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心結 鏡里恩情,更那堪夢裏功名

204 心結 鏡里恩情,更那堪夢裏功名

照姐兒的話讓康眠雪有些詫異,不過這份詫異,轉瞬之間便化為欣慰。

她本來以為按照照姐兒的習慣,會直接糾纏於為何自己不同意英蓮和五皇子接近。沒想到對方反而先問這個問題。

關於五皇子之事跑,之前他們早有定論,如今卻是不宜讓英蓮與五皇子太過親密。

這世間無不透風之牆,一旦事情出現周折,最先受傷的定然是英蓮。是以這也是對於英蓮的保護,為此少不得,她要做個惡人。

「別站着說話,先坐下來。來人,去把那些冰果子拿來。你們坐下慢慢說,吃些果子,如今這天熱著,也不怕中暑。」康眠雪口中吩咐,又拉着二人坐在桌旁。

這會兒的日頭雖說不太大,然而照樣也是如同火球一般。此時在這大日頭下,走着難免不容易中暑,想到這裏女主的眼中現出一抹不贊同來。

她瞧著二人穿的衣服,晴雯的還好乃是紗衣,反瞧著英蓮身上穿的便有些厚重。

「如今大熱天的怎麼不穿紗衣?萬一中暑了可怎麼好?跟在你身邊的丫頭怎麼也不照應着。」

女主蹙起眉頭,帶着幾分不贊同地看向英蓮。

請問瞧姐姐問起這事,趕忙不好意思地撒嬌,口中解釋:「大姐姐,不是別的,是我着急把英蓮拉出來的,是以她卻沒來得及換衣服。」

女主一聽便知道罪魁禍首乃是眼前這人,他看着晴雯搖頭嘆氣:

「你這孩子,虧了離得近。都這麼大了,你也該長點兒心。」

伸出手摸摸英蓮身上的衣服,好在這衣服也是薄緞,雖說比不上紗衣輕薄,卻是極為透氣的。

照姐兒看見姐姐如此,也是心中帶着幾分歉意,只是說自己剛才不那般,定然是拉不出來英蓮的。

英蓮自進屋,除了行禮以外,一句話也不肯說。

康眠雪瞧著這樣安靜的英蓮有些無奈,她轉頭看向司徒源。

只妻子的一個眼神,司徒源便知曉,恐怕這事兒涉及到女兒家的私事。他站起身輕咳兩聲,口中吩咐道:「我去書房,等一下便回來。」

說罷,便朝着書房走去。

照姐兒瞧了瞧對方笑眯了眼,似乎對其的識趣感到十分開心。

「你倒是英雄,自己的事情還處理不好,便替英蓮出頭。」康眠雪伸出手指點着照姐兒的額頭,只要他帶着幾分無賴地笑着,康眠雪無奈也不知何時能長大。

照姐兒聽見姐姐的嫌棄也不生氣,只是湊近對方越發地撒嬌起來。

「姐姐,這不是實在沒轍了嗎。誰曾想到事情竟會這樣。」照姐兒抱着康眠雪的胳膊撒嬌,來回晃蕩,他心知姐姐定然早已有了算謀。

瞧著自己越發活潑的妹妹,康眠雪沒有半點覺得對方太過活潑,反而對此非常欣慰,她康家的女兒就該如此。

再對比一直安靜的英蓮,康眠雪心中帶着幾分柔軟。她心中清楚,英蓮一直在為自己被拐之事而糾結,只是當日那些甄若霖的口供,卻不能夠讓英靈知道。這也是為保護對方,被留下的人,日子總還是要過的。

英蓮這孩子外柔內剛,看着如同一張白紙一般,實際上卻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只她在書畫一道廢寢忘食的模樣,便知曉她生性有多麼的堅毅。

康眠雪只瞧著那雙帶着執拗的眼眸,便知今日,若不給對方一個解釋,恐怕這孩子的憋出病來。

英蓮緊咬着下唇,眼神之中滿是糾結。大大的眼睛,此時不是何時已然沾滿了淚痕。

只瞧著英蓮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康眠雪有些心疼地掏出帕子替對方擦拭眼淚。口中無奈地說道:

「這是怎麼說的,這事本就是為了讓你不哭。結果未曾說話便先哭上,卻是本末倒置了。」

康眠雪瞧這美人垂淚,只覺得古人說望之肝腸寸斷,似乎有兩分道理。她安撫對方,未曾料,英蓮的淚隨着他的話越發的洶湧。

到最後康眠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用帕子一遍遍替對方擦拭眼角的淚水,若是想哭便將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好半晌,英蓮這才止住哭泣,一雙眼睛已然通紅,他面容之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占其深便要給康眠雪行禮,口中糯糯道:「娘娘,卻是英蓮失禮了。」

康眠雪哪裏會在意這些,他拍拍對方的手,拉住英蓮坐下,語氣中帶着幾分擔憂說的:

「別的都好說,你這突然哭起來是怎麼個回事,竟是嚇到我。」

聽聞康眠雪這話,英蓮反手擦著自己的臉頰,面容之上帶着幾分羞愧。

她也不知是怎的,也許是剛才公主娘娘的話太過溫暖,只是覺得眼睛發澀,鼻頭髮酸,心中一股股的委屈往上冒。

此時聽到康眠雪的話,英蓮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上落着幾滴淚珠欲掉不掉,在餘暉中閃著幾分晶瑩。

「讓我猜猜,可是不想離開揚州?還是擔心和國公爺出門?總不會,你擔憂五皇子留在揚州,是本宮特地要分開你們吧?」康眠雪看英蓮這副模樣,知道她此時已然冷靜下來,便又出言試探,待到說的最後一句。

只瞧英蓮身上的僵硬,康眠雪便知自己乃是猜對了。他心中暗嘆一聲,這丫頭身上的自卑仍舊未曾被打掉。

「娘娘定然是有娘娘的想法。」英林搖搖頭,她心知恐怕公主娘娘,卻是誤會自己想要見到五皇子。

能夠見到五皇子自然是好,但是對她來說,更加讓她覺得縹緲的,則是對於未來的不確定。

康眠雪看着照姐兒,輕聲說道:

「照姐兒,你出去找綉橘,讓她把我準備的那些東西,給幾個人都分去,你也跟着去。前兩天你不是想要我庫房那件東西嗎?自己去拿便是。」

照姐兒眼珠一轉,便知姐姐是擔心英蓮口中不好說話,讓自己先行離開,她笑嘻嘻的點頭。

「好,我去找綉橘姐姐,大姐姐,那我可就不客氣地拿了。」

照姐兒帶着幾分嬌俏轉身便出了房門。

康眠雪看見照姐兒的背影離開這,才握住英蓮的手,低聲地詢問:

「你也不必害羞,你跟五皇子的事情我心知肚明。

你若是不喜歡五皇子,也可跟我直說,我自然幫你回絕他,不必擔心,只要你不願意,我自然不會讓他半分孟浪。」

康眠雪這卻是擔憂,英蓮並不喜歡五皇子,只是因為懼怕五皇子的權勢,這才不得不委屈自己。

雖說五皇子乃是司徒源的親兄,但是她卻是捨不得英蓮,為了身份地位而使得自己委屈。

是以此言卻是告訴英蓮,自己乃是對方的靠山,只要她想,自己邊區直接找五皇子,以絕後患。

另一方面自然也有探底的意思,總歸要知道英蓮到底是怎樣的心思,也才好為她日後再做籌謀。

果然隨着康眠雪這一句話,英蓮的面容之上顯出兩分慌張,她一時着急反握住康眠雪的手,口中央告道:

「公主娘娘,英蓮沒有不願意,只是……」

英蓮咬住下唇,話說到一半卻再也說不下去。

英蓮這副模樣,若是讓普通人看了,定然着急不已。

康眠雪見其如此,倒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她素來知曉英蓮的性格。這孩子是個少見的純凈心思,可是人若太過剔透,反而不是件好事。

她伸出手,其英蓮差距,臉上的幾滴淚痕。

正在滿心焦灼地英蓮,忽然感覺臉頰出現帶着溫柔的撫摸,鼻尖也嗅到一股極其清淡的香氣。

「好了,我知道。」這一句話清清淡淡,卻讓英蓮原本焦躁的心情瞬間平靜下來。

她帶着幾分踟躕說道:「公主娘娘,英蓮對於以前的記憶,早已不記得。那些知曉的,也是叔叔和阿娘告訴的。

阿娘和叔叔都說英蓮出身世家,可是英蓮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做一個世家小姐。

我自有記憶,開始便在那拐子家中,冬日裏,拐子在屋中喝酒尋歡,我只能縮在柴棚之中。

公主娘娘這樣長大的我,又怎能去知曉什麼是世家大族,又如何能夠成為皇子妃呢?」

英蓮說到這裏,口中發出幾聲嗚咽。

康眠雪忽然覺得自己小瞧英蓮,她曾經一直以為英蓮自卑,乃是因為自己被拐的經歷。現在才知曉對方,實際上想的比她所知道的多得多……

「這一切都彷彿夢一樣,我好怕自己一睜眼,又是當年那個三四歲的孩子。」

英蓮的眼眸有些失焦,她喃喃自語地說道。

對於五皇子的傾慕,她又怎能無動於衷?年少慕艾的又豈是他一個?

只是在英蓮如今仍舊覺得,眼前這一切太過虛幻,她分不清一切是真實,還是虛假。

她害怕著,如若眼前真的是夢,那麼是否一旦她認真地回應。是否轉瞬之間,便會留下自己,英蓮無法面對那樣的絕望。

「娘娘,人若是沒有希望,便也不會失望,您說對嗎?」英蓮抬頭看着康眠雪,她的眼中晦暗一片。

此時康眠雪才真正的明白,英蓮到底是怎樣的狀態。

她撫摸著對方的長發,一時卻是恨讀了那拐子。

他將英蓮拐走,卻不肯好好待她,不但折磨著英蓮的身,更是將英蓮的靈魂緊緊束縛。

這種人不配活在世間。

康眠雪壓抑住自己心中翻騰的殺意,看着英蓮更加的憐惜。

「傻孩子,你根本就沒有做夢,眼前一切皆是真實。你若一直閉着眼睛,又怎能看清這世界,知曉這世間之事並非是你所想像的。更非是你臆想中的世界呢?」

英蓮一直處於創傷之中,是以她處於一種隨波逐流的模樣,只要能夠讓她有着一線生機,她便不會認為自己的人生是怎樣的錯誤。

康眠雪此時忽然明白,為何當時英蓮會將一片真心,付諸於薛蟠的身上。

因為在她看來,只要能夠將她帶離當初的那個境遇,那個人便是他生命的主宰。

也是因此她的確是,全心全意地愛過薛蟠。

只可惜那呆霸王,卻沒有好好珍惜眼前女子,最後的求救。

最後造成了兩地生孤木的悲劇。

「你覺得你喜歡五皇子嗎?或者說你想依賴他嗎?」康眠雪略一思索,便想將這件事情說得透徹。

畢竟英蓮對自己的依賴,和對五皇子的感覺自然是不同的。

而且她也不希望英蓮單純地依賴對方,以她對五皇子的了解,其人乃是看似紈絝,然則內心極為高傲。

若英蓮對其是單純的依賴,恐怕她與五皇子之間卻並非良配。

英蓮沉思好半天,才像是從嗓子眼裏,憋出幾個字。「五皇子他人很好,雖然那個時候我被嚇到,但是我其實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嚇唬我的。

只是娘娘,五皇子乃是皇族啊。」

英蓮語氣帶着幾分破碎,康眠雪聽聞這裏,早已經明白對方的想法,她伸手撫摸著英蓮的頭髮。

「你其實只需要去想,自己是否喜歡對方便好。英蓮,你記得,即便你被拐過,但是你仍舊那是江南甄家的女兒。

你如今親生父母尚在,你並非是無依無靠。」康眠雪一字一句,彷彿是一道道支撐,一條條天梯將英蓮的心,環環支撐起來。

英蓮此時,只覺得心中脹脹的。那一句句話,彷彿將她原本塌陷的心,一點點的支撐起來。讓其不再悲鳴,不再緊縮。

康眠雪看着英蓮的模樣,並不急着逼對方表態,而是讓英蓮有着足夠的時間,緩解自己的心情。

過了好半晌,英蓮這才長出一口氣。再次抬頭,眼中純真依舊,只是那純真的背後,似乎多了某些東西。

「娘娘,英蓮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便是能夠遇見娘娘。」英蓮站起身,規規矩矩地在康眠雪面前磕下三個頭。

瞧著英蓮的這一副舉動,康眠雪並未阻攔對方。她心中清楚,英蓮如今卻是需要一個,讓自己堅強起來的理由。

既然她希望自己成為那個理由,自己又何必推辭?

她相信總有一日,英蓮能夠自己成為自己的理由。在那之前,便讓自己暫時先成為他的理由。

康眠雪瞧這精神不少的英蓮,心中也帶着幾分寬慰,因明日便要出發,她卻是有些擔憂對方是否整理好一切。

「你如今可收拾完了東西?要在外面足足兩三日,你那邊雖說不遠,然則卻也不近。」

康眠雪口中詢問,一邊按指盤算,英蓮可能會缺的東西。

英蓮笑着搖頭,她如今哪裏會缺東西,且不說自家叔叔送來不少。便是自她入行宮之後,每日裏娘娘多有諸多賞賜,如今兩間庫房卻是滿滿當當。

又怎麼會有什麼缺少的?

因此聽聞此言,趕緊擺手說道:「娘娘確實不必擔憂,要知道英蓮本人是窮家,出生這麼多年了,一套衣服穿破了才有新的。哪裏會有那麼多的要求,如今這些東西已然夠夠的。」

英蓮生恐康眠雪又給她送什麼東西,等一下趕緊連連解釋。

兩人正說着這事兒,就看見大宮女雲瑤,懷中抱着一個大包裹,搖搖擺擺地走進來。

小丫鬟仔細地替雲瑤指著路,他往前探了好半天,才小心地將包裹放在桌上。

「哎呀,這個可沉了。」雲瑤帶着兩分頑皮瞧著英蓮,眉宇間有着一絲揶揄。

喬英蓮有些不好意思,她才笑嘻嘻地轉頭,稟報康眠雪:

「主子,這些是五皇子剛剛送來的,這一大包東西都是給英蓮姑娘的。」

雲瑤笑眯眯地說道,她揉揉自己有些酸疼的胳膊,偏這個舉動讓英蓮看了,更想鑽進地縫裏。

她咬緊嘴唇,只覺得自己彷彿要燒起來,臉頰的紅暈從脖子一直蔓延到耳後,鼻尖也顯出幾滴汗珠。

康眠雪倒是有幾分好奇,雲瑤剛放在桌上的這個包裹。也不知到底塞了多少東西,她打量了一會兒,轉頭夾着滿臉紅暈的英蓮笑着說道:

「五皇子倒也是有心了。」

這一下子英蓮的臉更紅了,可憐兮兮地看着康眠雪。

康眠雪瞧見那雙水潤潤的黑葡萄,忍不住轉頭捂嘴偷笑。康眠雪拍拍。

見到康眠雪這樣英蓮更加的窘迫,他將頭滴得快要縮進胸里,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只是不得不說,此時英蓮雖說窘迫,然則心中還是有一絲甜蜜,她下意識地用眼角瞟著那大大的包裹。

康眠雪只瞧著英蓮這副模樣,便覺得心中有些好笑。她卻是實心實意的為五皇子和英蓮高興,畢竟又有什麼比看一對有情之人終成眷屬,更讓人快樂呢?

即便五皇子的身份是兩人之間的障礙,然則只要心意足夠,卻未必不能夠白頭偕老。

更何況只要英蓮自身足夠的優秀,她便不會被埋沒在眾人之中。

也不知是這個包裹自帶招人,還是如何……就在英蓮,不知自己該怎麼面對眼前這束大包裹的時候,照姐兒從外邊回來。

這包裹實在太過扎眼,照姐兒走近便發現,足足擋着桌子一半兒的包裹,她有一些好奇的上下打量。

反而笑嘻嘻地走近康眠雪。

「如今可是心滿意足了?」康眠雪一看照姐兒這副模樣,心之她必然是得償所願,當下笑着打趣。

照姐兒如今穿着一身碧綠色的紗裙,聽聞這話悄悄地點頭,理了理鬢邊的髮絲,顯得越發的嬌俏。

「可是心滿意足了!」照姐兒笑着說,她的眼眸之中,滿是細碎的星光,只一眼便讓人跟着她歡喜起來。

第二日,卻是難得的晴天。柳湘蓮,馮紫英等人具是一身勁裝,安靜地等在行宮門外。

跟着他們的,還有三四輛馬車。

那些車夫只一眼便可看出定然不是普通人,一個個太陽穴鼓鼓,雙手俱是如同蒲扇一般,只讓人看了便想遠離。

待到吉時,車夫們各自揮鞭向不同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那些上帶着好奇眼光的百姓尚且不知,這一次普普通通的恩科,將會給華夏帶來怎樣的巨變。

隨着幾人各自離開,一時之間,行宮中也從熱鬧變得有幾分冷清。

如今尚且住在園子裏的,便只剩下薛姨媽和照姐兒。

康眠雪雖不擔憂照姐兒,然而到底還是將其叫過來,小心地吩咐。

照姐兒自然是乖巧的聽姐姐訓話,自年又開始她便以姐姐之言為方針,姐姐吩咐什麼,自己便好好地去做。

對方這幅乖巧的模樣,讓康眠雪更加心疼。她拉住對方,仔細的替妹妹開小灶,講解著此次應試的各種相關。

與此同時,揚州城內不少的家庭,都上演着類似的情景。

舉子們個個摩拳擦掌,打算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想要嶄露頭角的師爺們,也在仔細地研究所有的可能。

誰都沒有把握,這一次是否會有着怎樣的題目,於是他們只能一次次地磨礪自己,只為了心中那個夢想。

也是因為如此,坊間此時卻是流傳著,不少亂七八糟的流言。

在各種似是而非的流言之下,被隱藏的真相幾乎無人可以發現。

陸猴兒自認是個清醒人,是以這次恩科,他從最開始便覺得此事不同凡響。

他對於市井之間有一種特殊的嗅覺,這一次的恩科,自他知曉那天,便讓其有一種古怪之感,彷彿其中蘊含着某種深意。

好在他卻不是個好奇心強的,是以縱然是知曉,也不會對人多言。

今日裏,他仍舊一早上在劉老頭的餛飩鋪吃上一碗餛飩。然後便幫着劉老頭忙了一早上,此時剛剛歇下來。

陸猴兒坐在長條板凳上,一隻腿搭在板凳上面,他此時帶着幾分燥熱,解開了領口一顆扣子,手上扇著蒲扇。

劉老頭瞧著對方這副模樣,趕緊拉開攤子下面的小門兒,從裏邊抱出一隻不大的罈子。這罈子不大,大概只有巴掌那麼大小,劉老頭仔細地將罈子打開,倒出一碗酸梅湯,送到陸猴兒面前給他當謝禮。

「哎呀,劉老爹這怎麼好意思。」陸猴兒的脾氣乃是你軟,他比你還軟,劉老頭這一碗酸梅湯,解了他此時的暑氣,更是讓他一副手腳僵硬,不知該如何的模樣。

還是劉老頭將碗塞在對方手中,這才解了陸猴兒的窘迫。

「劉老爹,你看這樣真是太那什麼了,我就是過來幫個忙。」陸猴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實在是有覺得有些慚愧。

劉老爹卻不這樣認為,他瞧着陸猴兒越發的順眼,口中笑呵呵地說道:「哎呀,要不是有猴兒你我自己可哪裏忙得過來?

老婆子這兩日專心的照顧要考試的蘭哥兒,在家中做飯,這攤子上就剩下老兒自己,要不是有猴兒你幫忙,還指不定什麼樣子。」

因再過兩日便是恩科,劉老太顧不上攤子,專心致志地在家照顧劉蘭,免得他還要分神每日做飯。

陸猴兒吹吹手中的酸梅湯,輕抿了一口,這酸梅湯是特地放在井中鎮過的,此時尚且帶着絲絲涼意,驅散了陸猴兒滿身的燥熱。

他帶着些許不好意思,搖頭說道:「這有什麼的,平素里要是沒劉老爹你們,猴兒可能早就死了。

猴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自然也該回饋百家才是。」

陸猴兒的笑容里,帶着一絲天真。他是從最底層的孤兒爬上來的,也是因此心中明白,如何才能夠回饋,那些對自己抱以善心之人。

聽到陸猴兒的話,劉老爹笑容裏帶着幾分感嘆,誰曾想過他一時的善良,竟得到了如此的回報。

陸猴兒這孩子打小就苦,也不知道是誰家生孩子,許是因為養不起還是怎樣。

竟然扔在了破廟門頭,也是這孩子命大,被住在破廟的陸老頭收養。雖說日子不大好,然則到底留下性命。

偏偏前些年陸猴兒剛剛半大的時候,陸老頭卻一命嗚呼,只剩下這孩子。十三歲的孩子,便學着人到揚州碼頭去扛大包。

劉老頭想起當日裏,這孩子頂不住包裹,用身子往前蹭的模樣,便覺得有些心疼。

可偏偏這孩子是個有主見的,且更加乖巧。這麼多年來,別說偷雞摸狗,便是一針一線,也未曾拿過別人。

這一來二去的,孩子便也長大,只是,陸猴兒到底是年幼之時缺了底子,如今到現在也沒能長得大些,這才得了個猴兒的混號。

劉老爹低頭砸把煙袋,他有心想要問問陸猴兒來日有何打算,若是不成便跟他學着包餛飩。

只是這一話,一時之間卻不好出口,正糾結著便瞧著客人來的。

這人穿着一件青色錦緞的袍子,一屁股便坐在陸猴兒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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