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八一 談判 下

歐根伯爵的臉色立刻變得鐵青，大聲喝斥：「李察爵士！你這是在挑釁一位伯爵！」

「一位宮廷伯爵。」李察冰冷地戳中了歐根的痛處。宮廷伯爵的領地往往還沒有一位爵士的領地大，能夠湊出兩百人的私軍，並且給他們配上光彩照人的盔甲，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指望這支軍隊多麼有戰鬥力，那完全是奢望。

歐根伯爵的臉色青得發紫，他要全力控制住自己，才能忍住不把手中的馬鞭扔到李察臉上去。和一位大魔法師決鬥絕對是愚蠢的代名詞。歐根伯爵只是有着宮廷貴族的一些通用毛病而已，但並不愚蠢。

「你想要和蒼鹿伯爵以及格拉斯堡公爵開戰嗎？」歐根大喝着。

「伯爵，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有挑起戰爭的權利嗎？別忘了你是來幹什麼的！如果你真想打一仗的話，那我也可以奉陪。但是我要給你的忠告就是，我可不準備從你身上賺什麼贖金，一個宮廷伯爵值不了幾個錢。」李察冷冷地提醒著歐根。

國內貴族之間解決糾紛往往也會走上戰爭一途，這是各個封主雖然都着力約束附庸，卻也無法完全制止的內耗。但一般來說，除了血親復仇外，貴族只要投降就必須予以尊重更不要說殺俘了，而贖金也和被俘者的完好程度密切相關。李察或許不會殺他，但是缺胳膊少腿卻是很容易的。

歐根男爵的臉色陣青陣白，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很想直接下令全軍衝擊，一舉把李察和他的手下都切了。但理智卻在提醒著歐根，真要下了這個命令，只有他自己的私軍會服從。

那三百近衛輕騎屬於王室的武裝，是負責保護希姆母親，也就是當今國王的姐姐安全的。這次借給歐根男爵只是為他壯壯聲勢，以免李察獅子大開口而已。如果歐根的命令有危及希姆的可能，那這支輕騎兵可能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伯爵。

伯爵努力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抑止了胸中的怒火，然後冰冷地說：「那麼，李察.阿克蒙德爵士，你是打算和我在這裏談贖金的事嗎？」

「當然不是！」李察笑了，贖金總是一個讓人愉快的詞。「跟我來，我先帶你見見希姆子爵，然後再到我的會議室談談贖金的事。不過我這裏沒有上好的紅茶和茶點，也沒有瓷器和油畫。另外，除了你自己的親衛外，所有的人都要在一公裏外宿營。當然，那些貨車可以先送過來！」

片刻之後，歐根伯爵和希姆子爵見了一面，並且確認了子爵的健康。單聽子爵那中氣十足的叫喊聲，就可以判斷齣子爵的健康狀況。

但接下來的談判過程，有些出乎李察的預料。

歐根伯爵似乎余怒未熄，在贖金的談判中寸土不讓，而且拿出了一副要和李察決鬥的執著。在最緊張的時刻，歐根伯爵甚至威脅要打道回府，然後換一個人再來和李察談判。

如此強硬態度很讓李察很感意外，按照常理，對方派來主持贖金談判的不應該是一個意氣用事的傢伙，尤其是對於希姆這樣一個意義特殊的俘虜來說。似乎蒼狼公爵說王室看重的不是子爵面子的說法，還是有點道理的。

歐根的意外強硬讓李察開始重新審視贖金的數量，看來這應該就在對方底線附近了，而他也不想把希姆子爵這個俘虜一直攥在手上。一旦歐根返回再換一個新人過來，時間又會過去大半個月。對李察來說，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歐根提出的方案，是五萬金幣現款，二十車總價值三萬金幣的貴重貨物，以及價值兩萬金幣的魔法材料。贖金總額是十萬金幣。

不過李察已經看過那些所謂的貴重貨物，其實全都是各種裝飾用的石材，諸如大理石、黑砂金絲岩等。李察新建的城堡如果用上了這些石材，那麼絕對可以直達伯爵水準。能夠送來這些東西，說明蒼鹿伯爵的確是用了心思。這些貴重石材收集不易，折算的價值也十分公道，甚至偏低的，任何一個體面貴族在修建城堡時如果收到這樣一份禮物，都會無比高興。

然而問題在於，李察並不想把城堡建得如何奢華舒適，他考慮的只是防禦能力，最好和軍事要塞一樣堅固。所以這批石材對李察來說除了堅固程度可堪一用外，毫無額外的意義。他真正看重的是五萬金幣和魔法材料，那是可以立刻轉化為戰鬥力的東西。

李察仔細衡量過，哪怕只有五萬金幣，在一個月時間內所產生的收益，也要超過兩萬金幣。再進一步的談判完全沒有必要。他現在急需的，是參與到染血之地的紛爭中去。

於是最終歐根和李察達成了協議。

在交付了贖金之後，雙方又簽訂了永久性停戰協議，當然，大家也都知道，這玩意的有效性只在於想開戰的一方是否積累了足夠的力量而已。而這張紙對於李察的全部意義則在於，下次與希姆子爵的戰爭如果還是發生在他的領地上，子爵的贖金將是一倍以上起算。

第二天歐根伯爵就帶着希姆離開了李察的領地，至於子爵被俘虜的戰士，會分批釋放。

看起來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果，無論歐根、希姆還是李察，對最終的結局都很滿意，雖然三人滿意的原因各不相同。

李察是拿到了急需的現金和魔法材料，希姆則是終於擺脫了俘虜生涯；可以回到他習慣的奢華生活中去，甚至又可以召集一支新的軍隊，試圖對李察報復。而歐根伯爵，則藉著憤怒和捍衛榮譽的姿態把原本贖金中的金幣部分從八萬變成了五萬。那省下來的三萬金幣，就都進了他自己的腰包。對於一名領地有限的宮廷伯爵來說，三萬金幣就是一年的收入了。為了這筆收入，歐根伯爵也是冒了很大風險的，在聽到李察威脅的剎那他曾經有過放棄的念頭，但是在金幣的耀眼光芒下，還是堅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