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身體的秘密

戴笠仁藉著他正在放假之便,恨不得一天24小時陪在曹溪臣身邊。

彷彿之前曹溪臣被他哥劫走這事給他帶來了過大的刺激，讓他一朝之間變成了曹溪臣的貼身保鏢，閑雜人等通通別想接近曹溪臣半步。

就連宋雲庭這兩天都難得和曹溪臣說上兩句話，總是送完葯囑咐兩句就匆匆離開，就好像在滿是粉紅的病房裏妨礙了什麼似的。

曹溪臣心裏裝了事，起初和戴笠仁重逢的喜悅感動漸漸淡下去后,就總想找個機會自己清凈一下,好把最主要的問題解決了。

正巧宋雲庭為曹溪臣安排了一次b超和胎心監護，曹溪臣才得到了和宋雲庭單獨相處的機會。

宋雲庭一手操作著機器，一手持着探頭在曹溪臣肚皮上劃過，嘴裏念念有詞：「胎兒發育得不錯，目前看上去一切正常。對了,你想要知道孩子的性別嗎？」

曹溪臣這會兒哪有心情關注孩子是男是女,生怕一會兒出了b超室又沒機會和宋雲庭說話，忙道：「我對這些無所謂。反倒是我有點事想要問問你。」

「問我？」宋雲庭沖他眨眨眼，收了儀器，撕了幾張衛生紙遞給曹溪臣說：「什麼事？」

「我被我哥關着的這幾天，被他逼着去做了個檢查。」曹溪臣邊擦肚皮上黏兮兮的凍狀物邊說。

「啊？你還敢讓別人給你檢查？你不怕露餡了？」宋雲庭驚了。

曹溪臣憤憤把紙一扔，怒道：「我是被逼的！況且那個人應該受了我哥的委託不會亂說的。……重點不在這裏好嗎？」

「那在哪裏？」宋雲庭翹著二郎腿把身子往轉椅里一靠，等著下文。

曹溪臣頓了頓，整理下思緒，然後將整件事從頭到尾都交代了一遍，自然，他哥最後恐嚇他有生命危險的那幾句話也被他添油加醋的說了。

宋雲庭聽着聽着，臉色便凝住了。

好傢夥，基因分析啊，染色體序列變異研究啊，這麼高大上的玩意兒豈是他這等凡人能接招的？

不過，曹溪臣這番話確實值得重視，畢竟事關兄弟的性命，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哪裏擔待的起？

「怎麼說呢？我現在這邊做不了這麼深入的分析，一來是不具備硬件條件，二來是我的水平也確實有限。我這些年接觸的病例再難再個別，好歹都是女性分娩，所以所有的經驗或是理論也都是建立在給女性診療的基礎上。你哥說的是不是危言聳聽我不知道，不過既然那個吳教授得出結論來了，最好能將報告拿過來給我看看，和我的臨床經驗結合一下，我再做判斷。」

宋雲庭難得如此鄭重其事的說話，曹溪臣便不自覺得感染了那種緊張的氛圍，一下子更慌了。

「我試試吧……」能不能從他手哥中拿到報告還不好說，畢竟他哥已經快被他氣死了。

「你也先別緊張。本來我是想這次檢查沒問題就安排你出院的，既然你有顧慮，那就再多住幾天。這幾天我每天幫你做個例行檢查，確保你安全，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也記得趕緊叫我。」

「……」曹溪臣見宋雲庭說話這麼溫柔親切，簡直比白衣天使更白衣天使，一時間有點見傻。

通常兩人都是互相吐槽，罵來罵去，這麼正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那、那謝謝了。」曹溪臣臉紅脖子粗的擠了這麼一句。

宋雲庭噗嗤就樂了，終於恢復了一點平日的輕佻樣子：「小溪溪，跟我還害羞呢？這幾天被你哥調-教的不錯啊。」

「宋雲庭！」曹溪臣就知道剛才絕對是他看晃了眼。

「好了好了，戴笠仁還在外面等着你呢，趕緊出去投入你仁哥哥的懷抱吧。」宋雲庭沖他擺擺手，將目光又放在屏幕上，放大了局部成像凝眉細看。

曹溪臣下床穿鞋系褲帶，突然間抬頭望着宋雲庭說：「我看你這幾天一直在醫院值班，沒休息嗎？」

「嗯？哦，多換了幾個班。」宋雲庭仍舊沒回頭：「過年嘛，有人想要多放兩天，那我就多上兩天唄，反正有加班費和倒休，怕什麼？」

曹溪臣說不上來宋雲庭哪裏有問題，但總覺得他情緒不佳，不如往常活潑愛鬧。

這兩天，似乎都很少看到他的笑容，是錯覺嗎？

「耿直呢？過年回老家了？」曹溪臣隨口問了一句。

「……」宋雲庭托著下巴，仍舊在那裏寫寫畫畫，突然嘆了一聲：「現在你們雙方父母也都知道了真相，同意恐怕只是早晚的事。你和戴笠仁還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到時候記得請我喝喜酒。」

乍的被宋雲庭提到了雙方父母，曹溪臣一嚇，徹底把耿直的事忘在了一旁。

「他們都知道了？」曹溪臣抖著聲音問。

「咦？戴笠仁沒告訴你？」宋雲庭一下子轉過身來。

「沒有……」曹溪臣傻了。雖然覺得這事瞞不住了，但是這顆重磅炸彈真的砸到頭上，仍舊是砸的人眼冒金星。

「這樣啊……我突然想起來我要去巡房了。」宋雲庭抄起文件夾，腳底抹油立刻就溜了。

「小溪做好了？一切正常嗎？」戴笠仁等在診室外，一看宋雲庭出來，立刻湊上去問。

宋雲庭臉色有點不自然，看上去急匆匆的樣子：「嗯嗯，小溪就在裏面，你自己進去找他吧。」

戴笠仁望着宋雲庭奔遠的背影怔了怔，趕緊推門去找曹溪臣。

曹溪臣正在床前站着，臉色晦暗不明的有點嚇人。

「小溪。」戴笠仁叫了一聲，趕緊過去將人攬進了懷裏：「怎麼，出問題了？」

曹溪臣這才緩過神來，抬頭看着戴笠仁恨不得把他掐死：「我爸媽知道了？你爸媽也知道了？」

「……」戴笠仁語塞，心裏把宋雲庭這小三八蹂躪一百遍，才諂笑着說：「我看你這兩天身體太虛弱，擔心你為這事費神，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跟你說。」

曹溪臣瞬間眼前一黑，差點軟在戴笠仁懷裏。

神啊，讓他去死一死吧。合著兩家人都知道他是只會下蛋的公雞了！

「小溪，你別擔心。我爸媽很支持咱們，你爸媽也很疼你，不會給咱們製造壓力的。你安心養胎哈。」戴笠仁想着他爸回去擺平曹父曹母的計劃，乾脆的隱去了曹父激烈的反應。

反正等曹溪臣回家時，曹家應該都平靜了，所以這些負能量還是別告訴曹溪臣的好。

可曹溪臣哪裏在擔心什麼父母反對不反對的事，他現在滿心都在想他是多麼丟人，身為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摧殘！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他是做女人的那個，而且他還能生孩子，將來搞不好還要被伺候月子，不能更囧……

「都是你的錯！」曹溪臣怒火攻心，一拳揍在那個胡亂播種的男人下巴上，氣哼哼的扭頭就走。

「小溪，小溪，你等等我，別生氣啊。」戴笠仁無辜的捂著下巴追上去，一點不明白曹溪臣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曹溪君將曹溪臣的檢驗報告拿回了家，曹家一片蕭索肅殺之氣，連曹溪君都能感覺出壓抑之感。

曹德利戴着老花鏡眯着眼讀完了報告，沉默了一陣，將幾頁密密麻麻，連圖帶數據的紙交到張玲手上，一個人背着手去了陽台。

張玲腫著一雙桃子般的眼仔仔細細的看，看完茫然的抬頭去喊曹德利：「這是什麼意思？我沒看懂……」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曹德利怒氣沖沖的大吼。

「死老頭子！你也看不懂還裝什麼深沉。」張玲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又扭過頭來問大兒子：「君君，你給媽媽解釋一下。」

曹溪君點點頭，將報告拿在手裏說：「簡單來說，就是發現了臣臣有一節染色體就是dna稍微出現了變異，正好是和性別相關的那一支，其中一個片段和女性的一樣。所以吳教授推論應該是這個片段導致臣臣的腹腔內有一個類似子宮的器官，平時是萎縮狀態，排卵時才會稍微膨脹，一般的檢查是不容易發現的，但是這個器官發育並不完全，還不能算是正式的生育器官。」

「不會啊。臣臣平常很正常啊。」張玲回想着曹溪臣從少年到青年的時光，不記得孩子的衣褲上有什麼血跡。

「媽，臣臣不會像女性那樣月經，排卵只是個象徵性行為，過後會直接被身體吸收，從外表的身體反應是不會看出來的。」曹溪君覺得和母親討論這個有點尷尬，無奈既然父母都知道了曹溪臣的事，他想要做的決定就必須徵求父母的同意。

「……」張玲還是有點迷惑不解，一直在一旁豎着耳朵聽的曹德利這時倒是湊過來問：「所以臣臣自己也不知道是嗎？」

「嗯，理論上不會出現任何身體不適，所以臣臣不會發現的。」曹溪君繼續道：「巧就巧在這器官是和腸道相接，如果不是……」

一說到這裏，三個人臉色都黑了。

曹德利太陽穴直冒青筋，咬牙罵了一句：「那個姓戴的小畜生……」

「爸。戴笠仁的問題我們回頭有機會解決，我今天把報告拿給你們看，主要是要獲得你們的支持。」曹溪君立刻將他爸爸的火氣壓了下去：「事關臣臣的安危，這件事比什麼都重要。」

「臣臣怎麼了？」張玲一聽立刻嚇壞了。

「我剛才說了，那不是一個正式的生育器官，功能並不完全，更何況臣臣其他方面都是男人，不能和天生就為分娩做好準備的女性身體相提並論。胎兒再長下去，這個類子宮器官和臣臣的身體都會承受不了的。」曹溪君冷靜道：「所以這個孩子不能要，要儘快安排手術拿掉。」

「那還等什麼？這就去醫院讓宋家老小給做手術。「曹德利大手一揮，異常果斷。

張玲卻還灰著臉色，猶豫着鼓起勇氣問：「君君，你告訴媽媽，臣臣身體有毛病，那你呢？你不會也不正常吧？」

「……」曹溪君嚴整的表情瞬間有點裂：「媽，我們現在在說臣臣，我什麼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