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八二 小蟲子癰

佩林依然是蒼老的面容和身體，只有眼睛是年輕的，而且充滿了火焰。

在法羅十年，佩林不光完整掌握了諾蘭德的魔法數學，而且不斷開創新的領域。畢竟是法羅百年一見的天才，他位面幾何，空間建模，魔法陣方面都達到大師水準，並且創造出十幾種全新的底層功能魔法陣。

就象規則一樣，魔法陣方面最難的並不是複雜的超大型魔法陣，而是最基本的功能魔法陣。諾蘭德上千年的發展，在魔法陣研究方面已經達到了某個巔峰。近千種基本功能魔法陣幾乎覆蓋了一切領域，想要改進已經極為困難，想要新創的話，恐怕需要的就是添補某些規則領域的空白了。

佩林能夠創造出新的功能魔法陣，其實也是對規則的一種理解和掌控，不過是通過魔法數學的方式而已。

這些年來，珞琪和佩林的配合日益增進，堪稱天衣無縫。珞琪在魔法數學方面不如佩林，但她在魔法陣頂層設計方面的天賦高得可怕。

許多標準構裝，以及李察設計的非標構裝，其實都達到了極高的水準，幾乎沒有多少提高改進的餘地。比如李察的蠻荒系列套裝，看似才是一級的套裝，但是想要維持在一級套裝的等級上再提升威力的話，幾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珞琪在改進蠻荒系列套裝時就遇到了這樣的問題。

最初她是通過降低戰力的方式來降低生產難度和成本，這就是最初的珞琪套裝。可以說這個時候的珞琪版蠻荒套裝更加難得是創意和思路，其它構裝師只要想到了，也有可能做得出來。但在其後的數年中，珞琪不斷改進蠻荒套裝，於是提升空間就相應越來越小。

ps：大家都吃過月餅了吧？

之後，她不得不開始改變蠻荒系列套的頂層架構，這就等於重新設計構裝了。在重新設計頂層架構的過程中，珞琪遇到了不少難關。有些她通過對頂層架構的巧妙改變克服了，而另外一些無法解決的難關，則是佩林通過全新設計的功能魔法陣加以克服。

最終，當珞琪把整套蠻荒系列構裝都改進了一遍之後，這其實已經相當於一套新的套裝了。

李察設計的蠻荒系列套裝簡單、高效、實用。套裝能力就是一攻一防，正因為簡單，所以才能夠做到威力強大。

蠻荒套裝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用在構裝騎士的單打獨鬥上，而是大規模的集團作戰上。如果是五騎十騎這種大陸常見的小隊級別的戰鬥，蠻荒套裝或許顯示不出明顯的優勢,但是當戰爭規模達到五十騎左右的大隊級別時，蠻荒套裝就會顯示出可怕的威力。從設計思路來說，蠻荒系列套裝無懈可擊。

其實這不是因為李察有多麼聰明，能夠壓倒歷史上所有的構裝師。蠻荒套裝之所以在李察手上成功，還是因為他繪製構裝那恐怖的成功概率，並由此產生的低成本和高速度。

其它的構裝師未必不曾沒有過類似於蠻荒系列騎士的構思，但是一般的小家族也就是養個三五騎構裝騎士，十騎就算強橫了。這才是大陸的主流，在這個數量規模上，蠻荒騎士毫無優勢可言。反而因為他們的簡單單一，單兵戰力會有局限。

然而李察前期的速度和精準，以及珞琪後期的工坊式製作卻讓這個設計思路得以成功。以往的戰例已經表明，在清一色蠻荒套裝的阿克蒙德構裝騎士方陣前，其它家族那些傳統的構裝五花八門的構裝騎士就象一支雜牌軍。

到了現在，珞琪版蠻荒套裝已經更新到第三版，從整體威力上來說相當接近李察設計的蠻荒套裝。但是無論生產周期還是消耗材料的成本都大幅下降。生產周期縮短了三分之一，而成本則下降了一半左右。這已經可以算是革命性的更新了。

同樣的價格下可以得到一倍數量的珞琪版蠻荒騎士，單體戰力又沒有降低多少，如何選擇自不待言。

而且珞琪還設計出了第三種蠻荒套裝，套裝能力中既有蠻荒壁壘，也有蠻荒打擊，當然威力遠不如單一能力的版本。可是新的蠻荒騎士能攻能防，最適合連供養幾個構裝騎士都很吃力的更小的家族使用，應用範圍一下子擴張了何止十倍？

這是珞琪準備向普通家族銷售的版本，只不過李察擴軍的猛烈程度遠遠超出珞琪的預期，除了每年象徵性地給神聖同盟上交的五套構裝外，剩下的構裝全都被阿克蒙德內部消化掉了。

現在李察麾下的構裝騎士總數已經超過了五百，還在迅猛增長，毫無停歇跡象。有時候珞琪也在疑惑，究竟有多少構裝騎士李察才會覺得夠了，八百，還是一千？

看到了佩林，李察就不禁會想起當年在法羅的艱苦歲月。今天的地位，都是當初一場一場惡仗積累出來的。在這段歲月中，有不少名字被銘刻在李察的記憶里，有方丹，也有蒼狼公爵。

佩林的目光也很複雜。眼前這個男人一方面是可能統治整個位面的元兇，而另一方面，李察也等如是給了他全新的生命。從李察這裏，他得到了整套諾蘭德魔法數學的資料，並且在這個領域，李察自己就是最好的導師之一。可以說，李察不僅給了佩林新的生命，也給了他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畢生追求位面奧秘的佩林眼中，李察就是這一領域的神。

李察收拾了一下思緒，溫和地問：「最近身體怎麼樣？」

「還不錯。最新的生命果實效果還有兩年多，配合上母巢給我的生命溶液，我還有整整三年的生命。另外，最近神罰的效果似乎輕了不少。」

無論是采自生命樹的果實，還是永恆龍殿的生命神恩，都是以蘊含的生命精華來刺激使用者的身體，以此延長生命。而母巢在解析了大量生命樹的材料后，也對此有所研究。李察同時還把自己對生命規則的許多解析成果與母巢共享，因此就有了生命溶液這種副產品。

生命溶液本身並不包含生命精華，而是改造使用者的身體，使之更能有效吸收生命精華，從而提升使用效果。母巢最新一版的生命溶液效力非常明顯，可以把生命果實的效力提高一半左右。

說到這裏，佩林又自嘲地一笑，說：「能夠測試出生命溶液有效果，也算有點用處，不是嗎？」

李察失笑，說：「看來你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價值啊！豈止是有點用處而已？對了，你最近有什麼正在研究的重要構裝嗎？」

「三階的思維迅捷。不過已經接近完成了，再有一周左右的計算，應該就能做出完整的設計圖。三階的思維迅捷可以將法師施法速度提升25%。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些其它的思路，但都停留在構思階段，還沒有完整的架構。」

李察嘆了口氣，說：「思維迅捷是個好東西，可惜對我沒用了。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是十多年過去了。佩林，你現在在魔法數學和構裝上的成就，就是放在諾蘭德都是不低了。這次叫你過來，是想把這個東西交給你。」

說着，李察將一疊厚厚的魔法紙推到了佩林面前。

「這是什麼？」佩林拿起一張，看了起來。那張魔法紙上全是各種符號和公式，還有大量的數據。這些公式大多是佩林從來沒有看到過的，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又似乎隱約有着內在的聯繫。

佩林又拿起一張，看了一會，臉色漸漸就變了。他扔下手裏的紙，又抓起一張張新的魔法紙，飛速瀏覽，鼻息也開始變得粗重，到後來簡直就象一頭髮情的公牛。直覺告訴佩林，這些公式和數據表達的是一種力量，然而這力量的層次，卻是高到了他不敢想像的地步。

「這是......力量？」佩林的聲音都顫抖了。

「這是黑夜女士神力規則的解析模型。但還需要大量計算。」

佩林的臉上立刻湧上陣陣不正常的暈紅，顫聲說：「果然是神力！我就知道是這樣，我就知道！」

佩林牢牢地抓着魔法紙，生怕失落了哪怕一張。他的雙手在顫抖，有緊張，也有激動。

李察微笑着拍了拍佩林，說：「別緊張，這些都是你的，誰也拿不走。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下，這上面記載的只是一個基本的模型，甚至可以說有些粗糙了。這個模型需要的計算量極為龐大，如果是你的話，我估計可能需要......一百多年。所以你需要做的，並不是立刻去埋頭計算，而是想辦法改進它的原理和演演算法。」

「我？這......這能行嗎？改進諸神的規則？」佩林也難免不自信了。

「這不是神力規則，而只是用來計算神力規則的模型而已。你要做的是改進這個模型，而不是去改變黑夜女士的規則。」

李察的話頓時讓佩林安心了不少。他再次翻看着紙上的模型，隨口問：「這個模型是怎麼來的？」

「是母巢解析出來的。」

佩林再次吃了一驚：「母巢？！這個......我有改進的可能嗎？」

佩林可是很清楚母巢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高階智慧，也知道母巢那超級大腦矩陣龐大計算能力的可怕。

李察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頭，說：「智慧不等於單純的計算能力，雖然當計算能力達到極致時，也就等同於智慧了。但是現在母巢的計算距離巔峰還有遙不可及的距離。或許你，或者是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在計算能力方面追上母巢，然而我們可以通過天賦和創造力去彌補。而在智慧上，你和母巢並沒有太大的差距。我相信你，至少你會有成功的可能。」

佩林劇烈跳動的心漸漸平復下來，用力點了點頭。

李察拿出一個封魔箱，把所有魔法紙都裝了進去，然後遞給了佩林，然後微笑着說：「一個真神的全部秘密，就都在這裏了。」

佩林接過封魔箱，只覺得無比沉重，而他的心中卻是熱血沸騰！

在法羅歷史上，他將是第一個能夠深度剖析真神秘奧的凡人。這個箱子裏裝的不是魔法紙，而是諸神的國度。從今天起，將會有一個法羅的凡人踏入這個神之國度。

佩林走後，母巢的意識溝通了李察。「主人，我已經把黑夜女士的神軀完全轉化為神性。如果您沒有其它的事，我將開始晉陞十一階。晉階過程中我會沉睡，時間是三個月。」

「這次沉睡的時間怎麼這麼短？」李察有些奇怪地問。

「神性是最好的能源，它可以轉化為任意能量。有了它，進化過程就會變得簡單許多。」

「晉階後會有什麼樣的提升？」李察又問。以往母巢每次晉階前都會給出選項，讓李察幫助它選擇進化的方向。可是這次母巢卻沒有給出選擇。

母巢回答：「沒有新能力出現，只是對現有能力的全面提升。包括身體各項機能，計算能力，以及創造戰鬥單元的數量和等級上限都會提升一個等級。這是最簡單的進化了。」

李察聽了，說：「但也是最好的進化。」

「確實如此。」

「看來你在十階之後，才真正開始成長。」

母巢似乎是嘆了口氣，說：「我也是如此感覺。對了主人，最近我的領地里混進來一隻小蟲子，很可能是學者法師。我會慢慢把他釣出來的。」

李察有些奇怪，問：「在你的領地里，你居然找不出他？」

「是的。這些學者法師比我們預想的還要狡猾。但是我已經給他留下了一個無法抗拒的誘餌，那就是靈魂補完計劃。當我因為晉階而沉睡后，他不可能抵擋住趁機控制我的慾望。只要他動手，他的末日就會到來。」

李察皺眉思索了一會，說：「你要小心。也許我們對靈魂補完計劃的了解並不完全，他們可能還留下了其它陷阱。」

「如果是那樣，那麼我會將自己靈魂的控制權重新交給主人。主人的靈魂力量肯定能夠壓制這些學者法師。」

「但這樣一來，你不又失去了獨立的意志？」

「與其被學者法師控制，還不如重歸主人的麾下。在那些學者法師眼中，我只是一個工具，也永遠只是一個工具。」

母巢的意識退去了。李察則嘆了口氣，母巢一方面是潛力無窮的戰爭兵器，而另一方面卻也因為自身的巨大價值而成為無數陰謀家與冒險者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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