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里根斯·奧蘭多

第一百五十二章:里根斯·奧蘭多

手環的震動暗示已經到了該起床的時間,躺在床上的奧蘭多緩緩睜開眼睛,又是熟悉的痛苦感傳來。

睡覺,對於正常人來說是一件恢復體力的事情,但是對於奧蘭多而言,卻是一件消耗他很多能量的事情,雖然讓精神上的疲倦消失,但是每次睡醒身體都會有巨大的疲倦感,他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然後伸出顫抖的手拿起放在床頭的水喝了一大口,隨即又吃了一大塊巧克力,這些都是他必須備在床旁邊的東西,否則很有可能他剛一起床,直接就昏過去。

當吃下巧克力之後,奧蘭多的狀態稍微好轉了一些,手雖然還在顫抖,但是抖得已經沒有剛起床那麼厲害了。

他嘆了一口氣,在床上呆坐了許久才緩緩起身準備去洗漱,看着鏡子中憔悴的自己,奧蘭多隻覺得一陣無奈。

他也不想這樣子,奈何自己生下來就是這樣。

奧蘭多本名叫里根斯奧蘭多,雖然奧蘭多聽起來或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名字,但是一旦被冠上了「里根斯」的姓氏,瞬間就不一般了。

里根斯家族是歐洲一個非常知名的家族,家族中在金融領域名望頗高,而且還有數百年的歷史,算得上歐洲知名度非常高的「名門望族」。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家族內部所有人都非常注重「血統」,為了能保證里根斯家族最優秀的血統,任何里根斯家族的子女想要結婚生子,都需要經過里根斯家族成員們的層層篩選,里根斯家族會對家族子女的另一半有非常嚴格的要求,其中包括樣貌、智商、情商、職業、身體狀況甚至還有星座等一些比較接近於玄學的東西。從而確保他們生出來的帶有里根斯血脈的子嗣能繼承他們家族優異的基因。

奧蘭多就是在這種環境之下出生的,他的父親是里根斯家族的直系子嗣,有着里根斯家族優秀的血脈,母親則是歐洲當時非常出名的頂級模特,按理說這樣的兩個人所生出的孩子也是人中龍鳳,可偏偏奧蘭多剛生出來就體弱多病。

根據後來奧蘭多身邊的管家所說,當初奧蘭多剛剛降生身體情況就非常不好,里根斯家族一致覺得是奧蘭多的母親出軌了,甚至帶着剛出生幾個月的奧蘭多去做了親子鑒定。可最後的結果卻顯示奧蘭多就是他父親的親生孩子。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奧蘭多的出生明顯讓整個裏根斯的家族的優秀血脈被污染,這對里根斯家族是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聽管家所說,甚至家族中有小部分人提議直接將只有幾個月大的奧蘭多殺死。

不過好在這些沒有人性的提議沒有被奧蘭多的家族通過,最後的決定是,讓奧蘭多成為里根斯家族的「棄子」,顧名思義,就是被丟棄的孩子,他可以在里根斯家族享受少爺一般的待遇,但是他永遠別想插手裏根斯家族的生意,可以和女人發生關係,但是絕對不允許結婚,更不允許生育子嗣。

當時還只有幾個月大的奧蘭多,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如此小的年紀就被斷絕了有子嗣的權利,隨着奧蘭多逐漸長大,他也終於逐漸意識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里根斯家族中有不少和他同齡或者年紀相差不多的孩子,當這些孩子在里根斯家族的要求之下練習騎馬、高爾夫球這些運動的時候,自己正在嘗試怎麼能完整的跑完一百米。

這件事情對奧蘭多來說非常艱難,基本上他只跑三四十米,就要因為呼吸困難躺在地上,至少要緩四五分鐘的時間才能繼續活動,也正因為他的身體素質,他很少離開里根斯家族的莊園,在大多數的情況下,他都是窩在自己的頂樓的房間中,透過房間的窗戶,俯瞰著外面的世界。

又稍微長大了一些,奧蘭多逐漸意識到了他親生父母對他的疏離,他逐漸意識到他的親生父母非常嫌棄他,不僅僅是不願意帶着他去往一些公共場合,更是非常反感他稱呼他們為「父親」、「母親」,當時的奧蘭多仍是不理解其中的原因,而缺少父母的疼愛再加上身體的不好,讓年幼的奧蘭多有了幾分抑鬱症的傾向。

他很孤獨,不僅僅是父母不願意給他一丁點的陪伴,就連家族中的同齡人們也在各自父母的告知之下,故意疏遠奧蘭多,因為這個天生體弱多病的里根斯家族少爺,註定不會有什麼大出息,註定只是一隻會一隻消耗家族資源的「蛀蟲」。

好在有着管家心疼奧蘭多,管家會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儘可能的給奧蘭多一些陪伴,這也讓奧蘭多可以平安的成長,沒有因為抑鬱症的關係自殺。

一切的轉變都是從奧蘭多十六歲那年開始的,隨着年齡的增長,奧蘭多對事情的認知也更加的清晰,他清楚了自己在里根斯家族中的地位,可這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好受,相反,當得知一切的真相之後他更痛苦了,從小的抑鬱加上喜怒無常的青春期,讓他對世界都產生了厭惡,他恨這個巨大的莊園,也恨每一個瞧不起他的人,他想殺了他們。

可也只能是想想而已,雖然說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的身體比小時候好很多,但是依舊骨瘦如柴,達不到一個正常人的身體素質,想要殺人,恐怕最後自己反倒是會被別人殺掉。

那一年,里根斯家族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各國的權勢人物都會來參加,這種場合自然是所有里根斯家族的成員都要到場出席,當然,除了奧蘭多。管家在里根斯家族高層的指示之下,三番五次的提醒奧蘭多不要出席,說這樣會丟了里根斯家族的顏面。

可十六歲正處於叛逆的年紀,他不在乎自己出席宴會被發現了,會對家族造成什麼影響,他只覺得自己被發現了就能丟盡里根斯家族的臉,讓所有人都對里根斯家族嗤之以鼻。

可老管家的任務就是看着奧蘭多,這麼多年的相處,雖然兩個人誰都不說破,但是奧蘭多早就把里根斯當成了自己的父親,老管家也將奧蘭多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看待。

在奧蘭多的軟磨硬泡之下,老管家還是心軟了,他給奧蘭多找了一身管家的衣服,讓他不要過於張揚的去外面玩,也不要玩太久。

奧蘭多欣然接受了老管家的要求,他終於離開了莊園最頂層的房間,來到了宴會廳中,那是奧蘭多從來沒有見過的豪華場面,一切的景象堪比他小時候在童話故事中看到的「王宮」,每個人都盛裝出席,而雜亂的人群自然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這個穿着管家衣服的瘦弱青年。

他趁沒人注意吃了不少桌子上的美味食物,也故意用過往客人的衣服和裙擺擦拭自己手上的油漬,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奧蘭多覺得這就是他能做出最大的壞事了。

可當他玩的心滿意足,打算按照老管家的要求回去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穿着閃亮裙子的女孩,女孩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不過女孩很漂亮,尤其是此時此刻她正處於里根斯家族豪華的宴會廳中,就像是一個公主一樣。

當時正值青春懵懂的奧蘭多在那一瞬間,就因為荷爾蒙的強烈躁動對女孩一見鍾情,他直愣愣的在原地就這麼一直盯着對方,很快,對方也注意到了奧蘭多那熱烈的視線,在兩個人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奧蘭多隻感覺自己像是觸電了一樣,他一瞬間臉燙的厲害,沒怎麼接觸過女生的奧蘭多迅速把頭轉過去,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逃!成了奧蘭多的第一個想法,他慌不擇路的在宴會廳中奔跑,可他那副孱弱的身體沒跑出兩步就氣喘吁吁的靠在牆上沒辦法再往前跑了,而那個女孩也一路小跑的朝着奧蘭多的方向跑來。

奧蘭多還想繼續跑,可他喘的厲害,實在是沒有體力前行了,最終也是被對方「抓個正著」。奧蘭多覺得,肯定是自己一直盯着對方看,對方非常生氣,想要來和自己討個說法,不過當女孩來到奧蘭多身邊之後,她沒有出言責怪,更沒有對奧蘭多打罵,她只是站在奧蘭多旁邊,用她那溫柔細膩的嗓音說道:「你剛才是在看我嗎?」

面對女孩的提問,奧蘭多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他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頭,隨後又點頭,連續重複了幾次這樣的流程,女孩她捂住嘴小聲笑了出來,很有大家族小姐的風範。

「你真可愛啊。」

聽到女孩的話,奧蘭多愣住了,他心臟跳的厲害,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認為那是心動的感覺,而是覺得自己是不是身體又哪裏出了毛病,緊接着他脖子以上都紅的厲害。

這麼多年了,這是除了管家之外,第一個誇他的人,雖然說自己一個男人被誇可愛有點不是那麼回事,可他還是覺得害羞了。

奧蘭多一直背對着女孩,他沒有勇氣面對這個女孩,倒是女孩,一直想辦法看清楚奧蘭多的臉,奈何奧蘭多頻頻躲避,女孩也只能放棄:「我叫珍妮婭,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主動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奧蘭多的一隻手捂著自己狂跳的心臟,另外一隻手抵著牆壁不讓自己摔倒。

珍妮婭,真是個漂亮的名字,像個小公主。

這是奧蘭多的第一反應,他沉默了許久,珍妮婭卻沒有因為奧蘭多的沉默不語催促或者離開,她就那樣耐心的等待奧蘭多的答覆。

「奧蘭多……」沉默良久,奧蘭多終於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奧蘭多·里根斯!」

這是奧蘭多人生中第一次向家族外面的人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而珍妮婭聽到了里根斯這個姓氏之後似乎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她詢問道:「那你……為什麼穿着管家的衣服啊?」

奧蘭多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向珍妮婭解釋自己這悲慘的身份和身世,倒是珍妮婭那雙靈動的眼睛看了一下周圍,然後她突然拉住了奧蘭多的手臂,急匆匆的帶着奧蘭多離開了宴會廳,到了里根斯莊園的花園中。

這一路小跑又讓奧蘭多喘的不行,等兩個人停下來之後,奧蘭多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珍妮婭似乎不太清楚奧蘭多這樣的原因,可她隱約感覺到奧蘭多似乎很痛苦。

「你怎麼了?沒事吧?」珍妮婭看奧蘭多喘的厲害,看情況非常嚴重。

奧蘭多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他抽出一隻手朝着珍妮婭輕輕擺了擺,示意珍妮婭自己沒事,大概就這樣喘了五分鐘,奧蘭多終於能正常的說話了:「我沒什麼事,只是從小身體就不好……」

珍妮婭蹲在奧蘭多旁邊,她的漂亮裙子裙擺沾到了地面上,裙擺末端已經摩擦了一些塵土,失去了裙子本來的光澤。珍妮婭雙手放在自己的一側下巴上,那雙靈動的眼睛盯着奧蘭多:「你還沒回答我呢,為什麼你是里根斯家族的人,但是卻穿着管家的衣服啊?剛才宴會廳人多,現在這裏沒有人了。」

里根斯莊園的花園此時此刻非常安靜,當然平日裏這裏也是人來人往的,只不過現在大多數人都在宴會廳中,花園便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不得不說,里根斯莊園的園林設計堪稱一絕,奧蘭多聽管家講是花了幾百萬歐元找了歐洲一個非常知名的園林設計大師建造的,花園中的樹木和綠植錯綜複雜,又四通八達,像是一個小型迷宮一樣,不過里根斯家族在花園中擺放了許多的路標讓家族的成員、工作人員和客人們不會在花園中迷失。

奧蘭多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珍妮婭的問題,因為這麼多年,他和家族以外的人交流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更別說要和一個自己生平第一次見面的人講那些悲慘的經歷了。

奧蘭多稍微抬起頭,試着去看珍妮婭的眼睛,可她又馬上收回了視線,這對他來說太不容易了,珍妮婭的眼睛彷彿有什麼魔力一樣,讓奧蘭多無法直視,每次直視就感覺心臟要跳出來一樣。

可也正是因為這種魔力,讓奧蘭多情不自禁的敞開了自己的心扉。

他詳細的給珍妮婭講述了自己那悲慘的出生,以及出生之後所遭受的一切非人的待遇,故事很長,奧蘭多幾乎把這麼多年自己所經歷的不快一次性的全部發泄了出去,而珍妮婭一直耐心的蹲在奧蘭多身邊耐心的聽着,始終保持着笑容,沒有任何不耐煩,這也讓奧蘭多順理成章的講完了自己這悲慘的十多年的人生。

當故事的最後一句話說出,奧蘭多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這麼多年的苦悶和不順他沒有一個人能傾訴,老管家或許願意聽這些事情,可他畢竟是里根斯家族的一份子。

奧蘭多講完之後,又試着看了一下珍妮婭,珍妮婭仍然保持着微笑,不過長時間保持蹲姿似乎讓她也有些累,她沒有嘗試着站起來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絲毫不介意地上的灰塵弄髒她漂亮的裙子。

「抱歉啊……讓你聽了我這麼多的牢騷……」奧蘭多挪開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去看珍妮婭,他總覺得讓一個平生第一次見面的女孩聽自己這操蛋的人生實在是有些不妥,可那一刻他就是想講給她聽。

「沒關係啊。」珍妮婭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這是牢騷,這些話,想必你也是第一次和外人說吧。」

珍妮婭可謂是一語中的,奧蘭多的臉又紅了。

「要不要出去玩?」珍妮婭突然拉住了奧蘭多的手,「離開里根斯的莊園,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珍妮婭的話讓奧蘭多愣了一下,他不解其意,而珍妮婭猛然站起來:「你剛才說了,你長這麼大,都沒離開過里根斯莊園吧,那不如跟我去外面看看,我們一起去看大海,去迪士尼,去看大熊貓,怎麼樣?」

奧蘭多沒有說謊,他已經十六歲了,但是他沒有踏出過里根斯莊園半步,他這麼多年所有的學習、娛樂都是在里根斯莊園進行的。其實家族並沒有限制他的自由,而且就像是家族說的,他可以花家族的錢,可以去外面玩樂,但是就是不能讓外界知道他是里根斯家族的,除此之外家族對他沒有其他的要求。

這一次,他勇敢的抬頭看向珍妮婭,珍妮婭的眼神堅定,好像有一種光亮,這讓奧蘭多也心生了一種動力。

他想去看大海,也想去迪士尼樂園,更想去看大熊貓,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想孤單一個人了。

他想要跟着珍妮婭一起去。

既然這個混蛋家族這麼對我,又縱容我花錢,那我為什麼不去揮霍他們的錢呢?

這個「邪惡」的想法逐漸在奧蘭多的腦海中浮現。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嗯!」

那是奧蘭多第一次出遠門,在他出門之前老管家囑咐了很多家長在孩子要遠行之前需要注意的事情,還將一些能提高奧蘭多身體免疫力的營養品都偷偷塞進了奧蘭多的背包里,在奧蘭多離開的時候他依依不捨的目送他遠行。

老管家,似乎是奧蘭多在這個裏根斯莊園最後的一點留戀,他看着這個巨大的莊園,這個地方就如同一直關押他的牢籠,他對里根斯莊園厭惡至極,可這個地方又讓無數外人趨之若鶩。

在離開之前,奧蘭多曾站在了里根斯莊園的觀景塔中,這個位置可以俯瞰整個裏根斯莊園,說實話奧蘭多非常喜歡鳥瞰,或許是因為常年在頂樓居住的緣故,他喜歡隨時隨地觀察別人的感覺。

在這裏,他對一直欺負他的同齡人們深深的豎起了自己的中指,這是奧蘭多在他們面前不敢做的事情,還做出了手槍的手勢瞄準了那些里根斯家族中最為勢利眼的僕人們,他們從來不將奧蘭多當成里根斯家族的少爺,甚至一度覺得自己的僕人身份要比奧蘭多這個被家族拋棄的少爺身份要尊貴得多。

奧蘭多按照和珍妮婭的約定,兩個人去看了海,去了好幾個國家的迪士尼,還去了中國看大熊貓,中途還去了無數好看的地方,這一趟旅程下來,兩個人已經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直在路上的緣故,奧蘭多的身體狀況稍微比以前好了不少,不至於跑兩步就喘的不行,可兩個人即使已經一起環遊世界了半年的時光,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讓兩個人的關係更近一步。

當然,奧蘭多覺得這件事情的主要責任在於自己——如果真的想讓兩個人的關係更進一步,無疑應該是男人主動將這件事情說出口,可奧蘭多覺得,自己配不上珍妮婭,自己無非是一個里根斯家族的少爺,況且自己還不被家族允許結婚生子,這樣的身份如何能夠配得上這個仙子一樣的女孩呢。好在多年的抑鬱讓奧蘭多習慣性的將很多事情看得很開,既然自己這一輩子已經這個樣子了,那不如就安安心心的和珍妮婭當朋友,儘可能的享受每一個和她在一起的瞬間,直到兩個人因為什麼原因不得不分開。

這趟旅行最後是在日本結束的,兩個人在三月末的時候去了日本看櫻花,伴隨着櫻花還有春日祭典的煙火,兩個人穿着和服找了一個最適合觀賞煙火的位置,那一刻,奧蘭多很開心,可奧蘭多卻發現,珍妮婭不是很開心。

他詢問了珍妮婭一個理由,而珍妮婭的答案卻讓奧蘭多的心情陷入了谷底。

「今天結束之後,我可能就要回家了。」話說到這裏,奧蘭多只是有一點難過,不過他清楚,自己早晚和珍妮婭要分開的,畢竟兩個人不能這麼一直玩下去,奧蘭多對於此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並無太大的感覺。

「家裏要讓我回去訂婚了。」這一句話,讓奧蘭多久久都沒反應過來,結婚?珍妮婭比自己大這件事情奧蘭多是知道的,不過那也不到二十歲啊,這麼年輕就要訂婚?

況且對方是誰,珍妮婭也從來都沒有提起過。

似乎是注意到了奧蘭多有些目瞪口呆的樣子,珍妮婭用手輕輕拂過一朵恰巧落在奧蘭多頭上的櫻花:「嘻嘻,驚喜吧。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就是在里根斯家族的宴會上,其實那一次我就是帶着任務去參加宴會的——我們家裏的生意出了很大的問題,被三個同行集體針對,現在家裏的生意處境非常艱難,為了我家裏的生意,我被家裏要求去參加里根斯的宴會,最好是能讓里根斯家族的某位少爺看中我,然後我們家和里根斯家族聯姻,讓里根斯家族幫我們渡過難關。」

聽到這裏,奧蘭多終於反應過來了,他有些自行慚愧的低下了腦袋:「對不起啊,如果不是因為當初我出現,或許你就能遇到其他里根斯家族的人了。」說着,奧蘭多情不自禁的攥緊了自己的雙手,手指甲潛入了掌心中,疼痛似乎能讓奧蘭多的內心稍微好受一些。

珍妮婭輕輕將手搭在奧蘭多的手上,她的手很軟,每次兩個人不經意間的接觸都會讓奧蘭多神魂顛倒:「這件事情不怪你,我反而要感謝你,我很清楚從里根斯家族找到一個能幫助我們家裏渡過難關的人並不容易,不過遇見你,起碼我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快樂時光,這恐怕是我過去到現在,現在到未來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了。所以你不要自責。」

珍妮婭的話並未讓里根斯好受一些,他反倒是覺得倘若自己不是一個「廢物少爺」,自己或許就能大大方方的娶走珍妮婭,然後再借用家中的勢力幫助珍妮婭渡過難關。

「那……對方是誰啊?你的未婚夫……」奧蘭多還是低着頭,不敢去看珍妮婭。

珍妮婭輕輕搖頭:「不知道,只知道一個名字,應該是某個集團的老闆吧,快五十歲,聽說有一個比我還大兩歲的孩子。」

珍妮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帶着微笑的表情,她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倒是奧蘭多覺得自己的內心被深深的刺中。

煙火易逝,當煙火放完之後,珍妮婭便拉着一直沉默不語的奧蘭多,去了櫻花慶典的集會上去玩遊戲。

「我好喜歡那個娃娃,你能送給我嗎?」珍妮婭指著一個巨大的娃娃詢問道。

那是一個用激光槍打氣球的遊戲,只要一次命中三十個氣球,就能獲得那個娃娃,但是同樣,一次只有三十發子彈,也就是說想要獲得那個娃娃,必須做到彈無虛發。

奧蘭多付了錢,將那把槍拿在自己的手上,或許是習慣了在里根斯莊園的頂層鳥瞰一切,奧蘭多覺得那些幾米之外的氣球彷彿近在眼前。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要幫珍妮婭得到那個娃娃。

但是奧蘭多並不知道怎麼使用槍,他總覺得自己瞄準了,不過扣下扳機之後,子彈就繞過了氣球打在了後面的板子上,第一次嘗試,奧蘭多的三十發子彈只打破了十一個氣球,最終也只獲得了一個參與獎,一個小貓的掛飾。奧蘭多馬上又給了老闆第二次的錢,不過這一次他剛剛抬起槍,珍妮婭便來到了他的身後,珍妮婭的雙手扶住奧蘭多的雙臂,而奧蘭多能感受到身後從珍妮婭身上傳來的溫度和一股獨特的香氣,這讓他內心激動,孱弱的身體差點就沒有扛得住這突然狂跳的心臟。

珍妮婭用自己的雙手操控著奧蘭多的雙臂擺好了一個正確的瞄準姿勢,然後又將腦袋貼在了奧蘭多臉的旁邊,這一刻,是奧蘭多這半年多以來距離珍妮婭最近的一次。

他一直用餘光看着珍妮婭,倒是珍妮婭認認真真的目視前方,盯着那些氣球,隨後說道:「好好看着瞄準的位置,讓瞄準的位置和目標呈現一個仰視十度角的直線,確定之後,再扣下扳機。」

跟隨着珍妮婭的指示,這一次他準確無誤的打破了氣球,之後又接連和珍妮婭合二為一,連續打破了七個氣球,珍妮婭才緩緩抽身離開,讓奧蘭多自己發揮。

奧蘭多展示出了精湛的槍法,儘管他是第一次接觸這種遊戲,但是卻只用了一次的機會,就得到了那個娃娃,全場所有的人都在驚嘆。

而最終,珍妮婭也帶着娃娃心滿意足的離開,那之後,兩個人去了一家安靜的居酒屋,珍妮婭難得的喝了一次酒,看得出來珍妮婭的酒量並不好,兩瓶燒酒下肚,珍妮婭便已經酩酊大醉,她翻來覆去的說着自己家裏的生意是被什麼公司的人針對,這些人又是如何的針對,還重複著說自己家裏如何美化那個快五十歲的未婚夫,但是她知道那個未婚夫有一些非常不好的過往。

奧蘭多只是默默的將這些事情聽着。

最後,他帶着珍妮婭回了酒店,儘管兩個人已經相處半年,但是最為親密的舉動,也不過就是珍妮婭曾不經意間的觸碰過他的手而已。所以即使面對醉酒之後誘人的珍妮婭,奧蘭多也沒有做任何出格的舉動,只是給珍妮婭蓋好被子,隨後悄無聲息的離開珍妮婭的房間。

當奧蘭多再次醒來,他已經找不見了珍妮婭的身影,珍妮婭只給奧蘭多的手機留下了信息,便悄然離去。

「我要走啦,感謝你這麼長時間的陪伴,估計我們以後也沒有什麼能再見的機會了吧。以後的日子你也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多多鍛煉,爭取有一個強壯的好身體。」

奧蘭多抱着手機愣住了好久,最後還是酒店工作人員詢問是否續住的電話才讓他驚醒。

那一天,奧蘭多哭的很厲害,這麼多年,即使是被家族中所有的人都看不起,就算自己被欺負,被非常不公平的對待,奧蘭多也很少哭,大多數的時候他只是一個人窩在頂樓的房間里,一言不發,不悲不喜。可今天他感覺自己心裏好像突然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樣,甚至幾度差點被那壓抑的心情弄的昏厥過去。

那一天,奧蘭多渾渾噩噩的在日本的街頭閑逛了很長時間,這位里根斯家族的少爺好像一個流浪漢。

到了晚間,他不知不覺又來到了櫻花慶典的集市上,似乎是命運使然一般讓他再次來到了那個打氣球的攤子前,這一刻,彷彿有什麼東西讓他的內心被激發了一樣,他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給了打氣球攤子的老闆,然後他便拿着激光槍,在攤子上打了足足三個小時的氣球。

他打爛了上千個氣球,也將老闆所有的大獎都贏得一空,直至最後自己因為疲倦沒辦法再拿起槍,他才緩緩跌坐在地上。

然後,他走了,沒有拿走任何的獎勵,全都還給了老闆,就那樣離開了。

既然自己沒辦法娶珍妮婭,那最起碼,自己不能讓她嫁給那樣的人。

第二天,奧蘭多跟隨珍妮婭曾和他說過的一些信息,去追尋珍妮婭。

他並不是去找珍妮婭,在落地之後,他利用一些關係和錢,買來了一把遠距離攻擊槍,他埋伏在了珍妮婭家的競爭對手們的附近,第一次他埋伏了一個禮拜,一個星期的時間他都在一個視野開闊的屋頂吃喝拉撒睡,直到蹲守到那個傢伙進入了自己的瞄準鏡內,扣動扳機,對方的頭部被子彈貫穿然後倒地,隨後奧蘭多迅速帶着槍離開。

他沒有逃跑,也沒有休息,因為他清楚,這世界上還有三個人必須死。

那之後半個月里,奧蘭多還擊殺了另外兩個珍妮婭家競爭對手企業的老闆,最後還殺死了珍妮婭的「未婚夫」。

這一切都在一個城市進行,所以很快,奧蘭多就被當地的警方抓住了,被抓住的奧蘭多沒有搬出里根斯家族,甚至沒讓警方聯繫里根斯家族,他不想給自己的家族添任何的麻煩,況且,自己已經沒有遺憾了。

奧蘭多本來覺得,自己會被判處死刑,最後審判的結果也確實是如此,可當他在監獄中安安靜靜的等待死刑將至的時候,有一個人找到了他,他說他來自黑納斯學院。

奧蘭多就這麼加入了黑納斯學院,其實他不怕死,這麼多年的壓抑,讓他心生了無數次自殺的想法,可他在死之前還有一個遺憾,那就是不知道珍妮婭怎麼樣了,珍妮婭家裏的生意有沒有因為競爭對手老闆的死亡而得到改善,珍妮婭有沒有被迫嫁給其他的富商?這些他還都不知道呢,所以他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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