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怪老頭
只見那黑甲大漢將手一揮，看樣子就要傳令，讓手下士兵繼續趕路。
「羅圖爾將軍，在下葉鷹，也是替二王子辦事的人。」眼見這對士兵即將離開，葉鷹立即大聲喊道，他不想放過這難得的一個好機會。
當然，葉鷹這樣大喊，也不是沒有什麼依據的，旺科達和那黑甲大漢雖然離葉鷹的距離還比較遠，但將內力附於耳旁的葉鷹，卻依然能夠聽到他們的談話。
從談話中葉鷹知道，這叫羅圖爾的隊正，此次出行，是替二王子黑罕五突辦事之時，葉鷹腦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頓時心生一計，決定賭一賭。
「你說什麼，你給我過來。」葉鷹的聲音很大，雖然距離很遠，羅圖爾也聽見了，他居然停止了準備前進的步伐，招呼葉鷹到他跟前去。
葉鷹一步步朝羅圖爾的方向而去，這一下，讓祁嬌、單福還有商隊眾人都緊張起來，因為他們知道，葉鷹根本不是什麼二王子的人，一旦惹怒了這北蠻將領，後果將不堪設想。
按照葉鷹的身手，要在吉達部落這些普通人手中逃脫，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是如果惹怒了這些北蠻正規軍人，要想脫身那就難了。
商隊眾人都知道葉鷹之所以這樣做，實際上是為了救自己等人，一時間他們心中實在難以平靜，向來只有普通匪眾捨命救自己大當家的，現在居然反過來了，大當家來捨命救自己等人。
商隊中幾乎所有人都暗暗決定，待會要真是有什麼意外發生，自己等人就是死，也要拚命保護大當家離開。
「你說你是替二王子殿下辦事的，有什麼可以證明，要是信口胡說的話，本將這手中刀劍可不長眼。」看到葉鷹走過來，羅圖爾一臉威嚴的說道。
「在下受達瓦西大人推薦，替二王子殿下做一些事情，有達瓦西大人信物為證。」葉鷹說完，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一名北蠻士兵，由他轉交給羅圖爾。
而葉鷹遞給北蠻士兵的東西，正是到蠻京之前，遇上那個叫達瓦西的大財主，不過這達瓦西還有另外一重身份，為二王子黑罕五突招攬人才的密使。
「達瓦西？」聽到葉鷹的話，羅圖爾半信半疑的表情，接過了士兵遞上來的東西——一個橢圓形的牌子。
羅圖爾接個牌子看了看，又轉頭打量了葉鷹和商隊眾人，接下來又打量了，萬科達和吉達部落的這群人一番，看得所有人心裏都忐忑不安。
「既然這樣，你們就跟我們走吧。」良久之後，羅圖兒終於抬起頭，對眾人說道。
羅圖爾的話音一落，在場眾人立即出現了不同的表情，商隊眾人欣喜若狂，臉上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反觀旺科達父子和吉達部落的一些人，則是一臉的失望，他們貪婪的看了看那幾輛裝着貨物的馬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就這樣，商隊眾人拉着他們的馬車，在其他部落的人目光注視之下緩緩地離開了。
羅圖爾離開之時，似乎忘記了將那包東西還給旺科達，那包東西顯然是旺科達希望羅圖爾不插手商隊的事所給的報酬。但這時候旺科達卻一言都不敢發，因為這些軍正規軍人都不是他們敢招惹的對象。
有了軍隊的庇護，這一路便變得順利多了，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整個商隊距離遇到旺科達等人的位置已經有好幾十里了。
「好了，本將就送你們到這裏了，這裏是二王子殿下的勢力範圍，所有的部落都是擁護二王子的，在這裏你們不會遇上麻煩的。」羅圖爾向葉鷹交代一句。然後向他拱了拱手，便帶着手下眾人迅速離去。
看着這對北蠻士兵離開的身影，商隊眾人都徹底輕鬆下來，有的人甚至發出了低低的歡呼聲。自從踏上前往烏圖的路之後，這一行都十分不順利，眾人心裏壓抑已久，現在終於得到徹底的放鬆。
正如羅圖兒所言，這裏部落的人都是二王子的擁躉者，葉鷹手中的那個橢圓形牌子，在這裏很好用。
這些北蠻人甚至以為，葉鷹是二王子派出的使者，不過對此葉鷹也沒有解釋，反正不久之後就要離開北蠻，就算黑罕五突知道自己冒充身份，也為時已晚。
每個部落的人看到商隊一行，都是持歡迎的態度，在這裏賣出的貨物，價格也十分公道。
「我們部落裏面有一個怪人，倒是和你們說的人有點像。」也許是商隊眾人壞運氣已經耗盡，好運氣居然接踵而至了，在其中一個部落居然有了諸葛英的消息。
商隊中扮著夥計的葛根聽到這一消息，立即將這個百蠻人帶到葉鷹跟前，由他親自向這個北蠻人詢問。
「這個人有些特別，在我們部落里，是專門負責將牛糞和馬糞收集起來，送到莊稼地里去的僕役。可奇怪的是，他每天就算再累，也會看一些我們看不懂的破書。」見葉鷹問道自己，這北蠻人倒也不隱瞞，立即竹筒倒豆子般將他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據這北蠻人交代，這個被稱作老朱頭的僕役，有一點像畫像中的諸葛英，是前幾年部落用一袋糧食從另一個部落換回來的。
但是這老朱頭顯然被輾轉反側，換了好幾個部落，以至於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叫什麼名字，從哪裏來？
雖然不能確定這個老朱頭到底是不是諸葛英，但好不容易有了這點線索，葉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商隊眾人又前行十幾里路，到了這個北蠻人所在的飛熊部落。
飛熊部落是一個小部落，整個部落男女老幼加起來也只不過五六百人而已，但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部落，奴僕人數居然上百人。
這些奴僕，有些是被擄來的大寧百姓，還有一些則是部落之間爭鬥被抓住的對方族民，在北蠻這個一拳頭為大的地方，這種情況十分常見。
這些奴僕在部落中的地位十分低下，常常當做貨物或者牲口，在部落之間相互交換。
在飛熊部落，葉鷹等人終於看到那個北蠻人所說的怪人，但是看到此人的第一眼，眾人心中希望的火焰一下子被澆滅了。
諸葛英是在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被抓到北蠻的，現在應該還不到五十歲，但這個被叫做老朱頭的僕役，此時已經有些老態龍鍾了，不僅頭髮和鬍子都白了，走路都有些蹣跚，甚至連背都是駝的，看起來應該六七十歲了。
有二王子使者身份，飛熊部落的人十分熱情，為了幫助葉鷹認人，飛熊部落的族長甚至還讓人給這老朱頭洗了臉，剪了頭髮和鬍子，還換了一套還乾淨的衣服。
對比畫像，這人雖然和諸葛英有點神似，但是要說是諸葛英的父親，甚至是爺爺還說得過去，以他的真實年齡相差實在太遠了。
不過想到北蠻生活條件艱苦，又整日勞作，諸葛英蒼老得快，也是有可能的事情，所以葉鷹還抱着一絲希望，對着老朱頭進行了詢問。
讓葉鷹沒有想到的是，這老朱頭去對此極不配合，不僅不承認自己是諸葛英，甚至不承認自己是大寧人。
就連問起這老朱頭的名字年齡，他也以自己年紀已老，記憶力太差為由，沒有告訴葉鷹等人，但是有一個方面，卻讓葉鷹產生了懷疑。
那就是看着這個十分蒼老的老朱頭，混濁的眼神中有時居然閃著精光，雖然被葉鷹和飛熊部落的族老們詢問，他卻沒有普通僕役中的那種驚慌失措，也沒有想抓住此次機會改變命運的慾望。
飛熊部落族長讓人找來了這老朱頭經常看的幾本破書，又給葉鷹帶來了一些驚喜，因為這些書籍上寫的居然是大寧文字，這和老朱頭的一些話便有些矛盾了。
飛熊部落的族長讓老朱頭脫掉上身的衣物，在他的背後露出了一個巨大的傷口，這傷雖然已經好了多年，但依然能夠看得出這傷疤是因為箭傷。
當年，諸葛英便是在與北蠻最後一戰中被射中一箭，他在準備帶箭跳下城樓的時候，被北蠻士兵抓住了。
有了這一點，葉鷹等人幾乎能夠確定，這老朱頭八成就是當年在大寧威名赫赫的諸葛英，沒想到，在北蠻二十年卻變成這副模樣。
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老朱頭始終不願承認自己是諸葛英，最初還願意跟葉鷹等人說幾句話，到後來，無論葉鷹等人說什麼？他乾脆選擇不理不睬了。
不過葉鷹也是一個不願放棄的人，他做了一個讓飛熊部落的人詫異的決定，晚上他要住在老朱頭的房間里，和這個倔強的傢伙促膝談心，爭取打開他的心結。
老朱頭的房屋的確太臟太破，飛熊部落的族長和長老們甚至建議，願意給他收拾一間房屋，讓他們住在那裏。
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葉鷹的犟勁也上來了，他非要坐在諸葛英的房間，眾人無奈，只得遂了他的意。
這一夜，說是兩人促膝談心，實際上主要是葉鷹在說，而老朱頭則躺在一邊當聽眾。
不知道是被葉鷹的話吵了瞌睡，還是對葉鷹說的內容感興趣，老朱頭雖然沒有發言，但居然一直沒有睡覺，「盡心盡責」完成中他聽眾的任務。
為了打動老朱頭，葉鷹也萬全豁出去了，他從民族大義到個人的生死，又或是從落葉歸根到認祖歸宗，苦口婆心說了很長時間，可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既然這樣不能打動老朱頭，葉鷹又和他聊起了烈鷹軍，聊起了帶領烈鷹軍以北蠻進行生死搏殺的鷹帥葉飛。還聊起了這位英雄一生的大帥，為了大寧征戰一生，卻被他拚死保護的大寧人害死在摩天嶺上的壯烈結局。
聽了烈鷹軍和鷹帥岳飛的事迹，這老朱頭依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眼尖的鷹卻發現，這老者居然偷偷在黑夜中抹了好幾次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