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零四 永留希望

梵琳深深看了李察一眼。嘆了口氣，說：「你啊，答應了別人不少事情吧？而你答應了，又都要做到……這個性格，怎麼說你呢？」

「已經有人誇過我聰明了！」李察微笑說。

「誰那麼無恥？」梵琳問。

「白夜啊！」李察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白夜？！她？」梵琳失聲道。她想了想，忽然笑起來，抿著唇的表情有點奇怪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說：「以白夜的性格，肯定不是罵你笨，就是直接動手開打。她要是說你聰明，估計就是恨得忍不住要敲你的頭了！讓我看看，我猜得對不對?」

眼看着梵琳的眼中開始流轉暗金光芒，李察立刻暗叫不好，下意識地就想抱住自己的頭。被白夜揉得滿頭頭髮倒豎，實在是見不得人。

梵琳先是一怔，隨後臉色古怪，象是在苦苦忍耐着什麼，結果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放聲大笑。

李察臉色變幻，一臉的懊悔，深深自責，真不該在這位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官面前玩什麼花樣。時光回溯之力，確實是個讓人痛恨的東西。

好不容易梵琳才笑夠了，然後收起放肆形態，轉為端莊優雅，用手輕掩著口，眉眼彎彎地道：「好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過了。」

李察只得悻悻地說：「我很榮幸！」

梵琳收起了笑容，正色說：「好了，說說我想求你的事吧。是關於流砂的，她當初是被拋棄在永恆龍殿門口的一個棄嬰。其實每年都有許多棄嬰被放在永恆龍殿門口，但是永恆龍殿並不以仁慈為主旨，所以這些棄嬰都會被送給各個普通人家收養，而他們之後的命運，完全與永恆龍殿無關。只有流砂，當初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就喜歡上了她小臉上的倔強。這……或許就是時光中的牽引吧。後來，我就是看着她長大，成為牧師，成為神官，最終成為神眷者。她性格和我很象，看着她，我就象看到年輕時的自己。可是現在，她卻又走上了我當初的路，這讓我很擔心。」

「我需要怎麼做？」李察看出了梵琳的凝重，於是問。

梵琳想了想，說：「答應我，讓她永遠保留希望。」

有一句話，梵琳即使不說，李察也能猜得到。如果流砂失去了希望，那就會走上和梵琳同樣的路。而李察現在知道，梵琳很平靜，卻絕不是快樂。

李察皺眉：「我該如何讓她擁有希望？」

梵琳說：「這是你應該思考的事，我沒有辦法教你。」

如何讓她擁有希望？李察怔怔地想着，他覺得，到了時間，就會自然而然有答案的。就象他突然想要去卡蘭多，想要去見山與海。不止是想要看看她，還是因為五年時間太漫長，漫長到全無信息的等待已是一種折磨。

至此，李察漸漸明白，只要自己有心，總會知道應該如何給她希望的。

「好了，我們來說說這次獻祭的事情吧。你都準備了什麼祭品，想要什麼樣的神恩呢？」梵琳懶懶地說。

李察想了想，說：「這次的祭品比預想得要多些。我原本準備了法羅位面得到的兩件神器，裏面可能還保留着那一位面神明的一縷神力。」

「不錯，應該夠高級儀式了。」

「不過，我剛剛又得到了一批祭品，所以這次獻祭中又多了兩件頂級祭品。」

梵琳雙眼一亮，說：「很能幹啊！是不是白夜把她的家底都拿出來給你了？」

李察一窒，似乎什麼都瞞不過這位大神官。而且梵琳似乎對白夜格外的了解，卻似乎帶有隱約的敵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獻祭的時間。梵琳大神官才算放過了李察，沒有再繼續追問李察和白夜之間的關係。

獻祭儀式準時開始了，梵琳親自送李察進入永恆龍殿的核心。祭品很沉重，白夜留下的箱子連李察背着都有些吃力，梵琳看了，隨手一提，就把那個箱子從李察背上摘了下來，輕輕鬆鬆地拎在手裏，好象一點重量都沒有。

李察小吃一驚，這個箱子接近十噸，自己要用盡全力才能背得動，還得動用一些魔動武裝的力量。然而梵琳一手提走，看那輕鬆的樣子，她的力量恐怕不在聖域武者之下。

祭壇依舊是如同廢墟的模樣，梵琳把祭品箱放在祭壇邊，然後向李察點了點頭，就退到了祭壇範圍之外。

李察熟練地啟動了獻祭儀式，片刻之後時光之力就從虛空中源源而來，形成一道道金色光幕，把整個祭壇都包圍在內。李察現在已經知道，在這一刻，祭壇實際上已經處於另一個時空，而且因為時間與空間的雙重阻隔，除了流砂與梵琳這種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眷者，其它人都無法影響獻祭的過程。不過，如諾蘭這種等級的大神官，也有能力讓神恩向獻祭者的預期稍稍傾斜。

李察首先把一柄式樣古拙質樸的戰斧放在了祭壇上，如果有法羅巴洛克王國的人在，就有可能認出這把戰斧就是戰神的三神器之一！當日宗虎被眾多大魔導師和聖域圍攻，重傷遁逃，戰神三神器也遺失了兩件，都落到了雷蒙手裏。隨着雷蒙全軍覆沒，這兩件神器自然就到了李察手上。法羅神器雖然比不上諾蘭德標準的神器，但是比諾蘭德一般的傳奇裝備還是要強一點點的。

李察這時正按照獻祭的標準程序，在心裏默想着希望得到的神恩：珞琪位面的座標。他自認現在已經具備跨越位面作戰的資格，可以去努力尋找那個男人的下落了。忽然李察隱隱感覺到一縷時光之力掠過自己的身體，輕輕地觸摸了一下自己的靈魂，隨後又飄飛出去，與虛空中不斷落下的時光之力凝為一體。

時光之力如瀑而下，在李察面前凝成了四個符號。一個是時光沙漏，這是時光類神恩；第二個是旋轉的封魔箱，這裏會得到各種裝備；第三個是一扇高大的門，門后噴射出無窮的時光之力。這個神恩會加強指定位面的位面通道。最後，則又是一個時光沙漏。

四個神恩選項，李察已經算是得到了優待，可是這裏卻沒有他最想要的那個神恩。李察嘆了口氣，直接點向時光門，選擇繼續強化法羅位面的時光通道。不過符號內包含的時光之力多得讓李察震驚，比平時一個標準高級祭品至少要增加了三分之一以上。

時光之力凝聚一點，然後順着李察的手指迸射開去，融入無盡時空，法羅位面通道在不斷穩固着。現在傳送一個人只需要九千金幣了，從神恩數量上看，這把戰神之斧幾乎接近頂級的祭品了。

李察繼續捧出戰神之盔，放在了祭壇上。隨後他又覺得靈魂被時光之力掃過，李察心中一動，隱約覺得或許永恆與時光之龍就是通過這種方式知曉獻祭者心中所思所想，甚至是過往的全部經歷，所以才能夠針對性地賜與神恩。於是每次出現的神恩，即使沒有獻祭者最想要的那一個，也都是極有誘惑力不容拒絕的。

這就是永恆與時光之龍與其他神明的不同之處，並不是獻祭者祈求什麼，就賜予什麼。信徒祈禱而神明有所感應，那是依賴於信仰之力的諸神採用的模式。永恆與時光之龍只要求獻祭，從不索求信仰。

然而從某種角度來看，它甚至比其他神明更為有求必應。信徒祈禱並不是一定會得到神之恩賜，但向永恆與時光之龍獻祭卻必然會得到神恩，而且給予的神恩，或許不是你最想要的那個，但絕對是你想要的那些。

若在以往，李察根本不可能分辨得出有一縷時光之力從自己身上掠過，但現在他的三階解析天賦感知極為敏銳，又曾機緣巧合下吸收過一絲時光之力，於是捕捉到了那一縷晦澀難知的能量的運行軌跡。

不等李察繼續深入思索，神恩已經降臨。此時從虛空中噴薄而出的時光之力凝結成了三個符號，其中一個又是強化位面通道的選擇，另外兩個則全部是裝備。

李察的目光從封魔箱上略過，一縷不知從何而來的感覺告訴他，若是此時抽取裝備，必然會得到一件神器，甚至有可能是兩件普通級別的神器。不過裝備對於現在仍然能夠快速提升等級的李察來說意義並不是非常重要，反而是位面通道決定着他的綜合實力。

只不過，李察最想要的那個的神恩又沒有出現。

而且兩次獻祭，神恩都是以某類神恩的時光符號方式出現，時光符號內具體會得到什麼，就需要看運氣了。而李察和流砂在一起時，獻祭時則多半是近乎於作弊的菜單式選項。但這次才是獻祭應該有的樣子。

李察沒有急於選擇神恩，而是心平氣和地站着，開始思索。

流砂能夠作到的事，梵琳沒有理由辦不到。那麼梵琳親自主持的獻祭儀式，卻沒有給自己更多的便利，最多也就是出現的神恩都很實用，而且其中有自己比較急需的強化位面通道選項。梵琳這樣做，想必另有用意。或許她是想告訴自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