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殺還是不殺
「都準備好，聽老子口令，大家把那架轟炸機給干下來。」
隨着大家看到劉喜張開備用傘，所有的人都放下一半。另外一半可就在韓師傅身上，他是飛三角翼的新手，而且還面臨鬼子戰機的追逐。
「那架戰機里的人怕是瘋子吧，把劉喜打下去就走唄，咱們也拿它沒什麼辦法，怎麼這麼不依不饒的。」
張四行當然不會把自己心中的猜測告訴任何人，因為那根本沒有意思。
為了救自己的老父親，韓中尉拉了差不多一個連的人上到廠房頂上。不但有人舉著輕機槍的兩腳架，甚至還有人抬了幾張結實的桌子上房頂，這會正把笨重的民二十四水冷重機槍架在上面。
「敵機正對着我們俯衝，沒有提前量。所有人注意，機槍可以先開火，記得避讓三角翼……」
隨着張四行的命令，架好的捷克式輕機槍就像一群快樂的鴨子般「嘎嘎嘎」的響起來。
「那個飛行員可真固執，這樣的火力他們應該已經認識到，底下的人做好了攻擊準備，琮在不停的俯衝，為什麼，這不合常理。」
聽着葉蓮娜在自己身邊問，舉著自己狙擊步槍的張四行並不回答。
八倍放大的瞄準鏡中，戰機影影綽綽。只要手中步槍稍稍一晃，目標就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因此張四行屏息、呼氣。
打算自己射擊后，再讓附近其他人開火。
終於他看到戰機里的飛行員，兩個飛行員主駕駛員伏在操縱桿上，顯然已經失去了生命。至於副駕駛，這時正在拚命調整戰機。
應該是戰機打算離開時，被手雷炸到傷重瀕死的主駕駛員突然死去。然後身體壓在操縱桿上，造成了戰機突然俯衝。
那麼可以想像，戰機里的其他人被突然的俯衝摔不輕，或許受傷也說不定。
副駕駛員猝不及防之下，想拉起操縱桿把戰機改出俯衝，可主駕駛員沉重的身體，令他回天乏力。
要知道這時候的戰機尤其是這種雙引擎的轟炸機，駕駛起來絕對是個力氣活。尤其是在突然爬升以及俯衝時，想拉動操縱桿可不容易。
除非這時機艙里被摔懵的其他人能衝進駕駛室，把主駕駛員從操縱桿上挪開，然後與副駕駛齊心協力，才有可能把戰機改回水平。
原來如此，那老子該不該把它打下來的呢？
此刻開火，張四行有七八分把握一槍幹掉那個副駕駛。
可問題是身後可是城區，早起的人們觀看空戰尾聲的人們，手中還有拎着過早食物的。還有攜一家大小打算一起吃早飯的。
倘若戰機落在城裏，即便沒有炸彈，只轟炸機上那些油料也夠城區里的人喝一壺的。
可要不攻擊，如果副駕駛到底也沒拉起戰機，那災難一樣會降臨到城中。
想到他這兒，他放下狙擊步槍，同時大喝，
「停火，都停火，那飛機的正駕駛被打死了，現在副駕駛在開，估計搞不好要掉城裏。通知消防局，都準備滅火去吧。」
所有人都不明白他是怎麼想的，只有韓中尉手中舉著的步槍還沒有放下，直到他看到張四行操起步話機，指導他父親開三角翼，他手中步槍才放下。
「韓師傅你莫慌，鬼子飛機不是來追你的，現在開始轉向避開它的航路。」
隨着三角翼轉身，果然那架日本轟炸機直直俯衝下去，絲毫沒有干擾它的飛行。
「這架鬼子轟炸機真怪，它們難道也要撞擊城市？」
聽到葉蓮娜問，張四行回想起副駕駛剛剛拚命拼操縱桿的模樣，他搖搖頭，
「我剛剛在瞄準鏡里看到了，那個副駕駛正在拉操縱桿，正駕駛被劉喜那一手雷給炸死了。現在就看機艙里的其他鬼子是不是能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他們就活，反應不過來……」
說到這兒張四行頓了下，呻.吟似的說，
「那咱們就糟糕了，只好去救火……」
回身看看遠處可能被撞擊的街道，大群的百姓還在駐足看着俯衝的轟炸機，一點沒有離開了的打算。
嘆了口氣，張四行嘆息似的補了句，
「希望造成的傷亡不要太大。」
隨着俯衝的轟炸機越來越大，城內的百姓們亂了起來。尤其這時傻子也能看出來，戰機要落在那兒，落點附近的百姓開始亂竄。
這也是件無奈的事情，那兒距離憲兵司令部並不太遠。可惜就在戰機俯衝的短短的幾十秒時間根本來不及通知他們。
就在所有人看着俯衝的轟炸機都有些絕望的時候，突然間那轟炸機的引擎聲發生了變化。只見那大鳥般的轟炸機，機頭艱難的抬起。
然而因為俯衝造成的動能，它的機體還在止不住的往下滑行。
民眾的尖叫聲從遠處響起，只除了張四行所有人都緊張的半張著嘴，看着那距離城市越來越近的龐大飛機。
拉起來、拉起來，能抬起機頭說明機艙里的人靈醒過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加大動力。加大動力，使勁……使勁……
引擎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樓上的諸人能夠清楚的看到，機身上被手雷炸出的麻子似的小孔。就在張四行再次在心中感慨，劉喜那棵手雷炸的真是地方時，日本戰機的下墜之勢終於止住。
它作近乎平飛的姿態掠過城市，駐軍的機槍與防空炮似乎平射般追逐着它龐大的身軀。
「這些混蛋，就不怕飛機掉在城裏嗎？」
葉蓮娜照例用那種適合迷惑男人的嗓音罵街，不過張四行也照例沒有攔她，只是淡淡解釋，
「放心，他們打不中，那些傢伙連提前量都算錯了。」
果然隨着張四行聲音落下，三十七毫米防空炮的炮彈在轟炸機後面，炸成一個個黑色的煙球。但它們真的沒有給日本轟炸機造成任何傷害，只能無奈的看着它重新爬上高空。
看到轟炸機離開，幾乎所有人鬆了口氣，但張四行的工作卻沒有結束，
「韓師傅，現在鬼子飛機走了，您可以降落了。降落的要點是……」
恰在這時韓中尉手下的人跑到房頂，
「長官，有個傢伙打電話過來，就是沒頭沒尾的說他沒死還活着，一會就回來。」
面對葉蓮娜臉上揄揶的笑容，張四行神色不大好看，嘴裏喃喃罵，
「這個混蛋，虧老子剛剛還想表揚他來着。哼，等劉喜那小子回來，叫胡楊監督著，多跑幾個五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