駭人的，還是它的前肢：又粗又長，小臂長度幾乎接近大腿長度。整隻手臂幾乎和後腿等粗。每隻爪子上有三根趾爪，如匕首般鋒利又短粗。巨獸咆哮著，震天的吼聲讓山谷都共振起來，它邁開雙腿，從洞穴中如疾風般狂卷而出，雙爪橫掃周圍的一切，向著林外奔去。

在被吼聲震塌的山洞中，一具森森的白骨，被落石掩埋。它似乎和剛剛那頭巨獸是一個物種，擁有幾乎相同的頭骨。

它的眼眶空洞洞的，卻莫名讓人感受到它對這個世界衝天的恨意。

這一切都沒坍塌的石土所掩蓋，但是這片惡意，註定是要向這個世界傾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