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蒸饅頭

1979年，RB，北海道，夕張市，長沼町117號，陽泉酒家。

信長鳩在看着電視機里，NTV電視台《明星誕生!》節目。

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正在緊張的面對評委的問詢。

「中森明菜，你演唱的是岩崎宏美的《夏に抱れて》。」

「嗯。我很喜歡岩崎宏美前輩的歌曲。」

「你多大了？」

「13歲。」

「13歲啊。年輕真好啊。」

「只是，岩崎宏美的《夏に抱れて》，這種曲風成熟並不適合你的年齡。所以，很抱歉……」

———NTV電視台《明星誕生!》1979年。

…………

「失敗了啊。看來就算是昭和的元祖歌姬，出道也不容易啊。」信長鳩感嘆道。

「除了蒸饅頭，你們店裏沒有其他吃的嗎？」

一位短髮的年輕男子，帶着墨鏡，揮着手裏的菜單，不滿的說道。

聽口音不是夕張市本地人。

「還有榨菜片、豆腐乳、沙丁魚、鮭魚片。」信長鳩看到對方露出的袖口，皺着眉頭答道。

《明星誕生!》節目還有落選選手的專訪，馬上就要採訪到中森明菜了。

信長鳩懶得和這種傢伙糾纏。

「巴嘎!我說的是正經的食物！這些罐頭小菜算是什麼！什麼垃圾中華料理店!」、

「喂！跟你說話呢，小子！」

「你還在看電視！你是看不起我嗎？！喂！」

這位客人拍著櫃枱，大聲嚷嚷，餐廳內的零星客人，紛紛看來，事情明顯有鬧大了的趨勢。

…………

「我和我的工友們，認為這家店有蒸饅頭就足夠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說話的男子，身形魁梧，穿着北海道炭礦鉄道株式會社的工人制服。

跟在他後面的還有幾個臉上髒兮兮，剛從礦井出來的，說話間燃著熱氣的暴躁煤礦工人，還扛着挖掘的鐵鍬工具。

夕張市位於北海道中部地區，1874年發現石狩煤礦，此後陸續發現了大量優質煤礦，從登川村、北海道二級村、夕張町、北海道一級町……最終發展為夕張市。

1960年人口曾達到14萬，成為北海道第五大城市。

夕張市煤礦工人是出名的團結一致，好勇鬥狠。

戴墨鏡的男子，看到形勢不對勁，把菜單扔到地上，罵罵咧咧的離開餐廳。

…………

「信長，你哪裏惹到那個傢伙了？」灶門五郎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漬，撿起地上的菜單。

信長鳩搖了搖頭：「那傢伙是亞庫扎。我看到他手臂上的赤鬼紋身了。」

聽到「亞庫扎」這個詞。

周圍煤炭工人們嬉笑的神色都嚴肅起來。

夕張市是RB經濟的高速增長中盛極一時，鼎盛時期擁有24座煤礦、12萬居民。

人們在丘陵中建成若干社區，住在狹長的木製房屋中，住房、電、水和沐浴全部免費。

兩年前，RB影星高倉健主演了在此取景的經典電影《幸福的黃手帕》，成為夕張輝煌最好的註腳。

…………

可是，作為夕張市支柱產業的工人們，心中隱隱有些焦慮和不安。

1973年5月：三菱大夕張煤礦封山；

1975年3月：北炭和平煤礦封山；

前年10月，北炭夕張新第2煤礦封山；

這是明顯的徵兆。

100多年的持續開採，夕張市支柱的煤炭產業明顯開始枯竭。

曾經這裏的治安，全都是煤炭工人自治會的來維護。

現在礦井枯竭，工人們很多舉家遷徙，自治委員會面臨會員不足的窘境。

一些村町的煤炭塊工人會甚至解體了。

失去了自治會的庇護，當地治安狀況大不如前。

一些外地的暗黑垃圾也都滲透到這個城市。

…………

灶門五郎到了一杯冰水，噸噸引下，吐了口氣，說道：「放心，你這裏可是我們煤礦的專屬食堂。這傢伙要是下次還敢來，卻讓他嘗嘗我們北炭工人的厲害。」

灶門五郎，即是北炭清水澤煤礦，煤炭工生產車間的司長。也是長沼町煤炭工人自治委員會的總長。

在工人、居民之間都頗有口碑，是一個熱心可靠，富有正義感的老大哥。

「對，這可是我們石狩煤炭工人的地盤，哪裏輪到那些垃圾來撒野！」

「我早就看那些傢伙不順眼了。」

「吃兩個陽泉樓的大白饅頭，我要打10個。」

餐廳內又恢復了歡快輕鬆的氛圍。

在夕張市煤炭產業鼎盛的時候，就連北海道知事都不敢低估煤炭工人們的力量。

北海道炭礦鉄道株式會社，作為北海道最大的企業，工人們充滿著自豪感和榮譽感。

北海道知事堂垣內尚弘，甚至稱呼北炭工人為「北海道的主人」。

…………

「饅頭來了。」

學徒岐夫太郎，端起熱騰騰的蒸籠，裏面是剛出爐的大白饅頭。

信長鳩的腦海中出現六條信息。

「叮！無與倫比的蒸饅頭！」

「叮！無與倫比的蒸饅頭！」

「叮！無與倫比的蒸饅頭！」

…………

「叮！所向披靡的蒸饅頭！」

信長鳩知道，距離自己的「一代宗師」目標，又前進了一大步。

終於快熬到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