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公平

第五十九章 公平

第五十九章公平

池柚呆了。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岑理如此用力而激烈的吻。

寂冷的停車場內,她張著不可置信的雙眼,被岑理圈在懷中,看着岑理近在咫尺的面龐,鼻腔和口腔內也全都充斥着他逼入而來的氣息。

即使強勢,也仍是清冷好聞的。

池柚被吻到身體微微後仰,只能被迫貼在他環住她後背的手掌中,隔着衣服,她彷彿都能感覺到他的手掌是顫唞而滾燙的。

心如擂鼓中,池柚突然莫名地想。

電視劇里果然都是騙人的,用這種方式讓人閉嘴真的一點用都沒有。

被堵著嘴強行不讓人說話,反而更讓人想反抗了。

唇舌被吸吮得有些疼,池柚偏頭躲唇,伸手推拒他。

「岑理,你冷——」

「去吧,不必為了一個陳向北耽誤和其他人的社交,至於陳向北。」

「我知道我這個問題有點愚蠢,」岑理收緊了手臂力道,「你現在還喜歡陳向北嗎?」

「同學聚會,你想去就去吧。」他說。

「那我們呢?」岑理問,「既然已經和他結束了,那你能重新喜歡上我嗎?」

「沒有,」池柚眼底泛過一絲很不易察覺到的落寞,小聲卻堅定道,「對我來說一段關係,它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她在心裏小聲說。

他操控著渾身血淋淋的劊子手,拖着幾米的長刀,在那個黑暗血腥的遊戲世界裏冷漠而殘忍的屠殺人類玩家。

已經重新喜歡上了啊。

「不去啊,剛剛我話沒說完,你就——」池柚沒說完後面的字,「我知道這個聚會是陳向北發起的,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去。」

剩下的字還沒說完,池柚唔了聲,又被再次吞入進男人追過來的吻中。

也嘆息和震驚過,她的男神,怎麼和高中時他給她留下的印象,有些不一樣了呢。

「那其他同學你不想見么?」

破曉這個遊戲是他的心血,也是他偶爾的情緒和壓力發泄口。

如果不是他在大三那年看到了她的那篇回答,窺知了她對他藏得那麼好的心意,如果不是在半年前知道池柚想換工作后,他心念一動,突然起了和她重逢的念頭,想要看看當初那個隔壁班畫畫很好的女生,現在變成了什麼樣的話。

他一直以來情緒穩定,但工作繁忙,再加上父親那邊時不時會傳來叫他厭煩的消息,難免會有負面的時候。

「那他回來找你,你有感覺嗎?」

畢業之後也確實很久沒見那些同鄉的同學了。

或許是徹底冷靜下來了,在剛剛一系列妒意催使下的質詢后,岑理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她真正做到了,喜歡的時候真誠地去喜歡一個人,放棄的時候也灑脫地放下一個人。

可一旦真正走近了看,反倒可能令人大失所望。

太打臉了。

岑理一愣:「你不去?」

「對不起,我剛剛情緒有點失控。」

池柚本來就是個喜歡社交的人,朋友很多,如果不是陳向北在,她絕對一萬個願意去。

可是她還是再次喜歡上了現在的他,為他心動和着迷。

池柚當然明白這個道理,這些日子來,她也走近了岑理,也了解到了很多在高中的時候都不曾了解過的事。

冷靜過後,岑理啞聲對她道歉。

直到停車場內響起了鳴笛聲,岑理這才稍微地冷靜了下來,抱着她靠在車邊。

池柚也呼吸著,懵懵地貼在他胸口處,聽到的是比自己還更為激烈的、來自岑理的心跳聲。

池柚額了一聲,答案不言而喻。

池柚沒有對他念念不忘,也沒有對他放不下,她真的只把他當成了學生時代一段美好卻遺憾的回憶。

當遠看一個人的時候,他當然哪哪兒都好。

然而在現實中,對於陳向北,他確實也是快忍到頭了。

就像那一個月里,他問過很多次,她喜不喜歡他,也不過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池柚眨眨眼:「啊?可是我沒打算去啊。」

就算岑理說他從來不是什麼白月光,而且這個白月光這個概念從現實意義的角度上來看,是不可能存在的。

池柚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大概和她真的不會再遇見了。這幾年,她沒有他,也過得非常好。

所以她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會像當初喜歡他那樣,去喜歡其他人。

池柚立刻肯定的搖頭。

一開始作勢不在意,也只是因為他知道,已經發生過的事,他即使在意,也沒有辦法消抹。

池柚眨眼:「什麼?」

岑理眉眼一斂,淡淡問:「你們聚會允許帶其他人嗎?」

池柚秒懂了他的意思。

她第一反應是荒謬。

太荒謬了,這兩個男的都好荒謬,非要去對方面前找存在感。

不過帶岑理去了也好,她是真的不希望陳向北再把力氣浪費在她身上。

她希望陳向北也能跟她一樣,徹底放下,然後迎接新的生活。

說她雙標也好,偏心也罷。

人總有偏愛,情感也總有特殊,沒有人能夠在感情中做到絕對的公平。

只有小孩才會在乎公平,而成年人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公平二字。

陳向北說的群消息是這次小聚會的地點和時間已經定了下來。

池柚一直沒回,他就給她打了個電話問。

誰知道講到半途被姓岑的給聽了去,一點兒禮貌都不講,直接就把電話給他撂了。

氣得陳向北差點把手機往地上一砸。

緩了緩氣后,陳向北打算再給池柚打過去。

死皮賴臉他也認了,誰讓他當年不懂事提分手,現在後悔了回來找人複合,現在被虐一虐,吃點閉門羹也是應該的。

電話還沒撥過去,池柚反倒給他打了。

她一直以來都是個話癆,但現在在他面前已經學會了惜字如金。

就說聚會會去,還問他能不能帶個人。

陳向北直覺不好,但理性告訴他,應該沒那麼離譜。

「你要帶誰?」

然而事實就是這麼離譜,當池柚說她要帶岑理一起的時候,陳向北幾乎是不受控制地罵了句髒話。

罵完過後,陳向北冷笑:「行啊,有本事他就來。」

事實證明岑理很有本事,因為他真的來了。

其實另外幾個大學同學也有帶對象來,有的動作比較快的,已經是帶老公老婆來了。

陳少爺搞這場聚會,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想法很明顯,所以一開始大家心裏也有都默契,心想等到了飯桌上,就給陳少爺說說好話,打打助攻,幫助陳少爺跟柚子重新燃起複合的火花。

然而到了地方,池柚也帶了人過來。

被她帶過來的男人清俊高挑,看着和陳少爺完全是兩種類型,無論是以什麼身份被池柚帶過來的,大家也都明白過來了,無非就那麼個意思。

池柚在用一種沉默卻殘忍的方式告訴陳向北,不可能了。

於是聚會就真的成了一場普通性質的聚會。

陳向北沒有問池柚為什麼要帶岑理過來,而池柚也沒說,他們都不是小孩子,所以不需要把話說的太明白。

岑理突然起身說要去趟洗手間的時候,離開飯桌前,他淡淡看了眼陳向北。

陳向北扯了扯唇,沒多說什麼,過了一分鐘也起身了,說要去洗手間。

岑理還沒從洗手間回來,池柚下意識地就緊張地叫了聲:「陳向北。」

「怎麼?你也要去男廁所?」

見池柚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陳向北欠揍地笑了兩聲。

陳向北沒去洗手間,而是直接走出了餐廳。

餐廳里到處禁煙,他想抽煙只能出去,他猜岑理應該會考慮到這個,給他這個抽煙的自由。

一出餐廳,岑理果然就站在那裏等他。

情敵間該死的默契。

陳向北走過去,先是點了根煙,唇邊吞吐著煙霧,半晌都沒說話。

等半根煙都抽完了,他才慢吞吞問:「以牙還牙是吧?我去你家膈應你一次,你來我組的局膈應我一次。」

他看着岑理那張淡漠的臉,扯唇:「沒想到你報復心還挺重的。」

「差不多就行了,」岑理語氣很淡,點到即止,「給你們之間留點兒體面。」

陳向北咬着煙冷笑。

「真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啊你。」

他偏過頭,吐了口煙,卻突然發現旁邊好像鬼鬼祟祟多了個人。

岑理似乎也發現他看到了什麼,側頭順着他停留的視線望過去,果然也看到了。

「……」

陳向北嘴角一抽,率先說:「要看就光明正大地過來看。」

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池柚也不好再躲了,尷尬一笑,亦趨亦步地走過來。

陳向北垂眸看她,好笑道:「幹什麼?怕我跟他打起來啊?」

池柚撓撓臉:「沒有,我就是好奇你們怎麼跑出來了。」

「抽煙啊。」陳向北揚了揚手。

「你抽煙叫岑理幹嘛?他又不抽煙。」

陳向北嗤了聲:「你管我?他來了我組的局,我這個做東的還不能跟他說兩句話了?」

池柚抿唇。

「那你們說完了嗎?」

「說完了,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姓岑的,你先進去吧。」

陳向北指了下池柚:「我跟池柚說兩句。」

岑理蹙眉,目光清淡,但佔有慾和警惕的意味卻很明顯,顯然是不樂意。

「我知道她今天帶你來什麼意思,我又不是傻子,我還不稀得給你們當小三,放心吧。」

說完,陳向北再次擺手趕人。

岑理看向池柚,囑咐了句:「有事叫我。」

然後就進去了。

池柚也不知道陳向北想跟她說什麼,猶豫了半天,乾脆主動開口:「陳向北,今天我——」

陳向北似乎不想從她嘴裏直接聽到某個答案,打斷了她的話,自己說道:「行了,我有眼睛,我知道你什麼意思,雖然你沒直說他今天是以你男朋友的名義來的,但你既然帶他來了,就代表你跟他要和好了是吧?」

池柚不說話,算是默認。

陳向北眼神一暗,有些不甘心道:「喂,不是說白月光是因為得不到才會念念不忘嗎?你都已經跟你的白月光談過了,按理來說他就該變成你的白米粒了。」

「還有,你不是說你從來不吃回頭草嗎?那姓岑的算怎麼回事?」

池柚低頭說:「他不一樣。」

非常簡單的四個字,卻殘忍至極。

陳向北不想再糾結這個,說:「我再問你最後幾個問題。」

池柚:「你問。」

「你當初喜歡我,不是因為我的姓跟他像吧?」

「……我不是他的替身吧?你是真喜歡我這個人吧?」

問出口后,陳向北有些難堪地閉了閉眼,覺得自己問這個挺沒出息的,但他就想求個痛快的死心。

池柚也被他這個狗血的問題給驚了下。

她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問這種狗血的問題。

「不是,姓真的是巧合。」

池柚抿抿唇,誠實地說:「替身什麼的也不可能,我當時、確實是喜歡陳向北你這個人的。」

陳向北又問:「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是真的放下他了吧?」

池柚嗯了聲。

陳向北的眼裏有一瞬間的鬆懈。

還好。

他還不至於那麼慘。

「小冤家。」陳向北突然叫她。

池柚猶豫幾秒,還是應了這個外號:「什麼?」

「既然當初已經放下了,為什麼又喜歡上他了?」陳向北低聲問,「暗戀他的那幾年還不夠你心酸的么,不怕他又讓你傷心嗎?」

沉默幾秒,池柚輕聲說:「剛開始我也覺得暗戀他的那段經歷很心酸,但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這麼想了。」

「為什麼?」

「因為這也是一份很美好的回憶啊,酸甜苦辣,本來就是人生的常態,」池柚微微笑了,大大方方道,「暗戀心酸就心酸唄,反正我的人生又不是只有暗戀,我不缺家人,也不缺朋友,這幾年我也過得挺好的,那點心酸,對現在的我來說洒洒水而已。」

「所以我很感激我遇到了他,是他讓我的高中除了寫不完的試卷,還有一個可以想念的人。」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我很不喜歡上學,但當時因為一想到去學校上課就能看見岑理,我連上學都有了動力。要不是為了追趕岑理,我也不會發憤圖強考大學,也不會在大學里遇見你了。」

陳向北笑了:「合著我還得跟那姓岑的說聲謝謝了?」

「那沒必要,我就是想說,陳向北,我也很感激我遇到了你。」

池柚朝他綻開笑容,語氣真誠道:「大學的那四年,因為遇到了你,所以我也過得特別特別開心,謝謝。」

聽到她這麼說,陳向北拿着煙的手一頓,喉頭微窒。

他又狠狠地吸了口煙,才勉強忍下那從心底冒出的酸澀。

輸了。

不是輸給岑理。

是輸給這個小冤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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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月光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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