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1章 人盡其用

許雲升快六十了吧？

折騰這麼一趟，也是不容易。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你說他是為了某個人的利益特地來跟誰添堵，這不太現實。

那麼你就要對他的行為進行分析。

他是柳忠烈的人？

至少從一開始，你就不能把他當成是柳忠烈的人。

那樣一來，你混身上下都是怨氣。

許雲升什麼級別？

廳，還是……

這些都不重要。

他在這裏就是領導。

能爬到這個位置上來的人，都不會成為某一個資本家的門客的。

讓柳忠烈現在過來，在許雲升的面前，他依舊很恭敬。

事實證明，有的東西，的確是錢買不到的。

要不然，不會有那麼多的人搞什麼「商而優則仕」的道道。

因為有的癮，哪怕是一個首富也過不了。

好了，了解了基本的邏輯，差不多就該知道王宇該怎麼跟許雲升就接下來的話題進行下去。

什麼？不知道？

那就看看王宇怎麼秀的嘛。

一般的年輕小夥子別說見到許雲升，恐怕見到他們區的一把手，都開始聳肩伸雙手都不足以表達尊重和畏懼。

王宇從他們進門起，有條不紊，不卑不亢。

用多年之後的話來形容王宇現在的狀態就是：老子的褲兜比臉都乾淨，但是不影響老子吹牛比時無比的自信。

在氣勢上。

在處理問題的邏輯上。

王宇沒有一點破綻。

這樣就保證了正常對話的先決條件。

而不是像那群動不動一來就無腦吹，點頭哈腰的恭維。

王宇讓許雲升羅列出一個清單來。

許雲升他羅列個鎚子啊，他懂都不懂。

經典外行指導內行。

你能說他不行？

帶你飛，他沒這個本事，掐死你，一掐一個準。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跟楊小平沒什麼兩樣。

楊小平比他厲害，因為楊小平有技術。他許雲升在技術方面不能不說是一點不懂吧，至少也是一竅不通的。

許雲升知道自己的短板嘛，所以你看這個調查組，不是還有一位電聯的會長：何偉？

許雲升一個戰術後仰，把何偉露出來，「具體情況，由何會長來跟你說一下。」

這一通操作在王宇的眼裏就是：我特么ad，這傷害怎麼可能讓我來扛？你來你來！

何偉是有專業的。

來，我們介紹一下這個電聯，大概就是電子信息技術聯合協會。

就是一個給這個行業定標準的地方。

來說一說這個協會的用處是什麼呢？

做大了就變成了，曲協、作協……

如果覺得這個還太官方。

那麼秦山會，大家應該很熟的。

如果在某一個領域當中，技術還能稱王的話……

其實最騷的應該是傑克馬的那一所大學。

別人壟斷技術，這位大佬後來想壟斷資本家。

所以，再看這個電聯，是不是一下子就覺得它高大上了呢？

何偉今天是實打實地帶着柳忠烈的任務來的。

手裏拿着一份清單。

遞給王宇，趁著王宇翻看的時候，就開始跟王宇講一講。

「我們接到多家公司的投訴！」

「說業內相關公司違反行業規定，不尊重知識產權，侵犯他們的技術專利。」

王宇啪地一聲砸在桌子上，大叫，「早特么該查了，就從中關村起！」

這間屋子裏所有的人都被嚇得同時一震。

餐廳眾人停了手上的動作，愣了三秒，吃飯吃飯，跟我們有毛的關係……

許雲升跟何偉的臉色猛地一抽。

兩個制服都被搞懵了，你特么怎麼敢的啊！

只有何偉知道王宇為什麼敢。

王定接着就把他囂張的原因給擺出來了。

「我是盼星星盼月亮！」

「終於等到了我們知識產權意識覺醒的這一天了。」

「想當年，萬燕第一台vcd成功下線！」

「這就跟當年的火藥、印刷術、造紙術一個水平了。」

「可是我們沒有註冊專利，讓老外搶注了。」

「直到今天，都是我們的遺憾吶。」

「火藥是我們發明的，最後卻被老外做成了炮彈，投在我們的國土上。」

「這就是我們民族的屈辱。」

「而今，何會長提出知識產權和專利技術。」

「我就知道，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

「我王宇以二十六歲的年紀得以見證這歷史。」

「民族復興還遠嗎？」

許雲升、何偉和兩名制服臉皮子抽搐的時候。

王宇立馬把話題從民族復興扯回到眼前的當務之急。

「何偉長今天來得正好！」

「我從香江回來的時候，本來想一趟深城。」

「秘書來電話，不讓我去，說怕我會氣死。」

「我問她為什麼？」

「她說深城的批發市場裏面已經出現了與潘多拉3一模一樣的產品。」

「你們看看多厲害。」

王宇把手機拿出來在他們面前晃一晃。

「這一台，是我唯一一台從我們廠出來的正版機。」

「結果呢，我就開了一個發佈會。」

「市面上就已經出同款了。」

「再想想，以前有多少企業就這麼被搞死了呀！」

這是一個很嚴肅，且發人深省的話題。

你們特么的不是要跟我講知識產權嗎？

講技術專利？

你們特么的辦公室里電腦用的windows都特么是盜版的。

那就搞起來嘛！

現在知道王宇為什麼敢這麼狂了吧？

先不論星宇的產品是不是侵權了，產品沒上架，侵哪門子的權？

好，你們要查是不是，那就市面上的產品都拉下水來查一查。

一個人的利益始終太渺小，所以要把集體的利益綁在一起。

王宇能成功嗎？

肯定不行的。

今天這一場調查突出的就是一個對人不對事。

何偉果然苦笑了一聲，對王宇說，「王董，我們現在說的是星宇的問題。」

王宇愣了一下，「你們電聯管不了他們？」

何偉搖搖頭，「管不了！」

王宇坐直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那你特么的憑什麼管我呢？」

王宇的獠牙頓時露了出來，現在知道老子為什麼要扯大旗了吧？

王宇說，「我說火藥怎麼都變成了炸彈彈我們自己。」

「我說岳將軍為啥一路高歌猛進最近倒在了十二道金牌之下……」

「何偉的臉皮子開始抽抽了。」

王宇沖他笑笑，「何會長，別急，我沒說你是秦檜。」

這不是在替何偉洗，而是在罵何偉，秦檜再是民族之恥，他身居高位啊！

你何偉算個什麼幾把東西？還不露骨的話，王宇接着就往下講了。

「電聯這個部門是民間組織。」

「如果我沒記錯，還沒有進行官方登記註冊吧？」

「你們這個組織的資金是從哪裏來的？」

何偉的臉色越發地綳不住了。

嘴皮子抖得很厲害，他甚至想破口大罵，「你特么知道我們這個組織是民間組織，你為什麼剛才不說？」

因為老子喜歡逗貓惹狗啊看小丑啊，老雜碎……王宇二指往嘴上一放，吸了一口……

雲吸煙不過癮，但是造型要擺到位，因為這樣夠囂張。

電聯這個組織一早就存在，但是被官方承認，成為註冊的民間組織，還得等個六七年的時間。

七年後的官來審今天的案，你重生，我重生？

比較巧合的是，電聯正式成立的第一任會長，也就是信產部最後一任sj。

也就是許雲升當下的頂頭上司王高旭。

何偉被王宇飛龍騎臉，被懟得有點難受。

他只能苦哈哈地看着許雲升。

許雲升的表情呢，很嫌棄，大概是想說，「看尼瑪批，別看我，你是柳忠烈養的狗，我不是！」

為什麼許雲升有這種反應？

因為王宇前面說的話，是站在國家工業發展的高度上來講的。

許雲升代表的是官方。

在思想層面與出發點上，王宇是跟他保持一致的。

而何偉這個傻逼一開口，屁股就歪到了資本主義的走狗那一邊。

再看何偉的操作，是不是跟坨屎一樣？

這不找羞辱？

如果是王宇，在何偉這個位子上他會怎麼操作呢？

不管王宇提什麼要求，他都先答應下來。

他何偉可以答應，做不做以後再說嘛，反正先漂漂亮亮把你王宇搞死再說。

那如果王宇遇到上述的何偉該怎麼辦？

也簡單，朝謝小慧招招手，「把何大人的話記下來，在我們自己的網站上，跟多家媒體對一對稿子。」

「大肆宣傳一下何會長保護知識產權，保護專利的絕心。」

……

所以說，高手之間的博弈，不要以一子一地來定勝負。

眼裏看的應該是全局。

但是呢，如果一子一地不小心，又可能痛失全局。

所以一局遊戲從開始，就要判斷對方的陣容。

知道這個版本的強勢英雄和節奏點在哪裏。

要贏的話該選什麼樣的陣容。

把這些都弄明白了，再回到最基礎的東西上來。

最基礎的是什麼？

當然是：對線！

何偉這就屬於是沒有大局意識，也沒有基礎操作。

他拿什麼贏？自己單機手贏去吧！

反觀王宇，秀不秀不知道，反正許雲升已經給王宇點贊了。

收拾了何偉！

餐廳那邊的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林瑤和許佩抱着孩子上樓。

王建耀和周天芬端著碗盤子去廚房。

林秋生和陳志英也去幫忙的時候，把王建耀和周天芬都給嚇到了。

王宇嬌妻美妾的問題得到解決了？

不是解決了。

是暫時擱置爭議。

林秋生瞬間明白了幾件事：

一，林瑤與許佩和諧共處的決定是兩個孩子達成的共識，並不是王宇生硬操作得到的結果。

二，王宇的生意做得太大，已經被人盯上。

以林秋生和陳志英夫妻倆的能力雖有桃李滿天下之實，對女婿的幫助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可以去京城找系統里的老熟人。

但是人家幫不幫得上忙不知道，這風險很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三，當多方出現分歧的時候，最佳的處理方式並非激化矛盾，而是找共同利益且擱置爭議，過段時間再談，如果不能談，就再擱置。

那麼共同利益在哪？在孩子，在家庭，在外孫……

最重要的是，林秋生知道王宇不會像孽債里的那些不要孩子的父親。

他知道王宇是個有擔當，重感情，且有責任感的男人。

林秋生雖然還憋著一口氣，但是從當前的局面來看，也只能這樣啦。

但是，這種話，你指望從他嘴裏說出來？

呵，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畫面再回到客廳。

何偉再敢多說一句，王宇就要掀桌子了。

這一點上，何偉是有感覺的。

王宇見他這麼乖，也就不再捶他，而是見好就收給他一個台階，拿着手裏羅列出來相關侵權的專利。

王宇說，「何會長，接下來，星宇科技可以配合你們的調查。」

「當然，這是為了配合許主任的工作。」

王宇就差沒跟許雲升眨眼了。

許雲升呢，看到何偉在王宇這邊沒討到什麼便宜，也就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就放了一句讓一個企業生死兩難的話：「王董，謝謝你的配合！」

「既然在調查，那麼為了不擾亂市場。」

「關於信產辦已經下發的入網許可，要暫時作廢。」

謝小慧本來摳鍵盤摳得飛起的，但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人就有點懵了。

沒了入網許可，也就意味着，手機不能上市。

謝小慧的目光在王宇的臉上看了很久。

王宇呢？表情是沒有一點變化的。

王宇呢，突然起身，「謝主任，邀你去後院轉一轉吧！」

家裏有產婦和孩子，我憋了半天。

謝雲升想了想，還是跟着王宇去了。

其餘的人想跟着，王宇跟謝小慧說，「好好陪着何會長他們。」

許雲升也朝他們點點頭，示意讓他們不用跟着。

到了後院，王宇就點了支煙，看着那黑乎乎的湖面，忍不住吐槽，「沒光的時候，那湖真特么的黑。」

「不過等到天亮的時候，湖水還是很清澈的。」

「要不然，都不知道建這個湖什麼意思。」

王宇突然轉頭看着許雲升問，「許主任，你是光嗎？」

許雲升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王宇嘿了一聲，「信產部馬上就要掛牌工信啦！」

「王sj的時間到了。」

「可是許主任的時間還沒到。」

「如果何主任是光，那我就是這一湖的水，清澈有活力，讓人愉悅。」

「如果何主任不是光……」

許雲升覺得王宇可能會說他就要黑化，或者死氣沉沉。

可是王宇卻沖他咧嘴大笑，「許主任不是光，總有人來當這光。」

「為什麼許主任不當這個光？」

「為什麼許主任的光不照這片湖。」

「還非得重新找個地方再挖一個人工湖？」

「這市道，錦上添花的筆筆皆是，雪中送屎多不甚數……」

「許主任難道年初開會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大力挖掘數字經濟，全力保障互聯網信息技術發展的意義是什麼嗎？」

王宇說，「沒人擋得住星宇。」

「沒人擋得住王宇。」

「許主任，你信嗎？」

能把工信兩個字拿出來，能把王sj的去留拿出來說的人。

許雲升好像不太敢說他信。

王宇很快就把一支煙抽完了，拿出第二支來，在煙盒子上把煙絲跺緊實一些……

「許主任，我不用你幫忙。」

「只是，這一關過去了……我需要的是一個能為國家未來信息產業干實事的好領導關鍵時候抬我一手。」

「我想真真切切地為國家辦些事。」

「我們國家不缺乏這樣的實幹企業家。」

「但這些企家不能光建房子吧？」

「沒有術，可以拿來就用！」

「如果道錯了，拿誰的來用，又得走多少年的彎路啊？」

王宇話音一落，手上的動作也同時停了下來，把這支煙遞到了許雲升的面前。

許雲升盯着這支遞過來的煙看了很長的時間，最終一把抓了過去，裝進兜里轉身邊走邊說，「等你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王宇連忙追上去，跟在許雲升身邊，把他一路送出門。

外面臉何偉他們的久候。

許雲升這時才說，「我要把招呼打在前面。」

「調查沒結束！」

「入網許可沒批之前，你的產品不能有任何方式的銷售。」

「這一點希望你嚴格尊守。」

「不要讓事態更嚴重。」

「官方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企業，但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有問題的企業，絕對不會！」

何偉不知道王宇和許雲升在後邊說了什麼。

從許雲升的態度上來看，王宇應該是求了情。

但是被許雲升給無情拒絕了。

哼，小夥子，你以為求情是這麼好求的嗎？

王宇只是看了一眼謝小慧，「謝經理，照顧好調查組的各位領導。」

「對了，星聯研究院是數字益州的未來，任何無關人等禁止入內。」

「要是有人打聽裏面的情況，直接按商業間諜論處，報警就行了。」

王宇說這番話的時候，看了何偉一眼。

何偉馬上朝許雲升看，都快哭了：許爸爸，你看他，欺負人家……

知道為什麼有後院那段對話嗎？

誰都不是傻子。

誰都明白今天這樣的局面一定是有人故意誣告。

他們在怕什麼？

他們在打壓什麼？

王宇沒有讓許雲升幫忙，合作的起點設在十月三十號。

明面上說是這麼說，聽上去也沒有要求。

就像在追女人時候，聰明人也許會說，「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一定要養條狗。」

在一起不是實質行為，而是一個前提條件，養條狗，也不是狗，而是在假定情景。

那麼到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追求和她在一起。

手指可不可以蹭蹭她的手背。

可不可以給她做頓飯？

可不可以在做完飯後摟着她看看電影。

我們在一起了嗎？

關沒有。

我們只是在到達終點的那條路噗哧狂奔而已。

噗哧狂奔過後，到達終點沒有。

一般女孩子就會問我們在一起了嗎？她比你急。

這時候主動權是不是就在你手裏了？你可以說，和你跑步太累了，我不想到終點了，不想養狗了……

好了，回到跟許雲升的合作這件事上來。

王宇雖然還沒有過這一關。

但是由於王宇給他設了期待值，他收了王宇的煙，不能說能幫王宇什麼。

但是那種可搞可不搞的選擇題，他在情感上就會有傾斜的。

這個層面上的人，想跟他結成戰略同盟……

需要的是潛移默化；

需要的是時間的積累；

需要的是實打實合作搞出來一點東西。

就像現在，王宇提出星聯科學研究院。

這其實是在給許雲升指方向和畫圈圈。

如果剩下這二十多天的時候，他們並沒要求去研究院，那麼許雲升以後就是超級工具人。

如果他去了……

呵，那特么的就當後院的事沒發生過。

這一波，王宇提前安排，把這幫人一個不落地都當工具人用了一遍。

在局面上，沒有落絲毫的下風。

甚至還把何偉的人頭給拿了幾個，他都快炸了，怪許雲升這個大c不給力。

王宇覺得對面大c有點子實力，邀他五黑。

他沒表態，不過，誰會拒絕上分呢？

同時，王宇利用這看似兇險的一局解決了家庭內部矛盾。

林秋生：進暫時擱置，哼！

對對對，暫時擱置爭議。

可以放開手腳跟柳忠烈打一場球。

目送他們遠去。

王宇朝屋外的幾輛警車裏的同志揮揮手表示感謝。

進了屋，王宇喊，「我親愛的妹妹。」

「親愛的哥哥，你肥來了，上帝保佑，剛才差點嚇死我了。」

王宇跟王鷗說，「去，給外面的同志拿幾瓶水，拿條煙出去。」

王鷗照做的時候。

王宇已經坐在了餐桌前。

四個老的圍坐在他的面前，都把他盯着。

許佩和林瑤也下來坐他旁邊看着他。

王宇呢，什麼都別說，就往嘴裏塞菜，塞米飯，塞到塞不動為止，把臉埋底一點。

為什麼要把王鷗支走，這貨在的話，搞不好會拆穿他，讓她滾出去一會。

這一幕，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人都會感嘆一句：王宇跟上帝借了35秒！

這35秒，讓周天芬、陳志英、林瑤、許佩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淌！

（感謝有聲有色的張震送的秀兒，謝謝大家送的膠囊、催更、刀片、奶茶、點贊、情書和花花。對了，這幾天要搞那個什麼禮物評比，那是頭部作者的活動，別浪費錢，去買煙，吃燒烤，再不行，去跳兩曲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