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三八 賭約

章一三八 賭約

李察在護衛身上踢了一腳。冷冷地說:「別裝死!傷口淺得很!再不起來,我就真殺了你。」

那名護衛全身一震,原本已經完全脫離感知的身體忽然又好像活了過來,雖然渾身上下到處都在源源不斷地傳來一絲絲細密的疼痛,但和剛才那種似乎只剩下一個頭顱的恐怖感覺相比,他幾乎要喜極而泣了。這是活着的感覺!

再被李察一喝,他立刻翻身爬了起來,果然疼的地方雖然多,但都不是很劇烈,四肢也還能活動,只不過手腳冰涼而麻木,感覺十分沉重,象是被千斤重物壓着似的。

然而周圍幾名強者都能看得出,這名護衛全部的心膽志氣都已被李察摧毀。而另一方面,他的傷實際上比表面傷口的情況要嚴重得多,幾處關節重要部位的血肉有壞死的跡象,如果沒有諾蘭這一等級的大神官出手救治的話,就算養好了傷,等級也不可能再超過十級。

加迪夫伯爵強忍怒意,向李察喝道:「你是誰!為什麼要出手傷害我的護衛?如果不能交代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今天別想這麼輕易就算了!」

李察淡然一笑,說:「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對我的人動手?」

加迪夫臉色閃過一抹戾氣,但看了一眼李察身邊的尼瑞斯,再望向李察時目光已經變得頗為複雜,冷笑着說:「我當是哪位大人物,原來是阿克蒙德的李察。不過麗娜是歌頓侯爵的騎士吧,什麼時候變成你的追隨者了?讓一位大魔導師做追隨者,您還真是威風。另外,這裏可是浮世德,你公然擊殺另一名貴族的護衛,憑什麼?就憑皇家構裝師的身份?我怎麼記得,你還沒有得到神聖同盟的正式貴族授銜,那麼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平民而已。按照法律,平民傷人是要承受肉刑的。」

李察根本沒理會加迪夫,而是向麗娜伸出手去,說:「麗娜,過來。」

龍法師依言走到李察身邊,這一次沒有人敢阻攔。

哪怕就是加迪夫想要用強,對付一個落單的大魔導師是一回事,當大魔導師身邊多了一個近戰武力時,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當邊上還站着一位四皇子和一群皇家步戰騎士時,動武更變成了蠢不可及的事情。

「下次再碰到這種事,別急着拚命。你的命是很珍貴的呢!記得慢慢周旋就是,等着我來。哪怕我來得晚了,也會讓那些敢於動你的人加倍償還,不管對方是誰,屬於哪個家族。」李察淡淡地說,但是這番話卻讓加迪夫伯爵和一眾手下的臉色當即變得更為難看,這是赤/裸/裸的蔑視。

忽然砰的一聲,原來是那名受傷的護衛又倒在地上,這次真的是傷勢過重,暈死了過去。

「李察閣下,您傷了我的護衛,這件事準備怎麼處理?」加迪夫伯爵冰冷地追問著。

李察拍了拍想要開口說話的麗娜,把她拉到自己身後。然後保持着優雅的微笑向加迪夫伯爵問道:「對了,請問,你是誰?」

加迪夫伯爵臉上浮起一片潮紅,但仍然忍下了怒意,說:「我是圖森家族的加迪夫伯爵!」

李察想了想,說:「圖森家族很有名,不過加迪夫伯爵是誰?」

加迪夫伯爵猛然熱血衝上頭頂,怒吼道:「李察!!」

李察揚頭微笑,毫不躲閃地望着他道:「怎麼,想決鬥?」

加迪夫的氣焰立刻滅了一半。

「李察閣下,您傷了我的護衛,總得給我個交待吧?」加迪夫努力以平靜的聲音說。

李察也收起了笑容,盯着加迪夫,說:「你放狗出來咬人,我沒殺掉那隻狗已經很仁慈了。你不會真的愚蠢到覺得可以把這件事提交樞密法庭吧?當然,如果你願意,那麼我奉陪到底。最後提醒你一下,一個我沒有聽說過的傢伙代表不了圖森家族,所以別拿圖森這個姓氏出來嚇人。另外,浮世德也不是你家的後花園。我相信這裏的人沒誰有那個膽量作偽證。」

加迪夫臉上陣青陣白,李察最後那句話讓他知道,對方至少是目擊了之前的大部分過程。他也知道此事如果認真追究起來,自己確實占不住理。但是這種事情如果鬧到樞密法庭上去,其實不是看誰更佔道理,而是雙方背後勢力比拼的結果。

李察有句話是該死的正確。在這種傷害案糾紛上,圖森家族或許可以穩壓阿克蒙德,但並不意味着他加迪夫伯爵就能絕對壓制住李察。何況在場的還有一位尼瑞斯皇子,就算商行站在他那邊,要顛倒黑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最後加迪夫只好怒吼一聲:「把這個廢物抬上,我們走!」

「慢著!」李察慢條斯理地說。

「你還想怎麼樣?」加迪夫臉色鐵青。

「你剛才還想對我的人下手,這樣就想走了?我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好說話啊?」

加迪夫怒極反笑,說:「很好!那就讓我見識一下您是怎麼樣的不好說話!」

李察轉頭道:「尼瑞斯!樓上有精品展廳和拍賣會是吧?」

尼瑞斯一直神態悠閑地靠在樓梯扶手上,聞言點了點頭,這簡直是明知故問,兩人來這就是為了那個小型拍賣會。但現在他當然配合地把戲演下去,微昂着頭一臉純潔無辜地補充道:「據說這次拍賣會上還會有祭品和珍稀魔法材料的出現呢!」

「有祭品?真難得!」李察露出誇張的意外表情,,然後回頭看着加迪夫,說:「你身後那個傢伙剛剛弄掉了麗娜的零用錢,難道這麼快你就忘了?」

被李察點到名的中年貴族不自然地動了動身體。

「區區二十萬而已!我賠她四十萬好了!」加迪夫冷笑。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羊皮紙本,看那淺褐色的質地,應該就是貴族們常用的記賬憑證。

「我說過,二十萬隻是她的零用錢,你耳朵進水了嗎?」李察看着加迪夫臉色因為連續的挑釁逐漸變成了紫色,終於露出了獠牙。

李察始終保持着優雅的笑容,投向加迪夫的眼神卻流露出一絲足以激怒他的不屑和惡意,「我剛剛聽到有人說阿克蒙德是個窮鬼,那麼想必說這話的人不會介意和一個窮鬼比燒錢吧。既然上面有拍賣會,我們就較量一下,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窮鬼。怎麼樣?誰在拍賣會上砸的錢多,誰就贏,拍下來的東西不管是什麼,都捐獻給永恆龍殿。怎麼樣,加迪夫子爵,你敢嗎?」

「我是加迪夫伯爵!」加迪夫怒吼著糾正李察,雙眼中都泛起了血絲。「好,就按你說的辦!但輸了的人怎麼說?」

李察輕描淡寫地說:「賭博是每個貴族的必修課,為的無非是打臉和財富女人而已。那我們就兩樣都來好了,賭注就是三百萬金幣,外加兩個耳光。怎麼樣,加迪夫男爵,你敢嗎?」

「就這麼定了!還有,我是加迪夫伯爵!」加迪夫低吼著。

加迪夫以前並沒有見過李察本人,第一眼沒把他認出來,是因為李察今天的外表和資料上深藍魔法師形象實在差異太大。而且加迪夫在謀划麗娜的事情上,根本沒有把李察計算在內,對於一個大魔導師來說,尤其是麗娜這樣天資過人的龍法師,她的個人意願是最重要的,阿克蒙德家族對她的約束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這不妨礙加迪夫現在極為憎惡李察,不僅僅是因為傷了他的護衛,眼前這個外表優雅俊美的年輕人,簡直是一個典型的阿克蒙德,粗魯、囂張、莽撞,從說第一句話開始,就不斷地在撩撥着他的怒氣。

如果李察提出其他賭約,加迪夫或許還會猶豫一下,不管怎麼說,目前並沒有什麼充分的理由要和一個皇家構裝師起直接衝突。但是比拼財富卻是完全在規則里的遊戲,況且在這個領域裏加迪夫絕對不會懼怕一個阿克蒙德,哪怕這個阿克蒙德的名字叫李察。

李察再會賺錢,現在也只是一個大構裝師,而且是還沒有做出四階構裝的大構裝師。而且李察最致命的一點就是他開始賺錢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哪怕有十倍的從容不迫,按正常構裝師的標準,此時也積累不下多少財富。因為這個階段的構裝師還要耗費大量的材料去學習和練習新的構裝,構裝的昂貴價格是建立在大量失敗率的基礎上的。

一個構裝師在職業生涯的前半段賺不了太多錢,他們真正開始積累財富的時期,都是在構裝水平已經進入瓶頸的生涯後期,就象盧諾那樣。圖森家族在李察發佈「生命誅絕」后曾對他做了一次全面評估,得出的結論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幅生命誅絕,應該只是靈光一現的產物。

一個如李察這樣的構裝師,是一份潛力無窮的財富。如果歌頓還在,或許會在最短的時候內晉階成為公爵,甚至在浮島排名上把約瑟夫家族也擠下去,然而歌頓不在了,現在的阿克蒙德家族不知道還能夠保留這筆財富多久。

不過很多時候,潛力並不是現金,李察提出的賭注是三百萬金幣,這是一個不上不下的數字,絕對可以嚇退絕大多數普通貴族,然而在真正的豪門核心眼中,這是一個大數字,卻還沒有大到讓人失去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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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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