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力氣才能混文壇

第28章 有力氣才能混文壇

第28章有力氣才能混文壇

校書公所在上塘,蘇州花國榜白狀元住所在虹橋邊,相距並不遠。

林泰來只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門額「天香」的大門,邊上白牆有一片坑窪不平,似乎被颳了一層。

只是此刻「天香」大門的門洞裏,躺着一個人。

又走近了看,此人身穿五彩斑斕的長袍,頭上一頂紅色帽子,臉上還帶着個仿泥塑神像的面具,露出的鬍鬚鬢角都是花白色,手裏拎着個酒葫蘆。

以上穿戴算是平平無奇,不值得林博士大驚小怪。

但這老者還光腳蹬著一對草鞋,讓林博士感受到了一股絕世高手的氣息!

院內一排打手虎視眈眈,但又不敢上前去碰這個還在躺着喝酒的老頭。

至於老頭帶來的隨從們,卻都已經被打倒扔了出來。

「幼於前輩!幼於前輩!」馮時可站在大門外,對着綵衣老者叫了兩聲。

綵衣老者聽到后,翻過來起身,帶着醉態半躺半坐的靠在門壁上,弔兒郎當的回應說:「馮二爺又來蘇州大撒幣了?」

馮時可:「.」

林泰來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歷史上張幼於死了后,沒人給他正經立傳,也沒啥人給他整理著作。

深深吸了幾口氣后,馮時可扭頭就對林泰來道:「麻煩你去讓幼於前輩清醒清醒,但不可傷人。」

林泰來個頭太高,於是就在張幼於身旁蹲了下來,俯視着說:「老頭,聽說你在文壇很能打是嗎?」

張幼於透過面具,斜着眼答道:「怎麼?你想試試,在老夫身上蹭點名聲?」

林泰來:「.」

這老頭行事瘋癲,但卻又很通透啊。

林博士決定換個方式,指著院內的打手們說:「你打人都沒力氣,只能躺在這裏,還說是文壇名士?」

張幼於不屑的說:「故作奇談怪論驚人之言,都是老夫玩剩下的!」

林泰來蹲在門洞石板上,伸手奪過酒葫蘆,「咔吧」一聲響,用力捏碎了。

雖然張幼於帶着面具,看不到臉色,但鬍鬚明顯顫抖了幾下。

林泰來將碎片扔在地上,「混文壇確實需要有力氣,但是.」

然後又傲然道:「學我者生,仿我者死!聽說你今天想模仿我?」

張幼於頓時驚到了,「原來你就是敢於打破常規,用武力推銷詩詞的縣衙林書手!」

林博士嘲笑道:「但是我沒有躺在大門口啊。」

張幼於終於感覺老臉有點掛不住,爬起身就想走,但卻被林博士牢牢按住了肩膀,頓時動彈不得。

林博士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剛才說的沒錯,有力氣才能混文壇。

又見林博士蒲扇大的手掌攥著老先生的肩膀,文質彬彬的說:「晚生久仰幼於公大名,今日終得識荊,願得一二指教,此生不為憾也!」

張幼於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謙遜有禮的年輕人,這是完全不講究兩廂情願,從自己身上硬刷名聲?

有那麼一瞬間,張老先生也恍惚了,自己和被打的三家名妓似乎沒區別?

然後他看向馮時可,面具后的眼睛裏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想看笑話的馮二老爺雙手籠袖,兩眼望天,欣賞著門額上的「天香」兩字,彷彿沒有接收到求救信號。

張幼於被迫營業,便開口道:「且讓老夫看你到底有幾分才華,來對句!一個字,紅!」

林泰來想都不用想,直接說了一個最常見的對法:「綠!」

「紅花。」張幼於再次加字,還是很平常的字眼。

從所用的字眼可以看出,張老先生就是拿小童蒙學的字詞糊弄,根本不打算給林博士出彩的機會。

甚至還可能是暗暗嘲弄,林泰來就是個蒙童的水平。

這麼簡單的字眼,林泰來還是不用想,就對上了:「綠葉!」

「太俗!」張幼於鄙視說。

於是林泰來再對:「綠樹!」

張幼於故意嗤聲譏諷道:「還是太俗!你就這點水平,還想打遍文壇?」

林泰來忍無可忍,終於解放天性,不走尋常路的對了一個:「綠帽!」

張幼於遲疑了一下,勉強笑道:「紅花對綠帽,這才有意思了!」

在旁邊看熱鬧的馮時可插話說:「這也能算工整?「

張幼於反倒替林博士解釋說:「看那行院賣笑人家裏,是不是經常用花來比喻美人?比如花魁娘子,又比如名花榜之類的。

但同時,行院人家裏也有男性,冠以龜奴忘八之類的稱呼。

當年太祖高皇帝有旨,此輩人物必須帶綠頭巾,以示與良家子區別。

所以這就叫綠帽啊,與同為行院人物的紅花相對,有什麼不工整的?」

馮時可下意識輕輕點頭,這樣說來,真算工整?

張幼於瞥見輕輕點頭的馮時可,又出了一個上句:「剛才被打斷了,那就重來!上句是輕輕。」

林泰來仔細想了想,如果對「重重」,只怕又要被嘲笑為俗,便換了個詞對道「細細」。

「輕輕點。」張幼於加了一個字。

林泰來尋思,點可能是雨水的點,那朝這個方向去預判,就強行對了個:「細細吹。」

如果下面是「雨輕輕點」,就接着對「風細細吹」,沒毛病!

「輕輕點豬頭!」張幼於卻不按常理加字,指著馮時可很戲謔的調侃說,算是對剛才求救無果的報復。

林泰來下意識的對道:「細細吹細細吹.鳳簫!」

張幼於愣了愣,你這小年輕,竟然比老夫還變態!社學蒙童級別的對句,你也能強行開車!

旁邊看熱鬧的馮時可也愣住了,這林書手果然不是正經人!這對句絕對不正經!

趁著林泰來鬆手,張幼於趕緊爬起來,大笑道:「不用再試了,果然同道中人!心有天性,不拘於矯飾!」

幾個隨從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扶住了張幼於。

此後張幼於隨口對林泰來邀請道:「其實你牆壁上的幾首歪詩我都讀過,還算是欣賞。

雖然詞句淺顯,但寓意深刻,充分表達了世風日下的譏諷.去我家裏喝酒?」

你早說這麼幾句,不就早完事了,何至於還要我賣力氣?林博士心裏嘀咕著,嘴上很實誠的答道:

「不去!聽說你家裏酒少到喝不醉人,太窮了,一點享受都沒有!」

張幼於氣惱的對左右說:「以後別叫我先生了,越叫越窮!都要叫我大朝奉!」

馮時可拖着張幼於就走:「前輩別在這現眼了,今日我請你一醉方休!」

然後又回頭對林泰來說:「等我得了空再訪問你!」

林泰來目送馮二老爺離去后,轉身就朝縣衙而去。

自己去校書公所,是章糧書讓去的,事後總要有個結果彙報,這是官場職場的基本程序。

再說五錢小妹案件快開審了,該去縣衙打聽一下,別有什麼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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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這周小喇叭沒推上,因為可能就差幾十個追讀。。。。只差幾十個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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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話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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