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塤

陶塤

空氣彷彿都安靜了,一旁的黎璃都不忍再看,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好在林可瀅作為林家的大小姐,也是見過大場面的,雖然現下她內心十分窘迫,但面上還是維持得頗為得體:「沈師兄好,我是林可瀅,不知你可否還記得我?」

她說這話時,還不動聲色地把身上的隱身符撕了下來,揉進了手心。

沈蘭意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但也沒有拆穿她,他稍一思索,想了起來:「你是林家的大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幾面。」

「是的。」見沈蘭意還記得自己,林可瀅有些開心地點了點頭。

沈蘭意收起手裏的劍,朝她走了過去:「先前確實聽聞你也來了玄天宗,不過你不是應該在主峰修行嗎,為何會來了萬春峰?」

林可瀅當然不能說是來偷看他練劍的,只能扯了個謊:「我知道沈師兄在萬春峰上修鍊,便想來看看你。不過我只是名普通弟子,不能上萬春峰,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沈師兄不要怪罪。」

沈蘭意點了點頭,接受了她這個解釋:「感謝林小姐掛懷,我在萬春峰一切都好。」

「那就好。」林可瀅微微勾唇,沖他笑了笑,「方才看沈師兄練劍,已然到了天心境全盛時期,應該用不多少時日,就能突破真心境了吧?」

沈蘭意不知想到了什麼,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聽聞新入門弟子需在一月內突破凡心境,林小姐最近還是專心修鍊,莫要被旁的事分了心。」

「好的,謝謝師兄提醒。」

「那我先送你回去。」

黎璃見他們兩人走了,也不敢說話,只能用眼神示意流光:「我們走嗎?」

流光點了點頭,和黎璃不遠不近地跟在沈蘭意和林可瀅身後。

沈蘭意是玄天宗人人敬仰的師兄,自然是引人注目,一路從萬春峰到主峰,不少人看着他們兩人小聲議論,林可瀅在眾人的目光中,耳朵尖都有些泛紅。

黎璃在後面看着他們,笑着朝流光擠了擠眼,還挺般配!

流光:「……」

這一臉嗑到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到了後院,沈蘭意便沒有再進去,等他走遠后,林可瀅回到房間關上門,黎璃這才一把掀開了罩在頭上的蚊帳。

「媽呀,嚇死我了。」她呼地舒出口氣,趕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壓壓驚,「幸好林可瀅反應快,沒有讓沈師兄起疑。」

流光把蚊帳放到黎璃的床上,數落了一句:「你以後可別再出這種餿主意了。」

「我這怎麼能叫餿主意?」黎璃往林可瀅的方向偏了偏頭,笑得意味深長,「沒看見林可瀅好不容易見到了師兄,眼神都拉絲了嗎?」

「……」林可瀅從門邊走回來,也拿起杯子倒了杯涼茶,「我沒有。」

流光在桌邊坐下,有些好奇地問她:「你和沈蘭意是之前就認識嗎?」

「嗯。」林可瀅點了點頭,喝了口杯子裏的涼茶,「沈師兄從小就被沈家收養,沈家和我們家有些交情,所以我也見過他幾次。」

不過自從他拜入了玄天宗,就很難有機會再見到了。

流光道:「他是被沈家的收養的?」

「是的,沈師兄家境貧寒,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染病離世了,沈家見他在修行上頗有天賦,就將他收為了養子。」

說到這裏,林可瀅又輕輕蹙了下眉:「不過沈家的子嗣眾多,沈師兄只是養子,所以也遭受了不少排擠和欺負。」

黎璃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所以你才不願意和那些世家子弟一起玩嗎?原來是心疼沈師兄啊!」

林可瀅:「……」

「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她為自己辯駁了一句,「有一次我聽聞沈師兄受了傷,就尋了個理由跟母親去沈府做客,誰知正好被我撞見,他們幾個把廚房給沈師兄準備的飯菜,換成了一碗白粥。我氣不過,就帶着吃的偷偷給他送去,怕他還喝那碗白粥,我就自己把它喝了。」

「哦……」流光恍然道,「所以你才叫……」

「咳咳!」林可瀅猛地咳嗽了兩聲,打斷了流光的話。

流光及時收了聲,黎璃看着她們兩人,探究地開口:「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啊?」

「當然沒有。」流光矢口否認。

黎璃不信:「那你剛才想說什麼?」

流光道:「我想說,那碗白粥喝着應該挺甜吧。」

一句話,讓林可瀅和黎璃都沉默了。

此時,臨仙城街邊一家不起眼的打鐵鋪。

司空耀手裏提着一壇酒,笑盈盈地走了過去:「萬老頭,你的大寶貝來看你了。」

「……」萬歸一打鐵的手頓了一下,頭也沒抬地道,「走走,什麼大寶貝,我看是大麻煩還差不多。」

「你這麼說我可要傷心了。」司空耀把手裏的酒罈往他面前一放,「虧我還特地帶了你最喜歡的女兒紅來。」

聽到「女兒紅」三個字,萬歸一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司空耀彎腰湊上去,朝他笑了笑:「怎麼樣?想不想來幾杯?」

萬歸一抿著唇角,掙扎了一下,還是沖他擺擺手:「拿走拿走,你捨得花這麼多錢買女兒紅,肯定是攤上大事了。」

司空耀挑了下眉梢,也沒有再勸他,只拿起酒罈把酒打開,醉人的酒香頓時瀰漫出來。

萬歸一的鼻尖動了動,終於還是放下了手裏的工具:「跟我進來。」

司空耀嘴角揚起一抹笑,抱着酒罈跟他一起走進了屋裏。

萬歸一拿了兩個碗,給自己和司空耀一人倒了一碗,然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有什麼事趁現在趕緊說。」

司空耀拿出之前撿的陶塤,遞給了他:「這個陶塤,你幫我看看。」

萬歸一拿着陶塤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來找我准沒好事,這陶塤你從哪裏弄來的?」

「清水村。」司空耀見他這副神情,定是知道些什麼,「你認得這個陶塤?」

萬歸一抬眸看了看他,把陶塤放回了桌子上:「這是當年元景自創,用來控制傀屍的陶塤。」

元景修鍊混氣后,確實創造了許多旁門左道的東西,血煞陣是一個,傀屍也是一個。

「不過善敬和他一場大戰後,已經銷毀了所有陶塤,而製作陶塤需要的陶土,只能在須彌之地里找到。」

眾所周知,修羅族已經被封印在須彌之地幾百年了,他們出不來,別人也進不去。

司空耀皺了皺眉:「那這個陶塤……」

「是仿造的。」萬歸一道,「雖然模樣看着一樣,但所用陶土是剡山的黑陶,裏面還摻雜了一些人的骨灰。」

「……」司空耀愣了一下,「摻雜了一些什麼?」

萬歸一重複了一次:「人的骨灰。」

「……」司空耀拿過陶塤的手在衣服上飛快地擦了兩下,「這麼邪門的嗎?」

「傀屍,你說邪不邪門?」

司空耀抿了抿唇,放下手跟他道:「按你所說,這個陶塤只是個仿品,但我在清水村的時候,確實看見有人用它操縱傀屍。」

萬歸一道:「也不稀奇,畢竟元景都死了五百年了,他的徒子徒孫搞出些新花樣來,也很正常。」

不過傀屍在玄奇大陸重現,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司空耀盯着桌上的陶塤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他:「萬老頭,你能看出這個陶塤出自什麼人之手嗎?」

萬歸一又把陶塤拿在手裏,細細看了看:「這上面雕刻的陣法,看刀工像是蔡安所刻。」

「平洲的蔡安?」司空耀思索了一陣,用指尖沾了點酒,按照地圖上的位置,把最近鬧瘟疫的地方畫了出來,「寧熙,瑞陽,巫坪,會澤,雷山,清水……」

他看着桌上的幾個圓圈,凝眸蹙眉:「這些地方,到底是隨便選的,還是有什麼意義?」

萬歸一見他這副樣子,嘆了口氣勸道:「小司空,你還是別摻和到這些事裏來的好。」

司空耀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欠揍地笑了起來:「怎麼,你是怕我跟你一樣看破紅塵,活了好幾百年還娶不到媳婦兒啊?」

「……」萬歸一把陶塤塞到他手裏,站起身趕他走,「既然事情說完了就趕緊滾,我看見你就來氣。」

「誒誒誒,別動手嘛。」司空耀被往外推著,還回頭沖他笑了一下,「我酒還沒喝完呢,怎麼還攆人了?」

萬歸一可不管他酒喝沒喝完,只想早點眼不見為凈,司空耀被推到門口,看見柜子上竟然放着一支髮釵。

「萬老頭,這髮釵也是你做的?」他把釵子拿起來,把玩了兩下,「想不到你釵子也做得不錯嘛。」

「閑着沒事做的一個小玩意兒。」

萬歸一想把髮釵拿回來,司空耀卻把手往後一縮,笑着看他:「你說你一個老頭兒,要支釵子有什麼用?這釵子放你這兒屬實是暴殄天物了。」

萬歸一呵呵一笑:「那你一個大男人,拿着又有什麼用?」

司空耀揚了揚眉梢,把髮釵收進了自己腰間:「我可以送給大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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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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