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暗涌波瀾

十四、暗涌波瀾

蕭老爺子蕭無名,年輕時曾是與陶星衍這等天才人物一樣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能。

以一己之力撐起了落寞的蕭家,再回到了平江郡五家巔峰。

就是如今,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在臨安城頗受敬仰。

如果誰說德高望重的蕭老爺子,居然墮落到與邪祟無二樣,在這裏大抵都只會被人嘲笑。

王三花驟然聽她這麼說,剛想笑出聲,但腦內瞬間閃過這幾日調查到的事情,便再也笑不出聲。

他抬眼瞧見姜鈺面色平靜,手中薄薄幾頁冊子彷彿有千鈞之重,難以放下。

過了好一會,他才低聲問道:「這些只是你一面之詞,如何能證得?」

姜鈺望着他良久,轉而言他:「王道長,我想你這兩日回家,也是因為家中有人出現同樣的癥狀了吧。」

少年還略顯稚氣的臉上卻是難得的嚴肅。

「這也是你推測出來的?」

「你只管說是與不是?」

他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果然!

姜鈺擰著眉頭,心中很是不解。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這些人就算是不知後果,也要嘗試?

王三花垂下眼,愣愣的望向冊子半晌,這才伸手合上冊子,長長嘆了口氣。

「這些事情,姜居士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姜鈺愣了愣,急道:「為何?」

他避開姜鈺凝視着他的雙眼,轉而看向院中的紅梅。

雖然深冬寒意料峭,但臨安城的積雪早已經在一日前消融了,城裏無端又冷了幾分。

紅梅迎著寒風開的艷麗,但王三花知道,這花,開不了多久了。

「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這件事情大概率已經不是蕭家自己的問題了,你知道我為何今日趕回來么?正是因為今日未時五家將在蕭府議事。若事情真如我們所料,你這繼續追查下去,莫說要找到你的那位長輩,只怕是你自身也難保。」

「如此,你還要查么?」

姜鈺瞬間感覺腦袋彷彿忽然被一棒子敲了下來,說清醒不算清醒,只有『自身難保』四個字在心間回蕩,震耳欲聾。

這個『東西』或許已經涉及到平江郡五家的秘密了。她是可以查到一些隱秘,但不代表她能繼續平安的往下查去。

有些事情,可能不是正確的,但卻關乎到無數人的切身利益。

為了維持表面的安穩,犧牲一些,就是鬧出一些不平靜,總有人會出手鎮壓下去。

姜鈺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了這個江湖的隱秘和暗涌。

她能進入蕭家本就是十分湊巧難得的事情,更何況是在蕭老爺子蕭無名病重之時,蕭家陷入混亂無暇顧及其他。

否則就憑她和李吒這樣明目張膽的探查,應當早已經被拿下了才對。

但是……

「也好。」

姜鈺站起身來,對着王三花拱手道:「這件事情本也就是你們平江郡五家的事情,與我姜鈺無甚干係,你們既已經有了決斷,我也就不插手查下去了。若是後事有用得着姜鈺的地方,知會一聲便是。」

王三花詫異先前姜鈺如此難纏,現如今卻是這麼乾脆。

但轉念一想,姜鈺本身也就是來蕭府尋她那位來自蜀地的長輩,現在長輩沒找著,倒是找到蕭府的秘密,如今能撇清干係,落一身清凈。

「姜居士高義。」王三花眉目舒展,也對她抱拳道,「如果我們這邊有你那位長輩的消息,定是會第一時間告知於你的。」

「多謝。」

姜鈺不再與他多寒暄,只說自己還要修鍊,便進了廂房。

王三花也沒多呆,天寒地凍的,他只是默默的看了一會姜鈺緊閉的大門,也就轉身走了回去。

門口震木和巽風兩個小童探出頭來瞧著自家師叔心情頗好的哼哼著小曲走了進來,剛要溜走,就被他一個拳頭招呼到了頭頂。

「兩個小崽子盡在那偷聽,回頭都給我抄道德經去!」

外頭聲音越變越小,姜鈺這才鬆開了緊捏著門框的手。

亮光透過明紙,映下了一片陰影垂到了她的臉上。

待在屋裏的陰幡兒從暗處走了出來,瞧見她這幅模樣,乾笑了兩聲。

「姜鈺丫頭,你這是被勸回來了?」

「是啊。」

姜鈺轉身,面上帶着笑:「被他勸回來了,事關平江郡五家秘事,怎好再與我分說?李吒與我做了些無用功,現在看來,我只用找我師父就好了。」

陰幡兒瞧着她的笑意並不達眼底,嗤笑出聲。

「莫要哄俺說這些廢話,你以為俺不曉得,你師父的失蹤與蕭家這件事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要說你這鬼丫頭不會繼續查下去,俺小老兒第一個不相信。」

姜鈺搓了搓手,這才感到身子回了溫:「我只是不再繼續查關於平江郡五家的事情而已,但是沒說我不會查關於我師父的事情,我說了,只用找我師父就好了。」

外頭天寒地凍的,剛才跑出去也沒注意到,這下回來踩在地龍上才感覺活了過來。

她捧著臉感覺暖和了不少,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擦了擦嘴,這才抬眼問道:「那小狐妖醒了嗎?」

陰幡兒嘿嘿一笑:「雖然還未醒來,但卻已經能被我帶出遊仙錄了。」

他掀開床上垂掛的帷帳,露出裏頭小小孩童來。

小孩兒側着身子躺在床上,還有半截毛茸茸的尾巴露在被子外面。

姜鈺走近,坐在了床邊,伸手把被子往上面扯了扯,碰到了他消瘦的肩頭,目光流露出些許憐憫和不忍。

「這小妖受傷過重,不知道那個源源不斷取他靈炁的東西是什麼,他身體裏面虧空太久,就是遊仙錄有修補經脈的能力,他也得睡很長時間。」

陰幡兒搖搖頭,站在一旁,口中嘖嘖道:「他還這麼小,這些人怎麼下得去手的。」

姜鈺眸色沉沉,心中惴惴不安。

她從幼童之時長至如今,接觸最多的,其實也就是妖靈。

除了因為曾經陪她長大的默默是風生獸,更是因為師父的身份是大妖。

但就算是師父曾經歸順於名門正派之下,也有不少人瞧不起他,更有甚者明著貶低於他。

師父無力改變現狀,每每提起星衍宗只有沉默,自己呆愣半晌才轉而談其他,只說妖靈之間,不過與人相同,好壞皆有,不能混為一談。

而大多數捉妖師在入門之後,受到的規訓則是將妖靈邪祟無論好壞,皆要一網打盡,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她一身本事,來自師父,來自星衍宗的祖師爺,卻不願下山後順從御靈府的話,記檔做了那勞什子的捉妖師,聽候他們的差遣,做他們的傀儡。

大不了日後找到了師父就回了銜雲山,便再也不下來了。

在姜鈺發愣時,蓋在棉被下的小尾巴悄悄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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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妖九年我做了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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