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混亂之始

第二天清晨，少年們照常起床洗漱，個個面sè紅潤生龍活虎，與昨夜死狗一樣趴着的樣子，形成了極其強烈對比。

「吃吧，現在的早餐變豐盛了。」艾倫將手中的牛nǎi和麵包，遞到了睡眼惺忪的瑪維面前。

「大家都把昨天晚上的事忘記了……」瑪維就像高燒了一夜的病人，說話時還帶着一絲病態的沙啞。

「難以置信，所有人都被魔葯洗去了昨晚的記憶。」艾倫剛想說話，三個同年卻突然壓了上來，他們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周圍。

「乾靖、秦奮、卡索，你們找到這裏來幹什麼？」瑪維撐起疲憊的身體，慢慢坐了起來。

「想活！」三個人手裏都捏著一顆不曾吞下的藥丸，顫顫的說。

「那麼，我們就得好好談談了。」艾倫目透一絲決絕，他的命是無數次從死神的手中奪來的，以前他不會放棄掙扎，現在更不會。

「要怎麼談？我和乾靖、秦奮現在連一點主意也沒有……」卡索很頹廢，雖然他意識到一大波危機正在逐漸向他們靠近，但他弱小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去反抗。

「不需要你們拿主意，我一個人逃也是逃，帶上你們也是逃。」艾倫說着掀開了自己身下的墊絮，顯露出一塊被嚴重劃傷的木質地板：「帶不帶上你們，差別並不大。」

「這是？」乾靖充滿血絲的瞳孔驟然一縮，目光死死釘在了那塊木質地板上。

「這是十二區整體佈局圖，以及鄰近十區、十一區邊緣佈局圖。交叉十字元號代表各種用途的軍帳；圓形實心記號代表午夜前的營官守衛點；圓形空心記號代表午夜后換班營官的守衛點……」

從進入營地的第一天開始，艾倫就開始有意無意的記錄着營地的訊息，一旦他覺得這裏無法再待下去，他便會在第一時間逃離這裏。

「我的天吶，你都是怎麼做到的。」秦奮也不是蠢人，但艾倫現在已經做到的事，他自認絕對做不到。

「我只是比你們更早察覺到危機而已。」艾倫講述完營區的分部，然後話鋒一轉，將手放在了十二營區的一頂帳篷上：「知道這頂軍帳嗎？」

「這不是軍帳，是高頂倉，特意用來存放糧食的。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乾靖詫異的看了艾倫一眼。

「好了，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裏。瑪維，送客！」艾倫風輕雲淡的將墊絮重新蓋上。

他真的沒有被嘲諷到，真的。

「卧槽，老乾你眼瞎啊，那明明就是軍帳！」秦奮恨鐵不成鋼，一把抱住乾靖的頭，然後用拳頭使勁鑽他的腦袋。

「沒錯，那絕對是個軍帳，我可以用索倫家現任家主的xing命起誓。」卡索點了點頭。

「……」艾倫無語，真想問問這傢伙和他同父同母的哥哥到底有多大仇。

而經過乾靖這麼一鬧，就算艾倫再說錯什麼，也沒人敢再調戲他了。他一直滔滔不斷的訴說着每個細節，儘可能不留下一點疏漏。

「如果一切準備就緒，到時候十二區絕對會陷入一片混亂，當西南方向的營官被引離原地，我們必須在極短的時間登上那個離營柵最近的高頂倉。」

「不是軍帳嗎？」乾靖費解。

「閉嘴！」卡索、秦奮急眼了。

「這座高頂倉離最近的營柵至少有五六百步，如果想躍出營地根本不可能實現，除非我們會飛。」瑪維拋出了疑問。

「知道為什麼讓你們去撕帳篷嗎？」艾倫神秘的一笑，從鋪面上站了起來：「就是要帶你們飛啊……」

整個白天，瑪維四人都在為艾倫的謀划而忙碌著。他們借來營官的戰刀，將宿地前的兩顆大樹一一砍倒，親手削出一根根堅硬並帶有銜口的木棍。要來了營地里多餘的帳篷，仔細按艾倫講述的尺寸，分割成了幾塊相同大小的布片。

沒有人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因此也不會有人上來阻止。就像艾倫說的那樣，在這個節骨眼上，營官們不會想到我們將要外逃的計劃。而等他們恍然大悟的時候，我們已經出現在營地之外了。

相對於瑪維四人簡單的工作，艾倫所要做的無疑要危險和費勁得多。他在靠近營寨大門方向的營柵下，種下一枚枚極不穩定的魔力球，這些魔力球水火屬xing不等，一旦受到外界的魔力衝擊就可能互相作用，引起劇烈的爆炸。

因此，艾倫還順勢放下了一顆雷屬xing的魔力球，這個球會隨時間的推移而產生形變，直至最後發生潰散，是冰火魔力球的最佳引爆物。

但是，這些佈置都太簡陋了，只要有點感知能力的魔師，都能一眼發現它們。還好，營官中似乎並沒有魔師，而營地高層也暫時沒有將注意力向十二區集中。

接下來，艾倫幾乎走遍了整個十二區的營地，以至於每個軍帳都被他悄悄動了手腳。最後，他甚至還不惜動用了自己視若生命的本源魔能，在第九營地的寨門方向給營官們埋下了一個大大驚喜。

時間迅速到了入夜時分，艾倫五人狠狠的吃完這最後的夜宵，然後靜靜的鑽入了被窩。

這個初chun的夜晚不知為何變得特別的寒冷，所有少年都在被窩裏輾轉反側，心慌得難以入睡。而守夜的營官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從今天下午開始，一種不祥的感覺便始終縈繞在這些百戰餘生的戰士心間，久久無法淡去。

這些都是生死歷練中活下來的人，因此對營地的異樣有着超乎尋常的直覺。

「艾倫你到底幹了什麼，我怎麼感覺自己心慌得越來越喘不上氣了。」瑪維的被窩打開一條縫隙，露出了兩顆血紅的眼睛。

「這可是老子拼着身體受損，才佈置下的東西。如果你丫有命逃出去，以後可不要忘了報答我。」艾倫咳嗽一聲，一口血液沒能被吞咽下去，從嘴角溢了出來。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受了內傷？」瑪維有些急眼了。

「能量不是想有就有的，尤其是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的能量。」艾倫說了一段瑪維似懂非懂的話，然後靜靜的繼續等待。

十二區的溫度逐漸變得越來越低，緊張的氣氛卻像吐信的毒蛇，在不斷地向人的心間深入。

往ri里馬圈不愛動彈的哨馬，開始不安的走動，它們打着響鼻預示著一種莫名的危險正在靠近。

「我怎麼感覺這麼冷？」隔壁的宿地，陸續有人鑽出了被窩。

「老秦，還有多久？」卡索的手心滲汗，他們並不知道艾倫所謂的驚喜到底是什麼，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動靜肯定不會小。

「一萬一千八……」充當人形計時器的秦奮聞言雙眼一亮，拍腿道：「還有三秒！」

「動手！」卡索和秦奮抱起床鋪邊的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按計劃從被窩裏跑了出來。但下一刻，他們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只聽寨門的方向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大地巨顫之後，一連串轟鳴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向營地奔來。

「敵襲！敵襲！是諾曼人的騎兵，遺孤快向後面的營地撤！」營官們紛亂的嘶吼聲緊接着傳了過來，兩個宿地內的少年頓時像炸了鍋一樣，從被窩裏彈了起來。

「這是？」秦奮看着四周驚慌失措的同年，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難道，艾倫居然把諾曼人招來了？

這不科學啊！

「別管了，按計劃行事！」卡索一咬牙，做了決斷。

看着四周不斷向西北寨門匯聚的營官，乾靖心裏發毛，一手打開了馬圈的圍欄，取出了艾倫交給他的火摺子，扔進了草垛中。

轟轟轟！靠近寨門的圓木柵欄連續不斷地發生劇烈的爆炸，吸引著駐守的營官持續向爆炸方向趕去。

「在哪裏，諾曼的騎兵在哪裏！」營官們的隊長扛着巨劍趕到了西北營門，但是毀壞的柵欄外寂靜無聲，連一點動靜也沒有。

「起火了……」瑞茲背後背着一幅巨大的龍皮捲軸，伸手望向濃煙滾滾的十二區，不出所料的搖了搖頭。

「只要感覺到危險，那些小傢伙又怎麼可能會坐以待斃。」

…………

艾倫五人悶頭奔跑在十二區空曠的西南面，這裏的營官都被西北面巨大的動靜，給吸引了過去。

「快上去！」

順着事先準備好的牆梯，這幾個不安分的傢伙只花了兩三分鐘，便竄上了十幾米高的高頂倉。

「老大，接下來都交給你了！」秦奮現在已經對艾倫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他怎麼想不到對方口中的sāo亂，竟會有如此大的陣仗。現在不止十二區的營官被調到起來，估計連七八區的營官也正在向西北方向匯聚。

「別打擾艾倫，我們的時間不多。」看着十二區不斷起火的營地，卡索只感覺的手腳冰冷，內心發顫。

這實在太瘋狂了，他活了整整十五年，卻沒有一天像這樣心cháo澎湃的。

艾倫的手腳很快，很快第一個面大鳥似的滑翔翼，就被拼裝了出來。但此時，十二區西北面的sāo亂也逐漸開始平息，混亂的營官慢慢鎮靜下來，發現所謂諾曼騎兵浩大的馬蹄聲，竟只是一種由魔術製造的幻聽。

「到底是誰幹的！別讓我查出來！」當艾倫第五面滑翔翼拼裝完成，十二區的營官隊長忍不住忿忿地撂下了一句狠話。

「都不要怕！跟着我，向前跑！」艾倫帶着瑪維握緊了手中滑翔桿，奮力向前跑動，直到奔至倉頂的邊緣，才狠狠向空中一躍，整個人合著滑翔翼一起騰空而起。

真的像鳥一樣飛了出去！原本還有些躊躇的卡索和他的小夥伴們，頓時被這一幕驚呆了。

「快走！北邊的火勢已經被撲滅了！」秦奮一咬牙，緊跟艾倫其後，像箭一樣沖了出去。

卡索和乾靖聞言一怔，也顧不上自己已經心跳如雷了，綁緊了身上的滑翔翼也跟着沖了出去。

山腳下的上升氣流適時吹動起來，飛天的卡索等人只感覺身體被一股大力托起，整個人居然不降反升，向天翱翔而去。

「像我一樣調整角度，我們就能加快飛行速度，離開這個地方。」在呼呼的山風中，艾倫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不好了，十二區失蹤了五個人！」宿地營官點了一遍少年們的人數，登時像被迎頭澆了一桶冷水，從頭冷到了腳。

「你說什麼！」聞言，十二區營官隊長瑞格的臉一下黑了下去，旋即他又想到了什麼臉sè「唰」的變得蒼白。接着彷彿是為了安慰自己一般，他扭頭向擠作一團的人堆問道：「艾倫……艾倫少爺在這裏嗎？」

人群頓時變得啞然，艾倫少爺？難道戰孤營還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

「快看，天上有人！」正當眾人錯愕不已的時候，一個眼尖少年突然指著西南面的天空，驚乍的叫道。

營官們順着少年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西南面的高空中果然飛翔著人類，而且不多不少正好五個。

「快！快去牽馬，一定要追上他們！」想到艾森將軍的遺孤此刻正在表演極端危險的空中飛人，營官隊長真的被嚇到了。

「隊長，十二區的哨馬都受驚了，不能乘騎。」管理哨馬營官臉sè難看的說道。

「混賬！十二區的馬受驚了，十區、十一區沒有馬嗎？！」營官隊長一腳踹到了說話的營官身上，然後徹底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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